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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她站在门口用力吸了两口气,推门进去。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里面是新铺的地毯,很大的一个通间,至少有两三百平方米,头顶是两排挂下来的白炽灯,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
墙上挂了许多红双喜,地上堆了一些器材和没有开瓶的红酒,往里去应该是另外隔出来的化妆区,一排挂满衣服的架子,墙上都按了木框镜,前面有配套的梳妆台和椅子,除此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房间安静得令人发指,可是沈瓷看到镜子前面的椅子上明明坐着人。
她深呼吸,拧着手指走过去,那人果然是陈遇,佝偻着身子坐在镜子前面,垂着头,背对沈瓷,从沈瓷的角度看过去只能透过镜子看到他一个额头,可是光那一个额头就够了。
沈瓷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个像坟墓一样死寂的房间,她迈着脚步一点点靠近,直至走到椅子后面,捏紧自手指,开口:“陈遇……”
沈瓷之前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到底这么做对不对?瞒掉阮芸那个孩子的事,瞒掉她和李天赐苟且的事,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关于答案她一直不清楚,可直至数小时之前她还是确信陈遇应该和阮芸结婚,这是他的使命,也是她争不过的事实,可是这一刻,她站在他背后喊他的名字,声音哑到几乎快要发不出来。
“陈遇…”
椅子上的那个男人抬起头,镜子里是一张发白瘦削的脸,身上礼服早就已经乱了,领结不知道去了哪,衬衣被扯掉了好几颗扣子,领口上还有一大滩红酒渍。
那一刻啊,沈瓷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而且错得离谱,造成的伤害将永不可逆。
椅子上的陈遇没有回头,而是定定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沈瓷。
沈瓷也在看他,透过那面镜子,希望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情绪,即使是愤怒或者忧伤也好,可是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就像一潭死水一样,这让沈瓷有些无措,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感到无措。
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或者随便解释几句也行,但所有语言好像都一下子丧失了,沈瓷尝试了几次想开口,可每每触及镜子里那道目光便又咽了气。
最后还是陈遇先出声,他抬手揉了下眼角,沈瓷这才看到他手里抓着一只已经碎掉一半的空酒杯。
“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居然还扬了扬,带着一点笑,像在说一句极其家常的话。
沈瓷被逼得发不了声,只能点了下头。
“呵…那你来晚了,好戏都已经散场。”
沈瓷咽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陈遇又哼了一声,抬头正对镜子,“现在看到了吗?是否满意?”
他声音又凉又淡,没有指责,却比拿刀剐她还难受。
沈瓷闭了下眼睛,绕过椅子走到陈遇侧面,房间很大,灯很亮,可是没有暖气,椅子上的男人只穿了一件衬衣,身上还有酒气,手里那只碎掉的空酒杯在灯光下发着寒光,边缘锋利。
“我知道我无论怎么解释都已经于事无补,我承认我有错,可是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难得愿意开口辩解一回,边说又边低下头去想拿走陈遇手里的那只碎杯子,触到他的手指,像冰一样冷,忍不住想握住,可他却像触电般缩回来,嗖地起身,碎掉的高脚杯一下就划开了他的手指,很快就有血渗出来。
沈瓷倒吸了一口冷气。
“能不能先把杯子给我?”
她怕他再伤到自己,这男人有时候会耍孩子脾气,可陈遇却将碎掉的杯子越捏越紧,更多的血渗出来,滴到地上。
“陈遇!”沈瓷吼了一声,“把杯子给我!”
“滚!”
“把杯子给我!”
“我叫你滚你听不明白?”陈遇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沈瓷眼看他掌腹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松开!”
“陈遇,松开,你这样会割伤自己!”
可他哪里听得见,沈瓷只能一根根去扳陈遇的手指,过程中碎玻璃也同样扎进她的手,很快两人手上都是血,黏糊糊地缠在一起。
这是怎样一场胶着,带着血腥气,互不放手,一块碎玻璃把两个人都割伤了,像不像他们之间这要命的感情?
沈瓷也是发了狠劲,顾不得多疼,硬是将陈遇的手指都一根根扳开了,把碎在手里的玻璃块拉了出来,气喘吁吁,红着眼睛问:“你干什么?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