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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江想看外孙子好久了,可惜,一直放外任,不奉调,不得随意入京,新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二品建威将军、兵部右侍郎、太子少保、提点广东、福建、江西三省兵马大元帅陈玄云,要赴广东了。
老早就穿州过府,等在了广西与湖广交界的桂林府全州县城,可这女儿女婿却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
原来,陈玄云的车仗,在武昌府停住了。
湖广是当今圣上龙兴之地,武昌府更是战略要冲,无论战端起于帝国东西南北何处,守住湖广,便是守住了帝国的半壁江山,龙族血脉。
侯邦泰降为湖广总领军政都督后,成日里关门闭户,不过问外界大小事务,逗着他那十几只画眉雀,倒也自得其乐。
今日,管家却不得不打扰他的清闲。
还是去年洒满桃红的院子,只是如今,落了一地的白,一场夜雨千滴泪,万朵梨花不恋枝,倒也应了他的心境。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管家踢了踢脚下湿漉漉沾在鞋子上的残花,嫌弃的拍了拍鞋子。
“不见,军务找都司,政务找布政司,解决不了的转呈兵部或者湖广巡抚!”侯邦泰瞟了他一眼,继续逗鸟。
“老爷,这个人,估计,您还是得见一见。”
“谁啊?这么大架子?”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二品建威将军、兵部右侍郎、太子少保、提点广东、福建、江西三省兵马大元帅,陈,玄,云。”管家故意将这三个字慢慢的顿了顿。
“陈?玄云?那个百户?”侯邦泰记忆里,那个从百户升到广西总兵后又被罢黜的陈玄云?他自己有点不敢相信,这才闭门几天?外面的世界就完全变了?他?现在是?
“正是,老爷,别人可以不见,他,您还是见见吧!”管家见老爷不悦,小声的说到。
“不见,老夫说过了,谁都不见,他一个提点广东、福建、江西兵马大元帅,和我湖广有什么关系?不见!”
“老爷,他说了,是景王的事,他来问话的。”管家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遗漏。
果然,侯邦泰喂鸟的手一抖,鸟虫掉落了几条。
“这……让他来后院书房……”侯邦泰感觉心头一紧,他最害怕的事,看来,是躲不掉了。
管家正要回头。
“慢,老夫亲自去迎!”
落满梨花的院子,又留下了两行仓促的脚印。
“不知道大都督前来,下官接驾来迟,请大都督恕罪。”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的侯邦泰,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生着闷气。
“候总兵,本督有礼了!”
“大都督,请!”侯邦泰毕恭毕敬的将陈玄云迎进了府,这一年前还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如今,在曾经看不上眼的小百户面前点头哈腰,场面着实讽刺。
侯邦泰还是会识人的,当年也是他觉得陈玄云是个人物,顺水人情,向兵部举荐他当了千户,可这,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年光景,他倒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
“大都督前来下官处,真是受宠若惊,我这小小的湖广总督府也蓬荜生辉啊!”侯邦泰将陈玄云迎上了正堂上座,自己恭恭敬敬的坐于堂下一侧,不仅再次感叹世态炎凉。
“本督奉命平倭,路过大人辖区,多有叨扰!”
“哪里哪里!不知大都督到此,所为何事?”侯邦泰心里藏着事,一下就给秃噜出来了,见陈玄云正欲开口,赶紧拦住。
“大都督,舟车劳顿,下官备好酒菜,为大人接风,请后院一叙。”
“有劳总兵大人,本督恭敬不如从命了!”
各怀心事的推杯换盏之后,侯邦泰忍不住了。
“大都督所来,究竟为何事啊?”
“景王!”陈玄云端起酒杯,斜眼盯着老狐狸的脸,突然,冷冷的蹦出两个字。
虽然,侯邦泰已经有所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但这个细微的表情,依然没有逃过陈玄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