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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多烟雨,特别是苏州城内秋初的时候,细雨如线,将街道,青石板路,廊桥,杨柳,古楼纷纷淋湿,藏在湖面的低微雾气里,透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刘子明来虎头郡之前,便已算好了要淋这场雨,只是没有想到这雨来了晚了些。想来万物有灵,这雨也爱热闹,正好赶上了这场商都盛会。
马车带着点点滴滴的雨珠踏街东行,越过算命摊,经过面馆,路过酒楼,最终停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阁楼商行。
商行装潢气派十足,防卫更是密不透风,南宫少卿仔细观察了下阁楼,里面藏着不下三十名的四品护卫。
明面上,如今的江南高手已经没有什么能真正威胁到刘子明的了,七望族背后一品高手尽损,唯一的变数,便是大宗师曲九州了。
刘子明俊美的脸藏在斗笠之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道这鸟人酷爱养鸟从不出林,应该是不会凑这种热闹吧。
他低着头,带着身后一行斗笠客入了阁楼,来之前在路上还特意做了一番伪装,用的是南漳酒行商人的身份和名头,并未引起任何的盘问和阻碍。
只是拍卖行规矩,要将手上的现银,资产流水账换成号牌用于叫价,折腾了一会功夫,众人才被下人恭敬地带进了厢房。
刘子明今日不爱露面,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故特意让人安排了隐秘的角落房间,据说江南七大望族今日不出所料都会到场,特别是张家和邱家,和刘大人那都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会场有些昏暗,窗外的雨愈加欢腾,猛烈地拍击地面,像是在敲打一番激昂的交响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微微冲淡了阁楼里的铜臭味。
这场拍卖行不仅仅有苏州城的本地商人参加,虎头郡八城大半的有钱人都来了,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华服,个个珠光宝气,妻妾在侧,风光无限。
可要说最风光的便是那坐在会场阁楼高台的商老爷。
他今日身着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标志性的八字胡抖了抖,意兴阑珊地和身旁的女子交谈着什么,说了几句煞是开心。
商胜映身为这个江南商界的会长,自然得到场坐镇,以示公正。而他身侧与他同座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爱女,商洁儿。
春桃和秋水两丫头也来了,侍候在小姐身侧,却吸引不少了台下人贪婪的目光。
商老爷微微眯眼,笑意讨好道:“我的乖女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喜欢这种场合的吗?”
商洁儿一身金衣花裙,将脑袋搁在华台上,双手扶腮,实在是提不起半分精神来。
“是为了南宫少卿?” 商陆映捋了捋八字胡,猜测道。
商洁儿百无聊赖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应答。
“还生气呢?” 商老爷摸了摸女儿的秀发,声音微沙,柔声道:“没事,爹已经找人替你出气了去了。无论是那个调笑你的刘子明还是那个辜负你的南宫少卿,都会付出代价。”
此言一出,商洁儿脸色更加阴沉,没好气道:“老爹,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商胜映面色微囧,沉默了片刻,说道:“放心,南宫少卿我不会杀的,只是那个刘子明……必须死!”
……
……
“其实我挺佩服商胜映这个人的。” 刘子明数了数手头账上的钱,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句。
南宫少卿无奈道:“你不觉得你有点见钱眼开吗?他刚才路上还设伏要杀你。”
刘子明微微一笑,平淡道:“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啊,他虽然派人杀我,但是钱还是一分不差地给到了我的账上。”
施小小微怔,大为疑惑道:“为什么?”
“我手里有他的把柄,百花楼之事不能曝光,他给我的这笔钱便是封口费,这件事上他答应我的没有食言……” 刘子明微眨眼帘,顿了顿,说道:“至于为什么又派人杀我,说到底他还是相党的人,若是没点动作,恐怕会引得秦相秦清泉的猜忌。”
“所以这刺杀是演戏?”
“也不完全是,我若被杀,他便更能高枕无忧,届时再找个由头将钱取回去。无论如何,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刘子明往台楼上望去,视线停在商老爷微微翘起的八字胡上,轻轻道:“这老家伙真是奸商啊。”
商胜映没有注意到这股炙热的目光,他双眼微眯,听了下人的禀报,起身下楼往阁楼门外走去。
七大望族的人早已落座,此刻也一同将好奇地目光投向门口。门口八抬大轿,又有商老爷亲自相迎,阵势极大。
这是有大人物来了。
商老爷掀开帘子,亲自给一百岁多岁的老头撑伞遮雨,老头儿步履蹒跚地缓缓露头,众人一惊,竟然是江南知府大人,天桓公孙太岁。
这位老官年逾百岁,乃是南陵朝唯一活着的三朝元老,一品公卿,活化石一般的人物。
江南大,居群杂,可要说整个商都真正有份量的,不是那七大望族,也不是虎头郡的府衙州官,而是三个人。
在武道,便是那养鸟为乐的大宗师曲九州,在商界,就是这天下第一首富商会长商胜映,而江南官场,八大城内,要数这位说一不二的封疆大吏最为德高望重。
这位老官被商胜映搀扶着,眯眼看了看阁楼,沙哑道:“人都来齐了?”
“是,就等您来做个见证!”
孙太岁点点头,声音极为微弱,说话极缓,一字一句蹦出来,“那就开始吧。”
他缓缓入场,江南众富豪皆放下怀中美人,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刘子明笑着摇头,他没有想到商会竟然把这位江南老祖宗都请来了。
朝廷规矩,民间商行拍卖都要有官府的大官来此坐镇,前两年都是苏州城的县太爷,去年是房知州,今年倒好,竟然请出这么一尊大佛。
众人看着这老吏一脸茫然,更加好奇商老爷到底想干什么去?
孙太岁微微摆手,声音苍老道:“诸位,老夫来做个见证,不影响大家伙的雅兴。”
刘子明哑然失笑,心想这老头已经这么老了,只怕是早已老眼昏花,见证个屁!
果不其然,孙知府一到席位大座,屁股一沾,就来了困意,他眨了眨疲惫无神的双眼,眼皮一酸,便打起了盹。
弄得大家伙苦笑连连,这老家伙到底来干嘛来了?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
南宫少卿站在厢房门口,朝外扫了一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问道:“张家的人怎么没来?”
刘子明举起茶杯,笑道:“当然来了,躲在包厢罢了,台下那些露面的多是来凑热闹的,我们的对手就在身边那些暗房里。”
大堂灯火明亮了起来,孙太岁轻轻点头示意,拍卖开始了。
南陵朝律法,民间是不许有拍卖师的,叫价人由官府的人担任,以作朝廷担保之用。
那拍卖师一身华袍,极为简练几句给在座诸商讲明规矩。总在苏州的那些大商们总是不耐烦的,他们也清楚这些是讲给那些外地商人听的,叫他们知悉规矩,别闹笑话。
拍卖分为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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