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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救了任公子一命,反而招祸。”

    伍封奇道:“这又是何缘故?”

    平启道:“那日任公子在易关埋伏,欲杀害大将军和赵鞅父子,小人便站在他的身后,结果

    反被人埋伏,后来才知是赵鞅之女赵飞羽虚张声势。赵大小姐那时暗发一箭,射中了任公子,

    又从山上跃下来,欲趁机杀了他,是小人以身相蔽,抱着任公子滚了开去。”

    伍封讶然道:“原来那人是平兄!我听赵大小姐说过,那日她想将任公子杀了,结果有一人

    以身蔽剑,她感于其人忠心护主,一时手软,未曾下手,以致被那人救走了任公子。想不到那

    人竟然是平兄!平兄救了任公子一命,任公子理应感激才是,为何平兄反会招祸呢?”

    平启叹道:“赵大小姐饶了小人一命,任公子便想起那日在鱼口大将军也饶了小人一命的事

    来,以为小人与大将军真的早有交情。一晚便趁小人不备时,用剑抵住了小人的咽喉,命人将

    小人捆住,说小人定是一直于大将军暗通消息,否则,大将军怎会知道赵鞅有难,千里迢迢赶

    到了卫国去?又说,那鱼口之伏如此周密,居然也会被大将军看破,定是小人暗中透露了消息。

    二十四人进了临淄,结果只有小人一人生还,大将军与赵大小姐居然在战阵之上都饶过了小人,

    小人自然是奸细了。”

    伍封摇头道:“任公子虽然多疑,确不是傻子,他怎会不知道我和赵大小姐如何会放过平兄

    呢?其实平兄如是奸细,就根本不必救他的性命,他怎会不明其中之理?任公子硬指平兄为奸

    细,只不过是为了找个藉口,面上好看些罢。他从阚止相请开始便苦心谋划,最后着着失败,

    不说死伤的人不少,他和颜不疑二人还都受了重伤,不将平兄推出来做藉口,日后有何面目去

    见代王和董梧?”

    平启目光闪动,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任由小人如何解说,他也置之不理,要命人将小

    人乱剑砍死。小人怎甘心无辜被杀?幸好小人还有些蛮力,挣断了绳索,夺剑杀了出去。任公

    子箭伤未愈,无法动手,其余的人又非小人的对手,何况不少人与小人多少有些情分,便被小

    人杀了出去,夺马而逃。任公子命人乱箭齐射,小人也不知中了多少之箭,终于从数百人的围

    中逃脱,直到马流尽了血倒毙,小人才跌下了马,昏绝于地。”

    伍封点头道:“这也算巧得很了,平兄幸好被赵兄和蒙兄经过时见到,若非平兄叫我之名,

    他们也未必会管这闲事救平兄这素不相识之人了。只是平兄偶尔清醒时,为何会唤我的名字

    呢?”

    平启苦笑道:“小人在董门十年,忽然成了奸细,自然是有些不忿了。当时神智迷糊之中,

    隐隐约约想到小人的冤屈,唯有大将军可以代为分辨了。虽然大将军是董门的敌人,但凭大将

    军能劝退柳下跖的大军,自也能劝告柳下跖在董门中为小人分辨冤屈。柳下跖对小人一向较为

    喜欢,每次回代国去,都会教小人的剑术,多半会为小人出头排解,让小人重回董门。”

    伍封敬佩道:“原来平兄被董门中人乱箭齐射,仍然无背叛之意,如此忠义之士,倒也罕见!”

    平启叹了口气,道:“今日听大将军一说,才知任公子并非出自误会,而是存心要杀小人,

    就算有柳下跖出头,小人恐怕也逃不了任公子的毒手,再也不敢有回董门之念了。”

    伍封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那三千个阚止的死士怎会听任公子的差遣?”

    平启道:“那三千死士表面上是阚止的人,其实只听子我之令。阚止最蠢不过了,大费金贝

    替子我养出一班死士来。”

    伍封讶然道:“原来子我对阚止也是另有异心。”

    平启道:“其实子我是大有来头的,他是孔子的弟子,剑术高明。这人原是临淄大夫,他的

    女儿嫁给了阳城都大夫田柄的儿子。”

    伍封道:“田柄就是那田恒的堂弟吧?”

    平启点头道:“正是,子我常说田氏为齐国之患,原想用这三千死士助田柄代田恒为田氏之

    长。谁知他这三千死士还未练出来,田柄便露出了马脚,被田恒发现了计谋。田恒说田柄激起

    了阳城民变,将他当众责打,逐出了田氏宗族,子我也由此而被罢免了临淄大夫。”

    伍封问道:“莫非子我从此就投入了董门?”

    平启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子我与任公子是旧识,是以将三千死士交给任公子指挥。”

    伍封道:“那三千死士在阚止败亡后,躲在哪里?”

    平启道:“那时任公子与小人先到了安平城,没几天田柄便带着三千死士到了安平城来,由

    任公子按练兵之法再加训练。小人随任公子在安平半年,由任公子仔细点拔,是以剑术大进。”

    伍封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你们一直躲在安平城,自然是田政那小子的安排了。田政

    那时是安平司马,将你们藏在安平城中,怪不得连田恒也找不到。田政多半是想夺田氏之嗣,

    任公子便会带你们在鱼口埋伏,若能杀了田恒,田盘又远在王城,他有任公子之助,自然是轻

    易执掌田氏一族的大权了,然后请董门中人杀了田盘,便名正言顺地成了齐国的相国罢。”

    平启恨然道:“小人那日随大将军出城,便是田政守在城门,他见过小人。但田政这数月常

    在临淄,很少回安平,他每次回安平,小人便躲着他。寻思万一被他认出来,不仅在任公子处

    无法分辩,还会连累大将军。可终是有一日被田政看见,因那日出城,小人脸上涂了草汁,又

    穿着甲胄,在安平却是本来面目。这田政不敢断定小人便是那日随大将军出城之人,便对任公

    子说,董门二十四人进入临淄,却只有小人一个人生还,其中颇令人疑惑,又说曾见过大将军

    将一人送出临淄,其人身材与小人相仿。田政口才了得,能言善辩,任公子这才起了疑心,开

    始怀疑小人。”

    伍封道:“怪不得任公子带着你们在临淄城外装神弄鬼时,田政也巴巴地赶到了临淄,自荐

    守城,其实是想配合你们在城外的动作吧?”

    平启道:“任公子命我们放肆地胡来,还说城中绝不会有人杀出来,就是因有田政在城内作

    奸细!”

    伍封又道:“田恒命田逆授寻三千死士的下落,你们这么大队人马入了安平,田逆怎会不知

    道?看来田逆与田政也是同谋。是了,田盘从王城回来,一入齐境便遇伏,大概也是田政的手

    段了。哼,这人对付自己的兄妹,居然用上了毒箭,心肠十分狠辣。”

    平启叹道:“正是。小人自小父母亡故,又无兄弟姐妹,总羡慕别人一家团聚,这田政竟对

    自己的父亲、兄丈、妹妹下毒手,还算是个人么?”

    伍封心道:“这人只所以眷恋董门,恐怕心里早将董门当作了自己的家了。”道:“平兄,如

    今董门是回去不得了,你心中对日后有何打算?”

    平启道:“大丈夫在世,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任公子与小人有仇,但也有十年授剑之恩,是

    以恩仇相抵,无法去报了。剩下的便是大将军与赵大小姐对小人的恩了,大将军若不嫌弃,小

    人便投身大将军麾下效力。若是大将军嫌小人是董门中人,不愿收留,小人便去投赵大小姐,

    大将军之恩就容后再报了。”

    伍封一听这番言语,便是这人心怀坦诚,毫不用言语来讳饰,忙道:“平兄是忠义之士,又

    是难得的人材,我正想开口请平兄留在府中!不如便留在我府中为客,赵大小姐之恩日后去报

    吧!”

    平启大喜,滚落地下便向伍封叩头。

    伍封极为高兴,平启不仅心怀忠义,坦诚爽直,而且力大无穷,剑术高明,实在是难得的

    人才。当下吩咐下人们以客礼待之,与赵悦等人相似,又命人视其所需,另备佳房设施。

    伍封对平启道:“平兄好好养伤,待伤好之后,有很多事要靠平兄援手!”

    平启道:“小人身体颇为壮实,如今伤已大好了,公子如有差遣,即管吩咐便是。”

    伍封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几日要等渠公回来,然后便要去莱夷,到时你便随我一起去

    吧。”

    平启道:“只是小人曾为董门中人,田相国也认识小人,若见到必能认出,早晚会将公子私

    放小人出城之事泄露出来,会否对公子不利?”

    伍封暗赞这人外表粗豪,却内有细腻之处,笑道:“这却不妨,我放了平兄之事,我曾向相

    国说过。”便将自己如何向田恒解释,假言自己派了鲍兴跟踪之事说了,道:“不料随口一说,

    倒成了真事,你们还真是在安平。”

    伍封回到后院时,却见楚月儿在他房中。他这房分为内外两间,伍封的床在内室,楚月儿

    每晚都是睡在外室,以备伍封叫唤。

    此刻楚月儿正在外室在倚案而睡,多半是等他太久,以致瞌睡。如今天气颇寒,伍封登时

    大为心疼,悄悄到了楚月儿床前,打开了厚厚的熊皮大被,然后蹑步走到楚月儿身边,轻轻将

    她抱起来,准备将她放到床上去,才走出两步,便见楚月儿已睁开了眼睛,红着脸正看着他。

    伍封笑道:“怎么在桌上便睡了?小心天寒受凉。”

    楚月儿被他紧紧抱住,想挣下来却浑身发软,她用细细的声音道:“我会吐纳,怎会受凉?”

    伍封将她放在床上,又用大被捂住,道:“练这吐纳术,难道不怕寒天么?”

    楚月儿笑道:“公子是否觉得今年这个冬天比往年要暖些呢?”

    伍封讶然道:“就是啦。莫非冬天还是一样的,只因我练了吐纳术,便觉天暖了?”

    楚月儿点头道:“月儿曾经试过在冬天只着单衣!”

    伍封笑道:“是么?要不要再着单衣让我瞧瞧?”

    楚月儿大羞,将头缩进了被去。

    伍封大笑,等楚月儿伸出头来,道:“月儿跟我这么久了,怎还是怕羞呢?过些日子成亲后

    应该好些了吧?”

    楚月儿脸又红了起来,岔开话头问道:“平爷伤势大好了吧?”

    伍封“嘿”了一声,道:“这人与众不同,如今已是府中的人了。”将平启之事说了一遍。

    楚月儿道:“公子身边确实是有些人手不足。以前月儿在楚国时,钟大夫府上有三百多门客,

    以为是很多了,到了齐国,才知田相国府上单是门客就有一千二百多人,总是不知道为何非要

    这么多人不可。如今在公子身边,公子家业渐大,人手便越见不足了。如今多了个平启,总是

    好了一些。”

    她在钟建府和田府时,自然对这些事不大关心,如今随伍封越久,却开始关心这些事情,

    显是不知不觉已完全将自己融入伍封的生活中去了。

    伍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道:“如今我们要去莱夷,平启、赵悦、蒙猎、鲍宁、鲍兴自是

    要带走,小傲也随娘走了,这几日渠公回来,姊姊与九师父也要随我们去,只是这封府可就没

    有人照看,是以有些烦恼。”

    楚月儿问道:“公主是否随我们到莱夷去呢?”

    伍封道:“我们要去莱夷,她怎会不跟着去?否则,恐怕会大发脾气吧?”

    楚月儿忽笑道:“不如让你那两个贤侄代你照看封府,岂不是名正言顺?他们若是不愿意,

    便让公主跟他们说好了。”

    伍封笑道:“月儿这主意不错,鲍琴和鲍笛这两个家伙整日无所事事,给他们安排点差事,

    他们会高兴得很哩!此计大妙,明日便将他们叫来好了。”

    伍封在楚月儿脸上香了一口,哄她睡下,自己进了内室,解衣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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