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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下坚决起来,有多么不容易改变。
正在为难间,另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按她说的办。」
说话的人,正是火之魔导师弥彦。
大武士耸耸肩,走到神台边,吹响了几声长短不一的口哨,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从神台下方,向城西的方向连绵。
月灵心这才略微松了一松,对方只要肯妥协,计画就胜利在望。
然而此时,却有人突然开口,打破了场内紧绷的沉默,声音来自月灵近侧,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命悬一线的亲王殿下,他淡淡说:「你还是行动了嘛,我以为你已经彻底绝望了呢…」
在死亡危险下的耀日漓没有一丝害怕,令人惊讶的,他脸上浮起的,竟是一种挑逗的兴味。
「绝望吗…」
慢慢品味着,月灵并没有露出像上次一样激动的神情,她也淡淡响应道:「我不像你,除却仇恨,只要有人需要我,我就不会绝望…」
琉璃开心的小脸,与风歧、风岈、文森神se各异的面容,一个个在心中闪现,她如此对自己说着,只要有人需要着她、等待着她,她就不必绝望。
「是吗?有人还需要你吗?」
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幽暗的光,「如果需要妳的人,因妳而不幸呢?」
「你是什么意思?」月灵心头一紧,手中的发簪不禁向回一缩,耀日漓的咽喉立时流淌下一道细流的鲜红。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
戛然而止的语音在空气中回荡,耀日漓低笑道:「你能怎样?」
此时的月灵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功夫了,冷汗突然如流水从她的发鬓、额角、鼻尖流淌下来,后背雪白的丝绸透出汗印,她的表情是痛苦的挣扎,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用尽全身的力量,却再无法让手中的发簪刺进一丝一毫。
众目睽睽之下,耀日漓轻松的抬起手,将她手中的「凶器」一寸寸抽拔出来,随意的扔在地上,金属的发簪撞击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做─了─什─么?」
短短五个字,用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耀日漓没有说话,只是控制轮椅脱离了她的范围。
月灵突然发现,对面王公贵族们的脸上都刻满了惊骇,每个人的眼都凸瞪的望着她的身后…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地上,由于阴天而浅淡的人影突然变得浓黑,明明无风吹过,地上的影却出现了扭曲的波动。
一只瘦如白骨的手,从影中伸出,渐渐,一个披着黑se斗篷不见面目的人从影子里一寸寸浮现出来。
「影,影子…」
从距离最近尖叫的碧罗的瞳孔倒影中,月灵发现了身后的异变。
是影幻术吗?上次的异能者不是已经死亡了吗?还是这种异能者其实普遍泛滥得很?
不,不对,所谓异能者都是凤毛麟角之人,而他们每人开发出来的异能都各有不同,「重复」是根本不存在异能者之间,最大的可能只有「相仿」。
而此时的她,可以隐约分辨出来,现在的束缚与当时有着根本的不同,她不是被「影」所束缚,空气中有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元素在震颤组合,一道亮光照耀了她的记忆,她回想起来,这个魔法叫做「黑暗之手」,隶属「暗魔法」!
蒙着黑斗篷的人,走到一旁对着耀日漓点头一礼,站到一旁,在他的黑袍下襬上绣着一个清晰白骨十字,那是大陆通用的黑魔法师所用的标志,这便足以证明,这个阴森的神秘人物正是隐藏在大陆阴暗角落之中。
「黑魔法师…」一个声音清晰吐出了这个禁忌的名词,国王摇摇晃晃的挣扎起身,惊怒的说:「什么时候,我的宫廷里居然有黑魔法师?!」
关于黑魔法师是属于全大陆的禁忌。由亡灵、黑暗、秘术三部分组成了黑魔法,被称为最危险、最不择手段的魔法。
所谓危险,是指黑暗系的魔法除去个别的基础魔法,绝大多数的魔法拥有超强的攻击力和破坏力,事后的流毒更是非同寻常;而不择手段指的却是,亡灵和秘术魔法师们在研究的过程中,常常用活人试炼,挖掘尸骨,在上曾经有一位黑魔法师为了试验他的魔法,把一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僵尸!
因此,魔法公会发布联合声明,黑魔法师被列为一等禁忌,凡是修炼黑魔法,资助修炼黑魔法的人,都要接受所有魔法师的追杀。
现在,如果让人知道,耀日宫廷堂而皇之的培养黑魔法师,那么,耀日将有失去全国魔法师的危险!
四下一片喧哗,他们谁也不敢相信,据说在大陆已经消失了的黑魔法师,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亲爱的皇兄,你的宫廷是不会出现黑魔法师,但是很抱歉,现在出现黑魔法师的宫廷,已经不属于你了。」
此时,耀日漓优雅的语调再没有半分幼稚的天真,他斯文有礼的笑容,却让众人的心头同时笼罩上一片阴影。
「小漓,你…」
国王第一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另一旁,年老的宰相挣扎着起身,斥责道:「亲王殿下,你这是篡逆,是大罪!」
耀日漓打了个响指说:「你说对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耀日的至尊居然凭着一口气站直了身躯,想要上前询问,但是,迈出一步也是超乎想象的艰难。
「我为什么这样做?」耀日漓转过头来面对他的兄长,发出让人感到寒意的笑声:「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你不知道吗?哈哈哈…」
「我…」一瞬间,国王的气势居然消退下去,他喃喃的问:「难道你还在为了那件事怪我?」
「当─然!」斩钉截铁的语言如同两根钢钉,狠狠的扎在了两人粉饰多年的太平之中,刹那一切破碎,时光回到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华丽的宴会舞场中,少年的二王子是场中最耀眼的一束光,他俊美斯文,武艺高超,对于时势和政见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虽然年少,可是无论是谁,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王的气度!
这一点,不免让已被封为太子的大王子,陷入尴尬的境地。
于是,朝野上下纷纷传闻,只要当二王子成年之后,皇位的第一继承权就会转移到他的身上。因而,这两位王子虽然素无交恶,但是基本上也保持着王不见王的原则。
像今天这样同时出现在一场宴会之中,只不过是因为这场宴会是他们的父王、耀日的至尊的七十大寿生日宴会。
宽广的宴会厅中充满了喜庆的味道,当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夜,耀日的王权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唯一所做的,不过是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奢华,直到一群铁甲的士兵冲进了殿堂。
「林天,你真的要造反吗?」耀日十一世沉痛的摇摇头,最后一次确认。
四周刀光剑影,让所有人惊恐的不敢动弹。
「耀日华,你皇位也坐了这么多年,该换人来坐坐。」当朝的大将军林天笑的猖狂,直到…
十一世拍拍手,所有的刀剑突然转了方向,瞄准了叛逆的大将军,原来这次篡逆早就被十一世察觉,今天压根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失败的绝望浮现在大将军眼中,他果断的一掌击向十一世,决定同归于尽。
众人抽气,来不及反应,千钧一发间,有一个人动了。
太子伸手,狠狠的推了站在前方的弟弟一把,吃惊的二王子完全来不及反应,顺着惯性扑在了十一世的身上,挡下了那本该致命的一掌…
「自那时起,我就半身瘫痪,再也站不起来,不得不假装白痴,眼睁睁看着而父王把王位传给了你…」耀日漓冷笑着,望着对面原本的太子,现任的耀日十二世国王,恨意从心底散发出来。
他狞笑,「你看现在和那个时候多么相像,只不过因果轮回,我来拿回原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这么多年,你都是在伪装吗?」国王吃惊的坐倒在地上,面se俱灰,声音带着颤抖,复杂的心绪,让他往日的威严尽失。
耀日漓话语逼来,一字一句说:「不这样,我能活下去吗?」
国王沉默,的确,当初的他如果不是表现出幼童的天真弱智来,恐怕他早已狠心,斩草除根了。
突然间,他霍然抬头,望着身旁唯二两位安然无恙之人,问道:「大师,金,你们也站在他那一边吗?」
火之魔导师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两步站在了耀日漓的轮椅之后,金。盖瑞则拔出刀来,抵住了国王陛下的咽喉,弯起嘴角说:「你说呢?」
国王双目欲血,平日最亲近且实力最高的两人,居然也背叛了他,那么身后这群人又有哪些是忠于他的?
国王的视线瞄到了宰相在此时显得格外苍老的面容,心中不由得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有听从他的话语呢?
一时间,场中再度一片沉默。
「咳,这就是你的仇恨和绝望吗?」而这一次,打破沉默之人却是「新娘」虚月灵,耀日漓不禁心中一震。
他回身看去,沉声道:「不错。」
「幼稚!」月灵评论,吃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亲王怒道:「你说什么?」
「你真的恨他?」月灵扬起声调,这一次语音中满是嘲弄。
亲王冷笑:道「当然。」
「那么你报复的方式,仅仅限于把他赶下皇位吗?」望着对面那张混合着愤怒和仇恨的脸庞,月灵每个字句都透着残忍,刹那,她森然的语气恍若恶魔的诱惑,她幽然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了他?」耀日漓浑身一震,眼中突然一片空茫。
他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是啊,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恍若被恶魔操纵一般,他下意识的来到近前,伸手接过金。盖瑞手中的单刀,他只要将手向前轻轻一送,他所有的仇恨与恶梦都将烟消云散。
可是,这简单的动作,他为什么做不了呢?
「做不了吗?」发现了他的矛盾的月灵大笑,「你的仇恨,最终不过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式妒忌,你太高估自己了!」
「不是,我不是!」
耀日漓突然激动起来,用力一挥手中的刀刃,不偏不倚地在国王的脸庞上划了一道,溅起一丝血花。顿时,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那么杀了他!杀了他!你活到今天不过就是为了此刻,杀了他,你就没了仇恨,你就自由了…他让你活下来,就是因为他的愚蠢,难道你也有这样愚蠢的同情吗!」
月灵低哑的嗓音缓缓在神台上方回荡,其余诸人看过来的眼光都充满了恐惧,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主,却让人感到恶魔般的邪恶,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背后白绸的礼服上,汗印更加扩大,而她的脊背也在微微的颤抖。
「让我活下来,是他的愚蠢吗?」
亲王眉间的汗也滚滚流淌了下来,这数十年来,王兄对他的百依百顺,亲密友爱的画面一一从心底滑过,可是他同样也回想起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时候,那一双手在他的身上狠狠一推,从此他失去了站起来的权利!
「是啊,再让他活下去,就是我的愚蠢了…」
此刻,原本幽光的丹凤眼中涌起了混沌的杀意,他紧了再紧手中的刀柄,突然勾起一抹痴痴的笑,在不远处,软倒在地上的碧罗看到,突然大吼了一声:「不要!」
然而,耀日漓已经出手,他咬牙将单刀狠狠提起一送。
「噗嗤…」
是刀刃刺入人体的感觉,血se在雪白的神台上蔓延开来。
「宰相!」国王抱住老人的身躯大叫,眼中充满了震惊的悲痛,他低声叫道:「何苦呢?他要杀我,今日是跑不掉的…」
「陛下…咳,请,请恕老臣擅专之罪,三日前,我以陛下名义,令大公爵林奇调四方州郡之军待命,如见…咳,如见异变,进京平乱…哇…」
一口破碎心肺的鲜血让宰相喷了出来,他却浑然不顾,竭力抬起头,面对着被溅染了一身血se的亲王,说:「你,你要是现在杀了陛下,必然落人口舌,你…你若有点大脑…也…咳,也该留陛下一命…」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耀日漓一反刚才不定的神se,突然大笑起来,他突然低头,俯在宰相的耳旁,说:「我也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大公爵林奇早在昨日已经死在了王都外的驿道上,而你的命令,州郡之军恐怕永远也接不到了…」
「你!」宰相不敢置信的喘着粗气,突然望见了对面月灵唇边的冷笑,死前的怨气立刻有了宣泄的地方,他伸手指去,骂道:「都是你这个亡国的妖女,不祥之…」
最后的话语没有说出,他脑袋一歪,没有了呼吸,国王抱着老人的尸体,铁青着面孔,大叫:「漓,你杀了我吧!」
「铿锵…」
单刀从宰相的尸身上拔出,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地上,此时,耀日漓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国王身上,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放在唇边舔了舔,腥甜的血的味道,似乎拉回了他接近崩溃的理智,眼中的光幽暗深沉,然而看在其余诸人的眼中,却更接近疯狂。
「你很聪明,倒是我小看了你…」
他操纵着轮椅来到月灵木偶一样的身躯旁,故意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抹在月灵白玉的脸颊上,留下一片狰狞的红。
此时的他,同样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不,应该说再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刚刚的瞬间,他距离「毁灭」有多么接近的距离。
「可惜,还是失败了…」月灵冷淡的响应,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逼疯他的好时机一去不返。
「其实说起来,我倒是应该好好谢你,要不是你,他们还不一定这么容易摆平…」他自然指的是四周瘫软的众人,其中更是包括在他计画中比较难摆平的光明圣教的红衣大主教。
月灵却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冷冷道:「你又何必假惺惺?你计画了这么久,有没有我,结果会不同吗?」
场中黑魔法师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火之魔导师依然孤傲而立,大武士那张嘻笑的脸孔,看在众人眼中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冷意。
但凭场中这三人的实力,摆平神台上的众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很冷静,事到临头,你居然还能冷静,不禁让我期待,当你的宝贝侍女在你面前被撕碎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冷静?」
耀日漓大笑着,笑声中充满了恶意,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隐约可以听见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
金属飞马的嗡嗡声出现在神台边侧的楼梯上,接着响起一阵混乱的脚步,渐渐接近,一个人影率先出现在众人的眼帘。
头发虽然有些蓬乱,身形有点憔悴削瘦,但是那张娇小可爱的脸庞是如此的熟悉,她正是消失了一月不见的小侍女琉璃!
耀日漓冷笑道:「看她来了…」
瞬间,月灵镇定的面具终于破裂,她的眼中浮出一线激动,狠狠咬牙说:「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放了她!」
耀日漓得意的一笑,刚要开口,另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在他之前抢道:「月月,你答应他的话,我们可就伤心了,白费这么多力气…」
众人大惊,此时定睛看去,在那个名叫琉璃的女孩身后走上来六位男女。
顶先的那个少年白衣如雪,金发飘扬,眉宇间映出无限的阳光;在那少年身后,银发及腰的男子,戴着半张银se泪眼的诡异面具,黑se的武士劲装,衬托出他挺拔高傲的身姿;在其左边,戴着单片眼镜的微笑男子,比谁都更有贵族风范。
再望右看,三位异族的佣兵,各有各自与众不同的耀眼风姿,狂风吹过,七人衣衫猎猎作响,单单是站在那里,磅礡的气势就扑面而来。
金发的少年优雅的躬身一礼,说:「公主月灵的守护骑士团,在此见过各位。」
「锵…」
大武士金。盖瑞拔出腰间另一把弯刀。
一时间,众人目光不禁望去,趁此机会,耀日漓冷笑一声,道:「原来有帮手。不过,想自由…没那么简单!」
他右手狠狠砸在轮椅扶手镶嵌的白se晶石之上,闪过一声机括声响,一道白se的羽光向着月灵的咽喉,狠狠袭来。
月灵却在他说话之时已感不妙,大叫:「火麒麟!」
千分之一秒间,只闻「卡嚓」一声轻响,月灵颈下的蓝宝石颈坠冒出一团红光,突然崩碎,魔力如潮水般返回月灵全身…
此刻,闪烁着寒光而来的厉风却已清晰可觉,她大喝:「解!」
一道微不可见的黑光应声在全身闪过,在亲王手爪的冰冷温度已然擦过她的皮肤之时,她动了…
退跃的身形优美的好似一只白鹤,她振翅脱离了他的掌控。
「妳…」
耀日漓错愕的望着那道白衣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可能永远也构不到的距离,突然狠狠一咬牙,喝道:「给我抓住她!」
比他的话音更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里,有两个人的身形如电掣般动了起来…众人定睛看去,一白一黑,一左一右,双生的兄弟二人,再次将月灵紧紧的守护在了身后。
不远处,秦祥儿偷偷拉了拉身旁笑得好似狐狸的男子,问:「他们二人,究竟哪个是那位公主的爱人?」
文森微微一笑,道:「那就要问那位公主了…」(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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