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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曲扬波抿了抿唇,已然难以维持平静的假面,眼圈泛起了红。
任燚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
“前几天,自杀未遂。”
任燚浑身僵硬。
“是我的工作疏忽了,没有发现他这几年的心理变化。”曲扬波吸了吸鼻子,“可能从去年,那个骑摩托车的少年死在他面前开始……不,也许那只是一个节点,他进中队这四年多,一件又一件的事累计下来,让他心理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他本身就话不多,总闷着不好意思说。然后,孙定义的事,已经让他处于崩溃边缘了,这次安家小区的案子,他就……”
任燚颤抖着:“他觉得是他连累了我。”
曲扬波艰难地说道:“他觉得是他现场指挥不好,才没能及时救下女主人,才会造成你们和家属的冲突,才会在网上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引起一系列的负面反应。”
任燚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消防员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的事故伤亡、人间悲剧,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残缺、逝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悲痛,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冲击。大部分人在反复的历练之下,变得坚强、甚至于麻木,那是自我防御的心理机制在起作用,可总有人沉溺在痛苦和自我怀疑中难以自拔,越陷越深,直到彻底被绝望的漩涡所吞没,连自己也无法挽救自己。
他们定期做各种心理疏导、心理干预,可这些都只能缓解、不能治愈,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调解心理负荷。
曲扬波哽咽道:“发现的及时,他现在没大碍了,他打算辞职回老家了。”
任燚粗鲁地抹掉了眼泪:“陈队知道吗?”
“参谋长知道,陈队……没敢告诉他,咱们支队这一年出了太多事了,低调处理了。”
“……我得去看看他。”
“别了,他说他没脸见你,他说等他恢复好了,能面对你了,会主动找你的。”
任燚吸了吸鼻子:“这个傻子,安家小区根本不是他的责任。孙定义走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他不对劲儿的,但我那时候也一团糟,就……”
“我也是,大家都很难过,我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状况不对劲儿,那时候不该让他带队的,他显然还没准备好。”
任燚看着曲扬波:”扬波,你已经尽力了,这段时间全是你在撑着。”
“别说这话了,不管发生什么,这难关我们一定会过去,决不能让坏人逞心如意。”
任燚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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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任燚出院了,尽管医生仍然不想放他走,但他实在是无法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了。
宫应弦已经杳无音讯四天了,足足四天的时间,他不知道他最爱的人是生是死,不知道其身在何方,这样的煎熬堪称此生之最,比起受伤、比起死亡威胁,都让他痛苦百倍。
他打算偷偷去找邱言了解情况,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去一趟养老院,这么长时间不去看他爸,他爸一定会担心的。
他洗了头、刮了胡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颓废,只是镜中那张明显消瘦的、没精打采的脸,根本掩盖不了从内而外散发的失意。
到了养老院,任向荣果然看出了他的憔悴,他早就找了借口,说前段时间发烧了,一下子瘦了好几斤。不管信不信,他爸没有再追问,男人与男人之间,能理解那份甘于独自承受的倔强。
俩人就像平时一样,散散步,聊聊天,看看电视剧。
陪他爸吃完晚饭,他才动身离开。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大部分老人都早睡,院里十分安静,走廊昏黄的灯光仿佛也跟着昏昏欲睡。
当任燚经过一间房间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有力地手拽进了屋内,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他要惊呼的嘴。
任燚刚想反抗,鼻息间飘来一股熟悉的体味,干燥的、清爽的、淡淡草木香,而那个紧紧抱着他的厚实的胸膛,也让他熟悉无比。
任燚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一只手伸进了任燚的裤兜,取走了他的手机,并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是我,别出声。”
任燚颤抖着点头。
宫应弦松开了手,任燚转身就一把抱住了他,他咬着嘴唇,才能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宫应弦却捏起他的下巴,重重撞上他的唇,用一种像是要吃了他一般的巨大的渴望,狠狠亲吻着。
俩人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粗暴地吻了很久,直至彼此都有些缺氧,才轻喘着分开。
黑暗中,任燚紧盯着宫应弦明亮的眼眸。
宫应弦轻轻“嘘”了一声,然后举起任燚的手机晃了晃,用嘴型说了两个字——“监听”。
任燚脸色一变。
宫应弦在药柜上拿了一条毛巾,把手机包裹起来,然后放进医用消毒铁盒,最后放进了铁皮柜子里。
宫应弦长吁了一口气,深深凝望着任燚,开口道:“你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