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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太夫人话说到后边已是气若游丝,到了最后,老人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目光飘忽不定的扫过屋里所有人,最后落在一身素色衣衫打扮,发髻略显凌乱的宁氏头上,抬了抬手,沈月浅后退一步,挪到边上,宁氏已伸手握住了文太夫人的手,沙哑着嗓音喊了声,“娘。”

    “是我性子软,撑不起门面,多年来委屈你了……”回想一辈子,文太夫人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宁氏,宁氏做事雷厉风行不给人留面子,老将军在的时候也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文太夫人何尝不明白,家里若是没有宁氏这种性子的,大房只怕被二房三房压得抬不起头来,逝者已逝,她却因着已经死了的人,和宁氏怄了一辈子的气,佣金全身力气褪下手中的镯子,这只镯子是她及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送的,她已想不起老者的容貌了,知道,戴着它,一辈子都顺风顺水。

    镯子滑到宁氏保养得好的手上,文太夫人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烛影晃动,文太夫人嘴角的笑缥缈而深远,搭在宁氏手肘上的手指缓缓滑落,文战嵩跪在床前,微微红了眼。

    谭嬷嬷偷偷抹泪,早上的时候文太夫人身子就不行了,中间清醒了一阵,喃喃自语说了会话后才和谭嬷嬷道,“今日三个孩子满月,可别拿小事烦她们,我啊,身子骨硬朗着呢。”喜事成丧事最是大户人家忌讳的,文太夫人不想拖累文战嵩,夜里服侍太夫人睡下,谁知太夫人睁开了眼,眼神难得露出不同以往的清明了,谭嬷嬷经历的事情多,心下一颤,就知晓是回光返照了,这才急急让丫鬟通知各房主子,一边和文太夫人说话。

    屋内沉闷,谭嬷嬷掖了掖眼角,提醒文战嵩,“老爷,该给各家发消息了。”文太夫人临死的时候仍放不下奎家,手足情,哪是说割舍就割舍得下的,咬了咬唇,谭嬷嬷没提奎家的事,宽慰文战嵩道,“太夫人走的时候嘴角带笑,让老奴劝着您来着。”

    文战嵩毕竟是一家之主,起身时,脸上的忧伤尽数收敛了去,双眼波澜不惊,对起身站定还没回过神的宁氏道“家里孩子不懂,你带着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忙吧。”今日热闹刚散,不想又要开始忙了,念沈月浅刚出月子,文战嵩的话顿了顿,“老大媳妇抱着孩子回去,今晚你娘和老二媳妇守着,明晚你和三弟妹过来。”

    沈月浅眼角还挂着泪珠,人生最悲伤的莫过于亲人离世,哽咽着应下,裴氏也在后边应了声,拿着帕子抹眼泪,一时之间,屋子里尽是女子的啜泣声。

    文战昭和文战责跪在边上,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垂下头去,文太夫人死了,发丧后,将军府就要分家了,文战昭眼神讳如莫深,齐氏出了事,文战昭还琢磨着续弦之事,文太夫人这时候走了,续弦一事也没影了,家里几个孩子的亲事只怕也要搁置下来。

    文战嵩淡淡瞥了二人一眼,“二弟三弟随我来。”宁氏忙的事情多,身为人子,他的事也不少,文太夫人走得喜悦,文战嵩心里好受不少,到了门口,回眸看着文博武和文博文二人,欲言又止,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文博武扶着沈月浅,“你先回去收拾一番。”沈月浅娇艳明丽,屋里摆设多是喜庆颜色,衣柜里的衣服更是五颜六色,回去都要收起来了,和宁氏打过招呼,文博武和沈月浅回了。

    谭嬷嬷已经在门口吩咐丫鬟,有条不紊,宁氏面露诧异,随即又明白过来,估计文太夫人早就想到今日种种了,垂眸,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叹了口气。

    文太夫人的死很快在京中传开了,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文战嵩和文博武立了功,又倍受皇上信任,更是攀升的时候,文太夫人一死,文战嵩守孝三年,文博武守孝一年,出来不知是和情形。

    沈月浅一晚上没睡觉才盯着玲珑将屋子里重新布置了一番,素色的紫檀家具,双面绣的大插屏,牡丹红的被褥一一被撤走了,沈月浅身上鹅黄色的衣衫也换了下来,一身崭新的水墨画竹叶的锦衣裙,外边罩着半旧不新的孝衣,发髻上一只木簪子,若非一张脸绝艳明丽,一点也看不出是将军府的大少夫人,玲珑在旁边不住的叹息,不住提醒沈月浅,“大少夫人,明日就是忙的时候了,床已经收拾出来了,先回屋睡一觉吧。”

    依着桂妈妈的意思,沈月浅还在坐月子才是,累很了,对身子终归不好,可她说的话沈月浅是听不进去的,玲珑往门口瞅了好几眼,也未见着文博武身影,面露无奈,“不若让奴婢给您松松肩膀?”

    “你忙着就是了,之后几日你和奶娘多顾着些孩子,我将大爷的衣衫给他拿过去。”文太夫人中毒后,府里准备了足够多的孝衣,孝衣有讲究,她身上的一身还是很多年前老将军死后府里没用完的,搁置了好些年,衣衫褶皱不堪,沈月浅也顾不得掸平了,抱着衣衫走了出去。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院中景色笼罩在清晨的霜雾中,吹在脸上,冰得脸难受。到书房时,遇着文博武正好从里边出来,颀长的身影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哀伤,文太夫人最喜欢的就是文博武,他心里只怕是最难受的,见着她,文博武顿了下,沈月浅迎上前,文博武身上穿的一身白色锦服,倒是不用换了,“将衣衫拿过来了,我去看看娘和二弟妹。”

    手触摸到一片冰凉,文博武皱眉,“怎么不多穿两件?”随后出来的文博文见二人堵在门口,识趣的退回了屋里,绿翠和皇后娘娘的大宫女有牵扯外,和五皇子府里的丫鬟也走得近,若不是文博武中毒,文博文都不敢相信,将军府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值得那些人费那么多心思,等沈月浅转身走了,文博文才走了出去,“大哥,你让大嫂多休息两日吧。绿翠和武定将军府这边我先看着。”

    皇后娘娘也是个糊涂的,二皇子五皇子明显包藏祸心,不亲近自己的儿子反而亲近居心叵测之人,白白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沈月浅刚出月子,身子出了事,太夫人在底下看着心里也不会心安的。

    “我心里有分寸,一切照计划行事。”说着,文博武阔步上前,文博文眨眼望去,文博武已经追上沈月浅,握着她的手,侧目说着什么,沈月浅神色平静的应着,收回视线,文博文问门口的小厮,“二少夫人呢?”

    文艺不明所以,“估计在忙吧。”

    文博文不爱问周淳玉平时的琐事,这时候,周淳玉自然是在忙的,文博文抽了抽嘴角,回到院子,府里的下人都换上了麻衣,文博文和文艺走在院子里,鹤立鸡群十分打眼,进了屋,桌上摆着一身衣衫,逢周淳玉的陪嫁丹桂进屋,上前给文博文见了礼,指着桌上的衣衫道,“这是二爷的孝衣,二少夫人说脱不开身,暂时不回来了。”

    要守着下人布置灵堂,准备后事,周淳玉忙活一晚上了,丹桂没跟着也是因着院子还有许多事儿,文艺在门口,猛地恍然大悟,二爷刚才问,只怕是被大爷和大少夫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刺激着了,毕竟,如果文太夫人还活着,二爷这时候估计和大爷讨价还价去庄子上的事呢,姓李都收拾好了,不想出了这种事,文艺投去一抹遗憾的眼神,叹息地摇了摇头。

    文博武陪沈月浅吃了饭就走了,沈月浅也没闲着,去前边替周淳玉和宁氏,灵堂连夜布置出来了,太夫人的棺木已经搁置稳妥,沈月浅虽只有十六岁,骨子里也是经过事情的,起初宁氏不肯下去歇会,守着沈月浅指使下人有条不紊的行事后,宁氏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愈发怜惜她,若不是经历过这种事,沈月浅怎会头头是道,一些细节就是宁氏自己都忘记了,抬手叫周淳玉,“累了一宿,你回屋吃个饭,歇一歇,下午的时候估计就有人来了。”

    太夫人的兄弟姐妹怕是不会来人了,下午宁家那边估计就会来人了,明日周家沈家,接下来还有得累的时候。

    文太夫人的死传到宫里,皇上封了消息,太后身子骨不好,猛地听说这个消息不知道熬得过去不,文博武进宫告假,向太子说了绿翠的事,皇后娘娘是太子生母,文博武不愿意搅和他们母子的关系。

    回到府里,派去打探消息的文全回来了,脸色凝重,见文博武眼神充斥着血丝,犹豫片刻,如实说了打听回来的事,“奴才查清楚了,当年的贪污案了结后,朝廷下发的银子收了回来,可发出去的是官银,收回来的却不尽然,沈侯爷提议继续追查揪出幕后黑手,当时在场的谢大人,廖大人不赞同,几人在驿馆不欢而散,之后沈侯爷就出了事……”文全派人沿着当时沈怀渊离京返京的路线一路询问,才和驿馆的人打听到了当年的一些事,说到这,文全声音小了,“据驿馆的人说,之前,京中有位厉害的人物见过谢大人和廖大人,要见杜将军,被杜将军使了法子避开了,驿馆的人平时没见过大人物,只记得腰间的坠子与一身服饰,依他的描述,该是二皇子……”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时被皇上下令斩首的涉及到的贪污官员中,其中一位正是五皇子府中的一位幕僚的岳家。”下边的人打听过当年被朝廷收回来的银子,户部没有记载,可还记得事情的人还是有的,文全顺着这条线一查,原来,竟是五皇子府上的银子,“大爷,和谢家廖家牵扯深的是五皇子,杜家最近隐藏了踪迹,什么都查不到了。”

    文博武冷哼了声,“有意思,不过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在他身上费心思的人还真是不少。”武定将军府一心要对付他,最近没有行动也是暗中蛰伏罢了,低头沉吟道,“吩咐查杜家的人暂时别轻举妄动,将当年五皇子贪污的事情散播出去。”

    皇上最怕的就是对太子有威胁的人,正愁着抓不到机会收拾五皇子了,京中闹点动静,好过死一般的宁静,和文全说了会话,文博武转去了文战嵩书房。

    随着文太夫人出殡,五皇子收买谢家廖家对沈怀渊下毒手的事也渐渐浮出水面,沈月浅震惊不已,她以为,沈怀渊的死和杜家有关,怎么又牵扯到五皇子呢,想问文博武,一直没寻着机会。

    文太夫人葬在京郊,和老将军的墓一起,这几日,沈月浅从谭嬷嬷嘴里知道文太夫人生平,唏嘘不已,以德报怨,说的就是文太夫人了吧,换做她,自认为做不到文太夫人心胸宽广,以为自己处事周全,维持着妻妾和谐,主仆情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可逝者已逝,沈月浅也不过多评价文太夫人,文太夫人走了,府里年纪最大的就是谭嬷嬷了,一回府,她就病倒了,文战嵩念她伺候了文太夫人一辈子,就让她安心的住在太夫人的院子了,宁氏拨了两个丫鬟过去照顾着。

    周氏来的时候,沈月浅正沐浴换了衣衫出来,连着几日,她身子确实吃不消,在浴桶里都睡着了,若不是玲珑察觉到不对劲,沈月浅不知道要在里边泡多久呢。

    周氏专程来说沈怀渊的事情的,时隔多年,说起沈怀渊,周氏仍湿润了眼眶,一脸怀念,“你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转眼之间,你都嫁人做了母亲了,近日京中谣言甚广,我都不知道听谁的了,事情如果搁你爹刚死的哪会,娘就是拼死也会为你爹报仇……”可如今,沈月浅成亲有了一家人,周氏身边也有了小七,关系到皇子,周氏不想鱼死网破了,“你说娘没有骨气也好,不争气也罢,娘只希望你和博武好好的,小七身体健健康康的,报仇的事情,算了吧。”

    文家处在风口浪尖,一步都不能行错一步,周氏不担心连累她,只怕连累了整个文家。

    沈月浅何尝看不出周氏心里想什么,她知道些朝堂的事,皇上想要太子立起来,当然要踩着人的尸体过去,哪怕是自己其他儿子,皇上估计也是愿意的,周氏估计担忧好几日了,眼角周围的黑色深而沉,“娘,您不用担心,博武哥哥做什么他心里有数,何况,公公在,事情可不可行,公公还能不清楚?”

    不管如何,她不会放过杀沈怀渊的背后之人,当着周氏的面自然不会露出来,“祖母刚走,府里的事情一大堆,外边传了什么我也没来得及打听,娘,您关起门好好和小七过日子就是了,待风声过去了再说。”

    五皇子不如二皇子好对付,二皇子谋划多年,心思深沉,做事瞻前顾后,五皇子做事却是个混的,从他贪恋美色上就看得出一二,“外边说什么都是假的,三人成虎,您听听就算了。”

    送走了周氏,沈月浅看了眼三个孩子,趴在软塌上,很快就睡着了。

    夜幕低垂,开着的窗户吹来丝丝冷风,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惊醒了沈月浅,随即,又笑了出来,文博武坐在摇床边,一只手搁在葡萄的被褥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闭着眼,面容宁静。

    沈月浅轻手轻脚的起身关了窗户,取了软榻上的褥子给文博武盖上,这些日子,他忙坏了,五皇子不如二皇子好对付,文博武和文战嵩开始守孝了,朝中大臣最是见风使舵,只怕巴结五皇子的多。

    褥子刚搭在文博武身上,文博武就睁开了眼,眼神还带着初醒时的茫然,眨眼就恢复了清明,“你醒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完,看着对方,又好笑,还是文博武先说话,“肚子饿不,厨房温着饭菜,这就让她们端上来。”

    “你吃过了没?”随后将褥子扔在软榻上,伸手抱着文博武,像之前一样,坐在他腿上,两人面对着面,沈月浅目光紧紧盯着文博武,一会儿揉揉他的脸,一会儿捏捏他的下巴,“瘦了。”

    文博武享受片刻的静谧,“你也是,旁人看着都以为你没生过孩子呢。”满月礼上,投注在沈月浅脸上的视线不在少数,就是来给文太夫人祭拜的男子,盯着沈月浅都挪不开眼了,说着,手就不规矩的探入她衣衫内,暖玉温香在他手中变换着不同的形状,随即,感觉湿哒哒的液体顺着手指流下,文博武目光一沉,压着沈月浅倒在软榻上。

    沈月浅吓得不轻,反应过来羞愧不已,这几日忙,为了以防万一,她都垫着厚厚的布料,谁知文博武会突然用力,她一时控制不住才都倾泻出来,酡红着脸,伸手推身上的男子,“孩子们在睡觉呢。”意思是提醒他别乱来,当着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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