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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三天,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经脉凄寒如冰,若不是梁秉天施救,他只怕是早变作了一位废人,更不用说继承南天剑宫二宫主的位置。
常新苦叹道:“如此,我南天剑宫危矣,待那吾姓剑修吃尽我南天剑宫藏剑,必然南下,湖海院,北刀山,灵动湖……吴越剑宗数十,剑庄近百,只怕未有幸免。”
梁秉天忽问道:“那吾姓小子是吾家剑冢的嫡派传人?”
常新点头道:“是否嫡派不知,但此子传言乃吾家剑冢百年之兴盛所在,背负剑冢百年强盛之剑气,天下剑修莫不见之低头,一人独领山巅。”
梁秉天又问道:“他年纪多大?”
常新答道:“胎中闻剑气一年,生来选剑五年,陪剑十年,练剑十年,吞吃剑兵五年,剑法大成三年,如今应该年龄近三十五。”
梁秉天叹道:“三十五岁的大成剑修,吾家的气运大概都压在此子身上了吧。”
常新无言,若非如此,南天剑宫何至于到了哀声借剑的地步?
梁秉天略微沉默,一抚胡须,忽而轻声道:“单借剑不行,但借人借剑倒是可以思量。”
恰这时,山外忽然闪过一道怒雷,紫色的惊雷,照亮半片山壁。一道罡风掀起半卷乌云,被墨色渲染过的雨滴成片成片的吹来,打在礼膳堂的屋顶,溅落一地的泥浆。
那坐在林潜身边的青衣僧人,单手护住没有经风雨却独自飘摇起来的青灯,另一只手扣在胸前,低低呢喃了句,“阿弥陀佛。”
林潜正在喝酒,刮风下雨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放下酒杯,转身看向边上的青衣僧人,问道了一句:“大师,有什么事情?”
但这次青衣僧人未装作哑巴,开口说道:“人间冷暖,佛家难知。”
林潜未作答
,但边上的孙玉山却冷不丁冒出一句:“装神弄鬼!”他是个道童,自然反感佛家。
这时候,随着一阵风刮来,礼膳堂的楼顶忽然传来一连串叮叮咚咚的声响。那声音清脆,却没来由的有些诡异,就像是有人在用骨头,去敲打瓷器发出的声响,十分瘆人。
在座的一些人,都忍不住裹了裹身子,原本热热闹闹的晚宴,突然夹杂了一丝冰凉的寒气。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那骨节拍打的声音更大,和雨点声混在一起,倒像是有人一边在哀声诉求,一边在低声抽泣。
原本在商讨吾家剑冢事宜的梁秉天也忍不住微皱眉头。
窗外的雨越发大,夜幕漆黑,不久便有侍从跑上二楼,又徐徐跑了回来,指着礼膳堂的二楼气喘吁吁的道了一句,“楼上有古怪。”
古怪?是有多古怪?
那仆从小声道:“不知为何,二楼靠窗的地方,多摆了一套编钟,钟架有半丈高成曲尺状,其上有四排三十二枚青铜圆扁钟。”
原来那叮咚的声响,便是这风吹雨打,编钟摇摆所发出的声音。
众人松了口气。
但那仆从突然面色扭曲,变得极其惊恐起来,赵保佃一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只是大口喘着粗气,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心不放。
赵保佃皱眉,掰开仆从的手中,却发现他手心里面,有一团猩红的血。
仆从喃喃道:“那不是雨滴在钟上的声音,是……是……滴血!”
天空又闪过一道紫亮,随即整个天地山中又浑然暗了下来,风扑在窗户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就像是鬼在用手指戳着窗纸。
那麻杉小郎中满脸惧意,胡乱的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随即在他鼓鼓的口袋摸到一瓶子药,他把那药粉一股脑倒入墨绿色酒葫芦中,对着葫芦就咕嘟喝起来。
那私塾老先生,瞅着外面的罡风,正襟危坐,狠狠的竖了竖背上的行囊,开始埋头吃酒菜。
梁秉天一声怒喝:“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这时,堂外闪过一丝诡异的幽绿色火焰,在茫茫的暴雨中,窗外好像亮起了一排红烛,就像是新娘嫁人时点的婚烛。
一片白色的虚影闪了过来,贴到墙檐,随即又飘了回去。
但外边却传来一声声嘻嘻的笑声,不断在山中萦绕,听起来瘆人可怖。
滴血编钟,烛火,诡娇娘,鬼婴嘻笑,回荡的白色虚影,莫非这山中是招了鬼?
那三四位全身通体雪白,穿戴白装,白发白须的老头此刻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吃,几人聚在一起,抱头躲在桌下,惊恐哀苦。
梁秉天忍不住对常新问道:“这群乱七八糟的人是你喊来的?”
常新摇头道:“我只叫了诸位兄弟,我还以为他们是赵哥或者王兄弟喊来的呢。”
赵保佃,王傧齐齐摇头道:“我根本不知。”
梁秉天又看向其他几位,刘谐,谢琨等也表情疑惑,尽皆不知。
那些个戏班子,白衣老头,私塾先生,小郎中,甚至是佛门青僧,根本就是无人宴请。他们为何来这里?又是受何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