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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几天从桐宅回来之后,陌千雪便不再出门,整日里在家里写写画画,引得宁少卿好奇得不行。
问她,她也不能说,只说这是秘密,等她拿下那块山谷再细细的告诉他。
如果她告诉宁少卿,她在想方设法的给桐公子治病,以他那个醋劲,非得把她禁在家里再也不让出去的。
宁少卿见陌千雪不出门,便借口天寒,给蒙童们放了一天假。
陌千雪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又写又画。
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儿童故事,再通过动画的形式把它们给画出来。
宁少卿坐在一边看书,陌千雪抬眼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墨发轻垂脸庞,沉静如美玉般,一时间有些闪神。
面对这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美男子,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的。
是以,陌千雪画着画着的时候,便会不经意的抬头看他。
若是碰到宁少卿也抬头看过来,她便微微一笑又俯下头去作画。
仅仅一笑,眸光温暖柔和,温馨在两人之间荡漾,宁少卿心中更有如清泉淌过。
没有争斗,没有暗算,没有烦恼……那种甜到心坎的蜜让他由衷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美好。
垂眸淡笑,放下手中的书,宁少卿拖了把凳子坐到陌千雪的对面,伏在案上看着她。
瞧着陌千雪唇角微扬的笑意,他就想起了上次被她反扑,差点让她咬了唇的场面,甜蜜的暖流经过心脉一直流向某处,灼热一片。
陌千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少卿,你这样看着我,我都不会画了。”今天这眼神像怎么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宁少卿无辜的眨了眨睛,竟有些撒娇似的说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了你。再说,你刚才也看我了,打扰我看书了,我自然要看回来。”
陌千雪没想到宁少卿也有无厘头的时候,被这样火热的注视着,这画想是画不成了。
偷笑中放下笔,便想逗逗他。
于是,清咳一声,定定的看着他正色说道,“我是看你了。可是,我的目光是欣赏,哪像你现在这般。目光如此直接,好似要把人家生吞活剥了似的,太过——银邪。”
银邪?敢这样说他,宁少卿的笑意在脸了僵了一秒,直起身,身子横过书桌,长臂一伸,欲抓她。该让她尝尝什么是生吞活剥,什么才叫银邪。
她一跃而起,后退几步,躲开那只狼爪。回头嘻笑不已,还好身轻如燕。就知道这人不经逗的!
陌千雪正得意,转过头见宁少卿已跃过书桌,斜倚着书桌,望着她摇头轻笑。
她看着眼前已离墙角不远,觉得不妙,转身欲逃。这可是大白天啊!万一真的把他给惹得火起……
小心翼翼的绕身过去,才靠近门,身后一阵劲风袭过,房门哐的一声关上。
陌千雪心里一阵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掌风啊掌风。
她转过身,干笑两声:“今儿个风真是大,我刚想过来关门的。”
难得看她难为情,宁少卿斜靠着书桌,突然来了兴致,懒洋洋的语调道:“正想关好门?关好了门是想和为夫一起做些银邪之事么?”
这人?这人转性了?或者,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陌千雪人生经验中,真正被调戏的次数等于零,是以嘴上虽然刚才那般说,这会子见宁少卿言语暧昧,心里其实一阵没出息的燥热。
她嚅嚅道:“这……这光天化日之下,好像不太合适吧。”
宁少卿轻笑,一副纨绔的样子,向她弯了弯手指,“千雪,过来。”
陌千雪心中一片哀嚎,她没事惹他干什么。这家伙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人,搞不好,真要被吃……
门已经关了,现在这关景,好似不过去不行。
可是,像这样过去,又好像是她投怀送抱一般,有些不甘,陌千雪慢腾腾的挪着步子,磨蹭着。
在离宁少卿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宁少卿的身子突然一晃,伸手拉着她,把她圈入怀中。
看这情形,今天是要来真的么么么?
可是,这小身子材还小吧。至少……至少要等到年后吧。
抱着她的怀抱很紧,隔着冬衣也能感到贴着身子处的那丝热能。
滚烫的完美就这样贴上了她那抺有些微凉的朱红。
那热一直烫到了她的心里,她情不自禁的张嘴,想要回应。
突地身前的沟壑一线天隔着衣服已经被掌握,被抚弄,一股触电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腿一软,微微有些沉醉。
现在是大白天啊,上次阿三叫门的事,她可是记忆犹新。太特么的丢人了!
狠心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通让她脑子清醒了一些,力气也回来了一些。
脑子一清醒,张开的口便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反咬了回去。
然,宁少卿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唇一闪便从好嘴角撤离,然后直接从面颊上滑过,移到了她的耳垂。
痒!好痒!心痒!
似乎是添够了耳垂,那滚烫的唇又移过来,嘴一张,将那小口含住。
陌千雪的思绪彻底的混乱了,燥热似乎都在瞬间复苏了,通了电流一样在体内震颤,一股电流刺激着大脑的神经组织。
这时,身子却被打横抱起,走向榻边。
她想阻止他,但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力气好像早就被他的热力给融化了。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宁少卿的呼吸变得急促,
能听到自己的心在那里扑扑的跳动之声。
更能感受到有股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热热湿湿的触感在她唇间,耳边,打着圈,轻轻的撩拨。
难道……他真的想把她生吞活剥?
陌千雪矛盾中决定,他若是真的剥她的衣服,她便豪不犹豫的踢他下床。
可是,等她刚做好决定,身上的人虽然还是滚烫的,但是,他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
所有动作嘎然而止!
空气凝结在那一刻。
想像中的狂爆,热烈,都没有来。陌千雪不知是失望,还是失落,疑惑的睁开眼睛去看他。
“千雪。”
“嗯。”
宁少卿稳了稳有些零乱的气息,拨了拨陌千雪额头上的碎发,语气轻柔,“千雪,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喜欢上你。”
这人要不要如此的刹风景。
“无妨,我当初给你冲喜时,也没想过要和你一生一世。”说完便想要推开他。
他两手一紧,把她禁锢在胸前。见她沮丧又有些不耐的想要挣开,笑着张开嘴,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你能听我把话说完么?”
陌千雪委屈的抚着耳垂,停了挣扎,“你说便是了,又没有人堵了你的嘴。”这人咬她是咬上劲了,自上次咬过之后,动不动就一副要咬死她的样子。
还有,不喜欢她,为毛现在还抱着她,压着她。重死了!
陌千雪心里一阵阵的哀伤,又一阵阵的怒火……
她每天到处跑,受冷受累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现在,他却这样说,想死的心都有了。
宁少卿一边梳理着她的碎发一边说道,“当初,我满心的伤感,只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醒过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多活几日罢了,哪里有资格去喜欢你……
那天我无意识之中打翻的茶盘,回过神来之后,后悔的要死,却也没有起身安慰,只是想着,可能再也不能睁眼,何苦为你添这些个烦恼来着……”
宁少卿语调清平中情感流露,刚才还一副愤然得要死要活的陌千雪这会子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是人家对她的第一次表白,虽然不是那直接的我爱你三个字。
然,话中的情意却是绵长,深厚,比那轻飘飘的三个字,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待我再次醒来,看到你那样的看着我,让我觉得……”
宁少卿说得情深意重,陌千雪却觉得有些肉麻兮兮,于是接口道:“你当时是否觉得我很是慈爱,像母亲的关怀?”
宁少卿瞪了她一眼,“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下去。或许你是想……”作势露出牙齿。
陌千雪见那唇间白齿,推他,“听!我听还不行。”
宁少卿顺着推力起身,踱步走在屋中,幽然开口。
他讲了自己当时的感受,说了那天醒来,她给他的是从所未有的温暖。
然后,又说宁家宅子里的母亲其实不是他的生母。这一点上次说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代过,这一次却说的很是详细。
陌千雪侧身半躺榻上静静聆听。
他出身尊贵,仪容出众,自小又用功,聪颖过人,嫡系独子,从小便是内定的家主。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别人敬他,怕他。他自小便是孤独,没有玩伴,没有朋友,身边除了奴仆跟班,再不会有旁人。
还记得当他知道后母为他生了弟弟,他多么高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和自己并肩的人。他到处炫耀自己有弟弟了,吹嘘自己的弟弟长得多么多么俊俏,是多么多么的聪明。
记得当时刚上族学,族学里有一位同宗的学长好像说了句,天下的婴儿都一样,只会哭,只会闹,丑得像个小老头。他便恼了,抓着那个人狠狠的教训了一回。后来,还被族老们罚跪祠堂,但是,他不后悔,依然咧着嘴笑。
后母对他很好,一直很温和,总是一脸的笑,生病的时候照顾他,天冷的时候还会嘱咐他添衣,弟弟也很依赖他,经常爬在他的身上闹他,这让他感觉到了一家人的感受。
久而久之,他竟以为她待如亲子,他也视她如亲母,视弟弟为一母所出胞弟。
说到那里,他话一顿,话峰一转不再提往事。而是幽幽道:“千雪,从今往后,我的家人便是你,此生——有你足矣!”
这话的跳跃太大,陌千雪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抚之辞全噎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难受得泪眼汪汪的同时坐起身挠挠头。
前面的话,她自动忽略。
有些不相信,一个别扭的古代男子口中能说出这番话来。这是?宣誓要和她不离不弃?
宁少卿见她低头无话,叹了一口气俯身环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与他面对面的站着。
她是不信他么?
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和她圆房?
还是……
有些话,他不敢晚上说。有些事,他不敢晚上做。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怕,刹不住车!
就是刚才,他都差点忍不住想要了她。
低头吻上陌千雪光洁的额头,再往下,吻到那满眼的泪上。心头一颤,那个吻显得更加轻盈,有如呵护珍宝。
有人心疼的感觉是这般的美妙。你疼她也疼,你哭她也哭。
经过几日的努力,陌千雪总结了一些童话故事,终于画好了十多张漫画版童画故事,坐着牛着来到了桐宅。
自闭症严重的好像都怕和外界沟通,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自娱自乐……她的这些个故事,可都是经过筛选又筛选的。
陌千雪小的时候曾有过一个自闭症同学,在班上从来不主动说话,也不上厕所,问她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你,学习也不好。
不过,当时的班主任心地很好,又比较开明,把那自闭症同学安排在第一排,生活上学习上都很照顾她,学习上去了就鼓励。
更是鼓动同学们去喜欢她,照顾她,和她一起游戏。经过一二个学期下来,陌千雪感觉她比以前强多了,不细看倒也和别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话少一些,人显得木讷一些罢了。
现在不知道那同学怎么样了,陌千雪想应该好很多完全正常了吧。
她好像在一本书上也看到过,爱因斯坦好像也是自闭症患者,自闭症的人其实他们智商很高,在特定的领域都会有一定成就。
但也不是所有的自闭症患者都能痊愈的。自理不能生活,不会说话,不理人,不能与人正常的沟通交流的事例多得很。
所以陌千雪也没有把握,能够让那位桐公子康复,只能试一试,如果有效果,则再进一步。如果没有效果,那她就只能放弃。
和桐老先生一番攀谈之后,桐老先生倒是愿意配合。听说陌千雪要亲自上阵,桐老先生脸色不好,他原以为,只是教上一些方法,或是开些药。
当下,有些话不好说,便寻个由头出去了,由管家的代言,出去了。
管家年纪虽大,却是个口齿十分伶俐之人。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只不到半个时辰,便把事情的原委讲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桐子靖公子现在不但傻笑不说话,还十分的怕与人接近。而且,是非常的怕与女人接近。
桐子靖小的时候,桐老先生想着他长大病就会好,一直就不让他出门。
本来,毒刚解的时候,桐子靖还十天半月的偶尔说几句话,提个要求之类,后来,便沉默了,后来,便越发的严重了。
再后来,就只会傻笑,偶尔说句话也说不完整。
后来,他大一些了后,桐老先生怕他出去丢人,便更加不让桐子靖离开房门一步。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根源,最主要的是——
二年前,桐老先生又做过一件蠢事。
那年,桐子靖刚满二十。见桐子靖成年已久,桐老先生头脑一热就给他买了一个女人,想让自己儿子开开荤的同时,打着算盘说不定这一举还能为自己造个孙子出来,桐家不至后继无人。
哪里知道,桐子靖就是不开窍,对她女子不闻不问,更不让她近身。
最后桐老先生一怒之下,晕了头,居然命人把他绑了起来,打算让那女子直接强哪个上自己的儿子。
桐子靖被绑在床子,哭叫得那叫一个惨。
人心都是肉长的,桐老先生在外听着,心头痛不可当,冲进屋子,扯下了那个正准备行事的女子。
情急之下,力道过猛,一声响,一下子便扯破了那女子的衣衫。听到那个衣衫破裂的脆响声音,桐子靖当下却不哭反笑。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桐子靖就喜欢上了撕衣服的声音。也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听说,之前有的时候,还会不自觉的说上一两个字。
而且,现在的桐子靖,讨厌有人靠近,特别是女人。
陌千雪听得浑身颤抖,把对桐老先生最后的一丝怜悯也给粉碎的一干二净。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的和他谈上一谈。让他懂得什么是尊重,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自以为是多么的可恨。
他怎么做得出来,怎么想得出来。
让一个女人,这样的污辱自己的亲骨肉。让绑着自己的儿子,让一个女人来强。真是匪夷所思!
只怕,最后就算这自闭给治好了,也是终身的阴影。
还有,一个正常人被关个十几年,没有朋友,没人交流,也会变成傻子和神精。
桐管家还在那里尴尬的为自己的主子开脱,陌千雪就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门外不远处便看到桐老先生背着身子,站在廊下。
“你……”
本来准备把桐老先生狂轰烂炸一番,不想桐老先生回身却已是一脸后悔的泪光。
她如何能够对一个又悔又可怜的老人,挑其伤疤,面揭其短。
所以那个你字出口到最后却变成了您。
本来准备好一番激烈言辞,最后变成了打气和安慰。
和桐老先生约法三章之后,陌千雪便来到了桐子靖的屋子。
桐子靖和她上回看到的姿势一模一样,还是一边傻笑着,一边撕着布条。
陌千雪并不靠近他,而是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拿出画卷,抽出其中一张。
那是一张三只小猪盖房子的故事。
画中的小猪,房子都是简单的漫画画法。说实话,画复杂了,她也不会。
指着画,陌千雪开始给桐老先生讲起故事来。她的声音轻柔,很缓慢,一边一讲,还一边像幼儿园的老师一样的对桐老先生发问。
讲完第一只猪的草房子,她便去问桐老先生,“你觉得这个草做的房子结实吗?”
桐老先生也像个小孩子似的配合,摇头说道:“不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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