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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永远都是鲜活灿烂的情绪,明亮干净的少年意气,看着很骄傲很拽,骨子里却温柔。靠得再近一些,还有点甜。他不是埋得深的宝藏,锋芒毫不遮掩,看上他的不止她一个。多少人表白,多少人铩羽而归。边藤是认准了就冲的性格,在室友那里简单做了攻略,费了挺大功夫才加到他微信,微信名是一串单词。vento。她上网查了,意大利语,也是葡萄牙阿威罗小镇的俗语。晴朗有风的好天气。甜死了。她系着鞋带想。等着吧,姐这就拿下你。当天晚上就用微信把谢逢周约出来,在计算机院的男生宿舍楼底下,给他表了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她很直接。谢逢周拒绝得更直接,不仅直接,还给他拒绝出套路了。先抱歉,再发好人卡,最后补上:“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边藤听完第一感觉不是难过,而是觉得这家伙真特么懒啊。这三段式拒绝了那么多人。他就不知道换换吗?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边藤应对自如:“我目前就觉得你最好。”他游刃有余地接招:“可惜我们性格不合适。”她紧追不放:“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谢逢周懒洋洋地抄着运动服口袋,靠着楼下的石柱低头瞧她,蛮无奈地笑了下:“强扭的瓜不甜的,同学。”也不知道夜色和跟前这人哪一个更撩,边藤脱口而出。“管他甜不甜,先扭了再说。”这话实在反人类,谢逢周后脖颈一凉,当即想起某篇‘医学生为报复前男友连捅对方三十刀,刀刀避开致命要害’的社会新闻:“……随便你。”秉着越挫越勇的精神,边藤锲而不舍地追了半个月。单是医学院冷美人主动追人,就已经够贴吧热论,当即压走其他追求者。她以为这样他总该答应了。校外奶茶店第不知道多少次“偶遇”,边藤点了他常喝的八分甜,借口顺路,光明正大地走在他旁边。回校的路上一直是她在说话,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格,主动找话题已经足够费劲,谢逢周又很少接茬。她意识到这点,掩饰失落地低头喝了口奶茶,八分糖是齁嗓子的甜。正皱着眉,有辆共享单车擦着她的肩膀飞速驶过。谢逢周把她往里轻轻拽了一下,避开车,好整以暇地问她。“好喝吗?”他难得主动开口。边藤微愣,违心点头:“嗯。”谢逢周平心静气地望她一眼:“你平时都只喝三分甜,没必要因为我就勉强自己,也没必要故意制造偶遇,你们校区在东边,从西门绕回去很麻烦吧?你肯定知道我刚刚在店里是装作没看见你,就像现在我一直让你走在人行道外边,不觉得憋屈吗?”“……”边藤捧着奶茶的手顿住,对视上他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对你真的没感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挺忙的。”谢逢周一如既往地直白扎心,把指节勾着的那杯没有动过的奶茶递给她,“祝你早点找到比我更甜的瓜。”这算是彻彻底底的拒绝了。边藤接过奶茶,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对她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校门口的落日人潮里,和拦住篮球的那天一样。她低头喝了口他的。刚刚好的三分甜。边藤后来想过很多次,谢逢周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看见岑稚的那一刻,她承认她最开始话里带着点不甘心的锐利。她没有遮掩。都是女人,岑稚察觉到了。但她很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打量和不太善意的锐利,眼神温和干净。她主动询问谢逢周的大学生活时,边藤发现,她对谢逢周这个人的喜欢大于对周围所有不友善的防御。她和谢逢周是一种人。心里装着颗自转的行星,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改变运行轨迹。边藤以前很好奇,谢逢周如果谈了恋爱会怎么样。听完走廊上的对话她知道了。骄矜和脾气全融化成糖水,他跟岑稚在一起,完全是不用拧的甜。–九号晚上,方子奈看完外公从国外回来,约岑稚出去喝酒。岑稚刚遛完五折,站在玄关换鞋:“前几天感冒了在喝药,不太想喝酒。”方子奈问了两句,知道她病好了,在电话里撒娇:“你明天又要上班了,再约你就得等你有空。过来嘛,不喝酒也可以呀,我给你调果汁。”岑稚最抵抗不住别人和她撒娇,关系亲密的不论男女,一撒一个准。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答应下来。酒吧还约在Tulk,岑稚和程凇没有彻底说开的那几个星期,都在有意避开这家店,现在反倒是没什么所谓。她想过会碰见熟人,但没想过会碰上跟谢逢周要微信的那个JK姑娘。曲晟抱着胳膊站在二楼扶手那儿,任由小姑娘扯住他的袖子来回摇晃,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岑稚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顺着台阶往上,谈话声渐渐清晰。“……姑奶奶,你哥可交代了,让我看着你点儿,别天天见到个好看的就往人家跟前凑,你还是好好学习吧。”“我就在好好学习啊,部门学姐让采访医护人员。”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嘛。”曲晟使劲儿把自己皱巴巴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头疼:“医护人员海了去了,你非可着秦厌殊霍霍?”眼角余光瞄到个纤瘦背影,像寻到救星似的立刻喊人,“岑妹妹!”“……”岑稚在听见八卦主角不是谢逢周的那一瞬间就丧失听墙角欲望,正想悄无声息地退场,退到一半被逮了。她整理下表情,微笑着转过身,露出点恰如其分的开心,“好巧。”“你来得正正好。”曲晟赶紧把烫手山芋扔给岑稚,对明绛介绍,“这你岑岑姐,你肯定知道。人家临安大新传毕业的,现在在你外公报社上班,让她好好教教你怎么筛选采访对象。”说完拍一拍岑稚的肩膀,递给她个‘帮我拖住’的眼神,去旁边接电话了。岑稚和明绛四目相对,小姑娘冲她眨巴眨巴杏眼,笑眯眯地主动道:“岑岑姐,我是明绛。上周吃饭我去爷爷那了,所以你没在谢家见过我。”居然是谢逢周的表妹。谢施安说的绛绛姑姑就是她吧。心里不痛不痒地硌了许久的小石子被踢飞,岑稚心情莫名舒坦不少,温声问:“你们部门要采访医护人员?”“我……”明绛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接近秦厌殊,现在遇到专业的,眼珠心虚地滴溜溜转,支吾两声,忽地想起来,“诶岑岑姐,你临安大的啊?”“嗯。”“怪不得。”明绛恍然。岑稚:“怎么了吗?”“怪不得我哥读大学那会儿,隔半年就去临安一趟。”明绛笑道,“我还以为他去旅游,原来是去找你呀。”“……”岑稚怔住,看着明绛没说话。她在临安的大学四年,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谢逢周。也和他没有交集。所以他是去找谁。–被明绛缠着加了微信,岑稚回到方子奈订的包厢,心思早不在这了。方子奈靠在她旁边聊天,聊的什么岑稚一句也没听清,满脑子想的都是前些天在医院,边藤说的第二个秘密。喝完一杯果汁,岑稚把手机拿出来,点进购票APP,输入了串身份证号。手指在查询键上停了许久,她又把号码全部删掉。种种微妙感叠加在一起,让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朦胧冒出头。他初恋也在临安?那么巧的吗?……应该是巧合吧。岑稚难得有些烦躁,把玻璃杯放下,捞过调好的玛格丽特一口闷掉。想着晚会儿还要回家,她没喝太多,待到九点就和方子奈说了再见。Tulk门口泊了一溜豪车,岑稚绕开准备去路口,碰巧有辆刚停好的帕加尼开了车门,有人从主驾下来。冬日昏沉的穹顶被各色霓虹映的灰扑扑,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愣住了。路口驶进一辆柯尼塞格,漆色是很拽的哑光黑,很是招摇惹人注目,在岑稚不远处停下,冲她闪了闪车灯。主驾车窗降下。跑车主人神色寡淡地望向这边。岑稚站在两辆车中间,有那么几秒钟的恍惚,像回到了黎安酒庄的后院。她很快反应过来,温和疏离地对程凇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谢逢周。“岑稚。”扶着车门的人冷不丁叫她,声音有点哑,“程凇不要了,哥哥总得要吧。”岑稚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还没看清程凇的表情,又有道声音开口。“岑稚。”谢逢周手肘支着车窗边沿,漆黑的瞳仁里情绪不明,语调散漫冷淡,“你再多看他一会儿,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可能会不太好过。”他的语气明明也不算凶,岑稚却感觉后脖颈冷嗖嗖的凉。二话不说立马转头上车了。岑稚上次坐这辆跑车,还在谢逢周带她在青城半山俱乐部飙车的时候。这次的车速虽然不如上回的十分之一,但和一般赛车比也不遑多让。主驾那少爷打从她系上安全带起,就面无表情地一脚油门轰上路。车窗玻璃没关严,劲冷的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岑稚耳膜嗡嗡直响,余光里车外街景飞速倒退,她拽着安全带,后背紧紧贴着副驾座椅。一动不敢动。她喝了酒,再加上这车速,一时间脑子晕乎乎的,看东西还重影。酒吧街那边跑车多,怎么横冲直撞都没事,进了市区车速明显慢下来。再贵是车也得停着等红绿灯。耳朵里终于安静了,岑稚抬起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碰巧看见路灯底下有对情侣在浪漫拥吻。酒精作用让反射弧变得迟钝,岑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情侣看完整个红绿灯三十秒,主驾的人再次启动车子时,若有若无地嗤笑了声:“好看吗?”“……嗯?”岑稚转过脸,听清他问的什么,诚实道,“就一般啊。”“不如你带劲。”谢逢周把着方向盘的手指明显松了下,往她这瞥一眼:“哄我?”“啊?”岑稚挠了挠下巴,眼神有点茫然,“你什么时候生的气?”谢逢周:“……”懒得再搭理她,谢逢周专心开车。过两个红绿灯到了御庭水湾,把车倒进车库熄了火,他解开安全带,不紧不慢地道:“我也提醒你一下。”“既然结婚了,除了我少想别人。”——你才是。攒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车库昏暗的光线里缓慢发酵,胆子也大了。岑稚按开搭扣,面不改色地活动两下手腕,眼角余光里谢逢周要推门下车,她抬手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谢逢周一顿,正要转头,岑稚没给他机会,直接一把将人往后推到主驾座椅上,探过身覆在他上方。“试试吧?”“……”谢逢周视线慢条斯理地顺着她腰间,一路往上看进她眼里,即使处于劣势也毫不慌乱,甚至饶有兴致地吊了下眉梢,玩味道,“试什么?”“试试你和路灯底下那个男的。”岑稚慢吞吞地道,“谁带劲。”话落,低头吻住他。他没有反抗。闭上眼乖乖地让她亲。岑稚面上装得淡定无比,心脏震动剧烈到快冲出来了。她被自己紧张的呼吸困难,还没亲多久就匆匆撤开。急促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明显。捕捉到谢逢周眼里明显的戏谑,岑稚脸颊发烫,酒精上头,刚平复了心跳就低头又亲了上去。还配合地启开了唇。被她扣住的手腕也不动,轻轻慢慢地搅弄回应。岑稚被他扰乱了气息,撑在他脸侧的那只手臂有些发软,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和他的紧紧贴在一起。谢逢周顺势挣开她的手,按住她后腰将她扣在怀里,另只手往下调了调座椅倾斜的角度,留出足够的空间,长腿往前分开,将她抱坐到腿上。“跟不认识的人比就没意思了。”他微微仰头瞧她,拢住她纤细白瘦的后颈往下压,“试试我和程凇谁带劲。”他错开鼻尖亲上来,来势汹汹地反攻,灼热的气息比她喝的酒还要烈。岑稚转眼之间落了下风,有点较劲地想,那你试试我和你初恋谁带劲。好好的一个吻,谁都不肯先服软,亲到最后气喘吁吁,比吵架还累。略胜一筹的人平复着呼吸,薄唇是水色潋滟的红,捏着她的下巴,不阴不阳地夸奖:“本事见长啊宝贝。”“彼此彼此。”岑稚累的说话都费劲,眼睛里湿漉漉的都是水雾,不躲不避地盯着他,“都是您教得好。”谢逢周问:“还亲吗?”岑稚回:“看你。”“随时奉陪。”“我也是。”两人对着假笑。笑了几秒,一个木着脸爬起来开车门,一个面无表情地整理衣领。一前一后出了车库。谁也没搭理谁。–第二天岑稚酒醒了,气没消。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抬手摸摸颈侧那个明显的红印,心里暗骂了句狗男人。她挑件高领毛衣换上,吃过早饭没有等谢逢周,骑着小电驴去上班。可惜有些人缘分太深,怎么避都还是会碰上。岑稚早上到办公室没多久,唐秀就过来告诉她,谢逢周接了楼上金融组的人物专访。楼上那层也归《汀宜今报》,岑稚反应平平地哦了下。唐秀见她表情不对,一猜一个准:“怎么,跟弟弟吵架了?”“没。”岑稚不太想提,用选题岔开话,唐秀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楼上楼下按理说没什么交集,岑稚安安分分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临近午饭时,闫燕让她和另个同事玲玲一起,去找金融组主编拿机房资料。岑稚看了眼表,应该采访完了,答应下来。结果上了楼发现,采访才进行到一半。金融组主编也在采访现场,岑稚进去时,谢逢周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背影清瘦宽阔,即使没坐太直也不显得疲沓,仪态很好。听见门口的动静,谢逢周和采访他的工作人员一起回头。岑稚远远对上他的视线。又各自错开,假装不认识。岑稚低声询问了机房资料,金融组主编给她指个位置,岑稚模糊听见采访问题:“关于学生时代的恋情……”岑稚潜意识里不想听谢逢周回答,和主编道谢,很快离开了。她下了楼才发现一起去的同事玲玲还落在后面,站在转身台等了会儿,不多久玲玲也下来,满脸吃到前线一手瓜的兴奋,抓住岑稚的胳膊。“没想到啊,明拾那位弟弟高中也躲不开暗恋,还给人叠纸玫瑰。”岑稚前半句听得心不在焉,后面几个字落入耳中,下楼的脚步一顿。她怀疑自己听错,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起来,一下比一下剧烈。“什么、什么纸玫瑰?”心跳剧烈到她甚至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昨天晚上在酒吧里的猜测得到验证,排除掉所有选项,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答案。岑稚咽咽嗓子,努力维持声线平稳:“……什么颜色的纸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