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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再擦,就搭在颈上,转手拿了一侧的书本,垂头看。钟攸扫见他里衬拉松了口,露出的锁骨很打眼。

    钟攸又轻咳一声,在另一边坐下。

    上午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中午时钟攸在厨房里做栗子炖鸡,隔窗喊主屋里的时御。

    “时御。”他喊道:“吃饭了。”

    时御闻声合了书出门。

    村长正陪着那青平府来的年轻官员审查完白龙河,一路给亲自打着伞,好话奉承着从雨里往村里走。这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年轻人忽地停了脚步,倏地望向篱笆院。

    “那是谁。”他隔着雨,看见那篱笆院里一个黑衣高挺的人推门出来,像是察觉他的目光,转头望过来。

    是一双陌生又锐利的眼。

    “大人说他?”村长探头望了望,“那是咱村里的时六,年纪不大倒还沉稳。这会儿应该是读书呢。这是村里先生的院子,大人要去看看吗?”

    官员眉间微松,听见时六这个名字也陌生的紧,并不是他方才想到的人。他转回目光,道:“不必了。”

    村长不敢多问,接着给撑着伞快步走。

    那官员才擦过篱笆院,钟攸就支开了厨房的窗透气。他抬眼模糊的看见官袍一闪而过,有些发愣。

    时御进屋就见他正举了一半的汤勺,望着篱笆院外凝神想什么。

    “先生?”

    时御从后一手扶了他拿勺的胳膊,低头将那汤勺上的汤汁尝了,道:“味正好。”

    钟攸方回神,就见时御含着勺边沿望着他。他顿时胸口一慌,想退后一步,岂料正撞在时御怀里,时御手快速扶在他腰侧。

    “你在呆什么?”

    钟攸摇头,又觉这姿势不好,正想说几句,时御就握了他拿勺的手,沿着焖滚的汤汁别了一点,抬送到他唇边,道:“你尝尝。”又道:“怎么了?”

    钟攸抿了一点,道:“再加点盐。”说着不等他去拉开时御的手,时御已经退开,转身去拿碗筷。钟攸余光见时御专注擦着碗筷,心下轻舒一口气,又觉得腰侧还犹存着刚才的扶握。

    真是......奇哉怪哉。

    下午钟攸重理书架上的书,又在里侧的藏本后面找出了些画轴。有几个已经泛了潮,得摊开。大多都是些山水鸟兽,唯独有一副摊在桌上,露出女子娇艳的容色。

    桌对面的时御目光一顿,问道:“这也是先生画的?”

    “是。”钟攸抚平画,对他笑了笑,“才学丹青那会儿画的。”

    那画上女子笑靥如花,轻罗袖裳,正偏头对这画在人眉眼含柔。

    时御指尖在书页上划动了,忽地从对面欺身过来,像是在仔细端详这幅画。他额前发不经意的碰扫过钟攸的额,让钟攸一顿。

    时御垂眸在画上,问道:“先生相熟的人?”

    “嗯......”时御睫毛有些长,但并不是柔软温和的样子。钟攸怔怔地想,不知这长睫碰在指尖是什么触感,然后道:“熟悉的。”

    “夫人?”时御突然抬眸,缓慢道:“或是青梅?”

    这眸子太深了,让钟攸舌尖漫出迟钝。他飞快转开眼,道:“那倒不是。”顿了顿,又解释道:“是我幺妹。”

    时御没说话,只笑了笑,坐回去重新抬了书。钟攸斯文的脸上虽然镇定自若,抚在画角的手指却不知何时蜷曲起来。

    可是时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问问题而已。

    晚点时瓢泼大雨阻了人的视野,钟攸见时御套上了蓑衣,连伞都没有打,就要出门。他抄袖在檐下望了望,道:“这雨太大,等等再走罢。”

    “没事。”时御将衣衫压下去,道:“几步路而已。”

    钟攸背起手,正色道:“若是受了寒怎么办?耽误学时。不如今晚就住下来罢。”

    时御整蓑衣的手一顿,几乎是斩钉截铁道:“不了。”这一次他甚至没给自己看钟攸的机会,长腿直接跨下阶,入了雨里。

    “明日见先生。”

    人在大雨里晃出篱笆院,朦朦胧胧的消失在水色里。钟攸在檐下呆了一会儿,突然轻声懊恼道。

    “多舌。”

    时御回去路上遇见了撑伞的村长,就一同走了段路。村长给他絮絮叨叨说着话。

    “这次来的大人年轻,我本当不成事,谁知人不但亲去了东山,回来就应了明年春给东山补上栽种钱银。”村长喜悦跃在眉梢,“我给你讲小六,来年咱村也能种柿子,这东山上的空处就补上了。刘二哥家能看着划几分地,这样他娘老子都能靠山活。”

    时御嗯声,“好事。”

    “哎呀。”村长激动的踩进泥坑里,他也不在意,拔/出/来继续对时御道:“你今天去钟先生那里读书了是不是?我给你说个巧事,你知道这次来的这位大人姓甚么吗?”

    时御已经看见他家的矮墙头,将被撞歪的伞给村长倾过去,漫不经心的道:“什么?”

    “姓钟啊!”村长合掌搓手,“和人钟先生一个姓呢!看来咱村就缺姓钟的贵人,你看这一来,还来了两个!”

    时御原本都跨出的脚一滞,他回头微沉道:“也姓钟?”

    “诶,钟,姓钟!”村长道:“叫、叫甚么如辰,钟如辰!你说这名字风雅不风雅?一听就......诶小六!”

    时御开了院门,对村长挥了手就入内了。他入了屋解掉蓑衣,将湿衣裳脱掉,擦着发。

    钟如辰?

    他记起钟攸提过的“我家兄弟姊妹众多”这话,又记起中午那人冷漠的眼。虽然没能看清长什么样子,他却已经能嗅到与钟攸截然不同的气势。

    时御倒在床上,黑暗中望着梁出神。

    半响,他忽然翻了个身,从枕下摸出个小瓷瓶,是原先钟攸给的那个,一直没用过。他指尖细细摩挲在瓶腹,并没有闭眼,而是就这么在昏暗中看着瓷瓶思考着什么。

    这瓷瓶滑腻,久握之后有些温度,像极了钟攸手背的触感。

    时御蹭了蹭枕,浮现出钟攸正色说的那句“不如今晚就住下来罢”,喉间滚动,烦躁的揉撩起碎发。

    他沉沉呼出口气。

    觉得自己哪里在叫嚣,迫切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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