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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盘旋了好几次。

    江海天诧异之极,向那鹰说道:“你是想要我跟你走么?”兀鹰当然不会答话,但见它在头顶上绕了一圈,很响亮地叫了一声,翅膀几乎触及江海天的身子,飞得又低又慢,便似在前引路一般。

    江海天好奇心起,索性便跟着那只鹰跑,心里想道:“莫非它是有人养的,是有心来救我么?”跑了一会,红日西沉,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江海天发现自己已在一座险峭的山峰上,山风冽冽,江海天只觉得头晕眼花,又饿又冷,实在走不动了。那只兀鹰忽地长鸣一声,振翼高飞,眨眼间冲入云层,竟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江海天叫了一声“苦也”,后悔自己不该好奇,跟这只古怪的兀鹰跑到了这样险峻的山峰来,现在气力都已耗尽,真是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更要命的是:所中的毒已因他饿得有气没力,难以运用玄功而加紧发作,越来越感到昏眩了。

    江海天挣扎着走了几步,忽见前面似有一星爝火,江海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吸了口气,揉揉眼睛,定睛看时,只见在前面几棵大树的中间,隐约可见一间屋子,再行进几步,原来那屋子外面挂着一盏灯笼,那星“爝火”,乃是灯笼透出的光亮。

    江海天这时已有点迷迷糊糊,也无暇去思索是什么人家会住在这样险峻的山峰上,为什么他的屋子外面会挂有灯笼,他见了亮光,就像大海中在漂浮的舟子看见了灯塔一样,心里只是想道:“好了,好了,终于找到了人家了,好歹也得乞点东西来吃,长些气力,再运功疗伤。”

    他几乎是使尽了吃奶的气力,走两步,停一停,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到了那家人家的门前,却举不起手来敲门,“咕咚”一声便倒下去。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爹,果然有人来了!”两扇板门慢慢打开,走出来一个少女。江海天已没有气力说话,呻吟了两声,按着肚子,挣扎着迸出两个字来:“饿,饿!”声音低沉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那少女叫道:“哎呀,好可怜!”江海天在迷迷糊糊中只觉得那少女已把他扶了进去,将他安置在一个炕上,又似乎听得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说道:“救人要紧,害什么臊,喂他吃吧!”过了一会,便似乎觉得有流质的东西进口。

    江海天有了食物进口,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睁眼看时,只见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坐在他的对面,面前是一张圆石桌子,桌上有一锅热腾腾的白粥,还有几式小菜,都是肉糜、豆腐、鸡蛋之类易于吞咽的东西,他身旁一个少女,正在用长柄匙羹,托着他的下巴,舀起粥菜喂他。

    江海天神智已有点清醒,心里不觉奇怪起来,想道:“这家是什么人家,怎的他们竟似预知我会来到似的,屋前有灯笼引路,又预备了一锅热粥和这些适合饿晕了的人吃的菜肴。”

    那少女笑道:“好了,醒过来了。”江海天挣扎着半躺半坐,说道:“多谢姑娘,我自己会吃东西了。”接过匙羹,将一锅热粥和几式菜肴吃得干干净净,少女在旁边看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掩口偷笑。

    江海天面上一红,尴尬说道:“多谢老丈和姑娘救命之恩,我当真是饿得慌了。请问老丈高姓大名,何以竟似预先知道小可会闯到贵府?”

    那老头子道:“老朽华天风,她是小女云碧。这山上常有迷路的猎人,所以老朽每天晚上都在屋外挂个灯笼,好让他们前来投宿,也算是行点好事。”这话只能算是答复了一半,尚未解释何以会预备有那些食物的原因,江海天半信半疑,正待再问,那老人已走过来说道:“相公,你疲劳过甚,早点安歇,有话明天再说吧!”这老人好似当他是孩子似的,轻轻地抚拍他,江海天但觉他的目光一片柔和,在他拍抚之下,浑身舒畅,不知不觉就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海天忽被嘹亮的鸟叫惊醒,只见已是红日满窗,窗前一棵树上,正伏着昨日所见的那头兀鹰,伸出长颈,竟像是窥探他似的。江海天活动了一下手足,宛如做了一个梦,心里想道:“敢情这头兀鹰就是这华老丈养的。”

    就在这时,又听得有个粗豪的声音笑道:“依此看来,这小子武功虽高,却是个毫无阅历的雏儿!”江海天吓了一跳,心道:“难道又是一个陷阱?”但随即想道:“要是他们蓄意害我,昨晚又何必救我?”他试一试吐纳的功夫,只觉气机通畅,所中的毒竟似也都去干净了。

    只听得那个声音又道:“华老前辈,幸亏你养有这头神鹰,救了这个小子。但却难免要结了几个仇家了。嗯,这都是我给你惹来的麻烦!”

    江海天坐起来从窗口望出去,只见他们就在院子里,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身上的衣服五颜六色,原来是许多不同颜色的碎布拼凑成的,看那模样,似是一个叫化。江海天更为纳罕。心想:“怎的又多出一个叫化子来了?我与他素不相识,但听他的口气,却是他请托这华老头来救我的,这里面到底有甚因由?”

    江海天正自思疑,已听得那华老头说道:“仲老弟,实不相瞒,我也颇有意思与金鹰宫的主人一会,反正要与他们结仇的,只争迟早而已。你意下如何,可想去凑个热闹么?”那中年叫化道:“我与翼帮主约好了七夕之期,在百灵庙相会,中秋节金鹰宫的盛宴,能否赶上,尚未可知。”

    江海天心道:“金鹰宫的主人是何等样人物,迄今我尚毫无所知;听这位华老前辈的口气,想必他是知道底细的了。”又想道:“这化子所说的翼帮主,当是指南丐帮的帮主翼仲牟,这么说来,想必他也是丐帮中人。”

    果然便听得华老头说道:“仲老弟,祝你们会谈顺利。要是你们南北两丐帮联合起来,天魔教决不敢肆无忌惮。江湖上的各大帮派,也将唯你们的马首是瞻了。”江海天听到这里,吃了一惊,猛然省起:“敢情这个中年化子就是北丐帮的帮主仲长统?”

    江海天曾听师父说过,这仲长统乃是丐帮中一个杰出的人物,他不到三十岁便接任了北丐帮的帮主之位,不过几年,便将帮中事务,整顿得井井有条。北丐帮本来久已衰微,到了他才始雄风重振。论年龄,翼仲牟比他大得多,但若论才能与武功,则只怕翼仲牟还要逊他三分。江海天很少听过师父称赞别人,因此对这北丐帮帮主仲长统的名字牢牢记得。

    江海天心想:“华老前辈称他作仲老弟,而他又要与翼仲牟会谈南北两丐帮联合之事,这定然是北丐帮的帮主仲长统了。”心中一喜,便想出去与他相会。但心中一动,随又想道:“他们正在商谈大事,也许不高兴别人打扰?再者,要是我错认了人,岂非不好意思?”他记起了母亲和他所说的那些江湖禁忌,终于决定了还是暂不出去。

    只听得那华老头又道:“说起来,我还欠翼仲牟一笔人情呢,你见了他,请代我向他道谢。”那化子笑道:“你欠他的人情已还清了,你尚未知道么?倒是他要向你道谢呢!”那华老头诧道:“这怎么说?”

    那化子道:“这位江小侠是金世遗的徒弟,他这次是为了邙山派的事情北上的。翼仲牟是邙山派掌门谷之华谷女侠的师兄,故此,在这位江小侠动身北上的时候,翼帮主早已用飞鸽传书,请我们北丐帮对他沿途照顾了。现在你救了他,这个人情可不小呀!”华老头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消息这样灵通。”

    江海天这时也才恍然大悟,心里也在想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与他们素昧平生,他们却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却原来是谷女侠与翼帮主辗转相托的。”

    忽听得佩环声响,华云碧走出来道:“仲叔叔,你不和我的爹爹下棋么?我替你泡了一壶上好的云雾茶,等会儿再给你弄几式精致的小菜。”那叫化子笑道:“我不是你爹爹的对手,这棋嘛不下也罢。倒是你的小菜,引得我流涎了。好侄女,我每次到来都叨扰你的,我化子东讨西乞,又讨不到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真是过意不去。”华云碧笑道:“仲叔叔,你真要送我东西?好呀,那么你将混元一炁功教给我吧!”那叫化子笑道:“你爹爹绝世神功,你哪用要叫化子这点玩意儿?嗯,我倒是想起来了,送你一样比混元一炁功强过万倍的礼物。”

    华云碧听得说得郑重,连忙问道:“那是什么霸道的武功呀?”叫化子道:“我给你挑一位好女婿,叫你一生受用不尽,这岂不比任何武功都宝贵么?”华云碧羞得满脸通红,啐了一口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倒拿我开起玩笑来了。好,我不做菜给你吃了。”但她还是把那壶茶放了下来。

    那化子喝了一口,赞道:“好,真是好茶。就这一壶么?”华云碧笑道:“怎么,你还不够?好茶是该慢慢品尝的,你整壶喝下去,那就变成牛饮了。”那化子道:“好侄女,你别绕着弯儿骂我。我这回说的真是正经的。你该送一壶茶给你的客人,这个时候他大约也该醒了。”华云碧面红过耳,但又不好骂他。

    华天风咳了一声,说道:“阿云,你就去看看江相公吧。”华云碧更不好意思,说道:“等会儿再去吧。让他多睡一会儿。”那叫化子点点头道:“好,好体贴。咱们男子汉到底没有女孩儿家这么细心。”华天风道:“那也好,你再去泡多两壶茶。”华云碧以为父亲也在和她开玩笑,瞪起了眼睛,嘟起了小嘴,华天风道:“等会儿只怕还有不速之客会来。”华云碧这才知道父亲不是开玩笑,笑道:“那么,等会就有热闹看了。”

    华云碧走开之后,那叫化子沉吟了半晌,问道:“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么?”华天风道:“大约还未知道。不过那两只金毛狻乃是通灵的异兽,它们吃了亏,当然会将主人引来。嗯,你听,这不是有人来了?”那叫化子冷笑道:“好呀,来得好快呀?”

    江海天功力已经恢复,凝神细听,果然听得有脚步声远远传来,估计还在一里多外,但转瞬之间,便似到了门前,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随即听得那两只金毛狻低沉的吼声。片刻之后,只听得那阴老太婆的声音说道:“这小子想必是藏在这屋子里了。”

    跟着听得厉复生的声音粗里粗气地说道:“那么还等什么?”那阴老太婆道:“既然找到了他藏身之所,还怕他逃得上天么?咱们先说好了,人让你带去,宝剑留给我,宝甲送给欧阳二娘。”江海天正在想道:“这欧阳二娘又是谁呢?”便即听得一个妇人说道:“我却不稀罕什么宝物,我的婉儿犯了你的门规,我帮你们这次忙,算是给婉儿赎罪,好么?”语气之中颇有冷嘲的味道。江海天心想:“原来他们都已讲和了,现在正在合谋对付我。”

    那阴老太婆道:“我是怕婉儿年轻,上了人家的当,所以不得不吓她一下,你别见怪。承你帮忙,宝物还是要送给你的。”厉复生“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慷他人之慨!”阴老太婆冷冷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吗?那我们就都不管,看你能不能够在你教主面前交得了差?”厉复生似是怕当真交不了差,闷声不响。

    江海天心头火起,暗自骂道:“好呀,你们倒打得如意算盘,合计来分我的东西了。”他忍耐不住,提了宝剑,便出房来。

    华天风迎上前去,问道:“江小侠,你好了么?”江海天道:“多谢老丈,我全好了。这些人是来找我的,我不想连累你们,请你们让我出去和他们一拼。”华天风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人,做主人的哪有让客人去拼命的道理?”那叫化子走过来拉着江海天道:“江老弟,你和我一道儿瞧热闹吧。要是我和华老都打不过人家,那时再请你出手。”

    江海天这才想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有两位老前辈在此,要对付这几个魔头自是绰绰有余。我只不过是想一人做事一人当而已。”华天风笑道:“这几个魔头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要不是仲帮主在这里,我还不敢说真有把握呢。”江海天听他这样称呼,知道了这个叫化子确是北丐帮的帮主仲长统。

    华天风话犹未了,便听得“蓬”的一声,厉复生粗声叫道:“里面有人吗?不来开门,我们就要自行进门了。”那两扇板门给他拍了一掌,登时裂开。江海天定睛望去,只见门外共是五个人。除了厉复生、阴老太婆和昨日所见的那妇人之外,还有欧阳婉姐妹。

    就在这时,伏在树上的那头兀鹰,忽地振翼长鸣,飞了下来,那两只金毛狻领教过它的厉害,吓得夹了尾巴直跑。欧阳婉的母亲笑道:“这样大的兀鹰倒是少见,且看我能不能收服它!”那兀鹰扑将下来,欧阳二娘举起拐杖一掠,恰好被那兀鹰抓住。

    江海天正自心想:“兀鹰这一抓怕不有千万斤气力,岂是人力所能相抗?”但说也奇怪,只见那兀鹰的翅膀扑了几下,却并没有冲下来;但若说它是振翼欲飞吧,却又并没有飞上去,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倒像是给那根拐杖勾住了。

    兀鹰煽起的狂风刮得砂飞石走,欧阳二娘的头发也都乱了,但她仍然神色自如,甚至脚步也未曾移动,过了一会,她索性盘起双膝,坐了下来,背靠着一棵大树,手执着拐杖的中间,拐杖的另一端则竟然搁在肩上。

    仲长统赞道:“这婆娘卸力转劲的功夫果然了得!”话犹未了,只见那棵大树似受了一股无形巨力的摇撼一般,沙沙声响,枝叶纷落,再过一会,连树干也摇动起来。

    江海天吃了一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那根拐杖搁在肩上,一端被兀鹰抓住,另一端却与大树相触,兀鹰的神力都被她转移到大树去了。江海天也曾跟师父学过这种功夫,但因他所学太广,未曾专研,而且这种功夫需要时日,才能熟极生巧,故此江海天尚未能运用自如。

    华天风微笑道:“到达这种境界也确是不错了。当今之世,能在这门功夫上胜过她的,大概也只是有限的三两个人而已。”言下之意,似乎她这门功夫也还未曾炉火纯青。江海天仔细看时,只见那欧阳二娘的头顶上罩着一团浓雾,就像蒸笼一般,热气腾腾。

    江海天曾听师父说过,若然学的正宗内功,到了最高深境界,使出“卸”字诀和“转”字诀,可以把对方攻来的力道毫不费力地转移到任何物体上去,但若然学的是邪派内功,则纵然已到了最高的境界,在使用这种卸力转劲功夫时,却还需要耗本身的真力来牵引,不过功夫越高,本身所耗的真力就愈小而已。

    据师父说,据乔北溟的武功秘笈记载,乔北溟到了晚年,使用这门功夫,已可以与正宗内功中“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异曲同工,但亦即是说,也还需要四两之力,才能拨动千斤,现在看欧阳二娘吃力的情形,则显然她学的是邪派内功,而且距离乔北溟所曾到达的那种境界也还甚远。不过若比之江海天则自是高明得多。

    仲长统道:“虽然如此,若任神鹰与她相持下去,只怕神鹰终会力竭筋疲,最少也要耗你心力,给它调治个十天半月了。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出去吧。”话犹未了,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棵大树的上半截已倒了下来。与此同时,欧阳二娘竟给那头兀鹰连人带杖,抓得她双脚离开地面少许。

    欧阳婉失声惊呼,阴老太婆冷冷说道:“二娘不必费劲了,还是让我来打发它吧!”把手一扬,三道紫色光华电射而出,飞向那头兀鹰。原来她的手心里早就扣了三口“化血神刀”,乃是用非常厉害的毒药淬炼过的,毒性足以见血封喉!

    眼看这三口飞刀就要刺中兀鹰,说也奇怪,去势突然缓慢下来,竟似受了什么外力所阻,停止不动了。但这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形势,再过片刻,那三口飞刀竟然在空中打转,便似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一般,终于缓缓降下。这时大家亦都已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三口飞刀的刀口上都附着一朵红花。

    阴老太婆与欧阳二娘都不禁大吃一惊,她们都是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这是绝顶的“飞花摘叶”神功,阴老太婆发出飞刀时是用足了内劲的,所以在飞刀与飞花接触的那一刹那,由于两股内力相消,因此飞刀停顿一下;而最后飞刀终于降下,那就是说明了阴老太婆的内力比不上飞花碰刀的这个人,花朵的分量轻微,竟然能把飞刀打落,这人的内功之强,实已到了震世骇俗的地步。欧阳二娘心想:“当世最擅于用飞花摘叶伤人的乃是天山派的冯琳,而她又是最欢喜管闲事的,莫非竟然是她来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看在老夫的分上,饶了这头畜牲吧。”登时各人的目光都向这声音的来处投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三绺长须的老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这时正倚在一棵梅树上。

    梅树上有枝树枝还颤动不休,不问可知,打落阴老太婆的飞刀的就是这老人了。欧阳二娘大感意外,但同时也觉得“尚有可为”,心里想道:“还好,幸亏不是冯琳。”她这样想法,并非因为她已确知这老人的武功不及冯琳,而是因为在冯琳的背后有天山派撑腰,这无名老人或许比冯琳更强,但他孤身一人,欧阳二娘估计合阴老太婆与厉复生之力,最少可以与他打个平手。但虽然如此,心中仍不禁惴惴不安。

    欧阳二娘一个分神,又给那头兀鹰带着拐杖拖得向前走了几步。那老头儿这时才缓缓走出,沉声喝道:“畜牲不可无礼!”挥袖一拂,距离尚有十来步远,欧阳二娘已感到一股无形的潜力在她的拐杖上一托,那头兀鹰得老人解开了欧阳二娘那股牵引之力,也便立即振翼高飞,长鸣几声,飞过山头去了。欧阳二娘暗暗吃惊,但她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因为若不是得这老人解开,她和兀鹰只怕都要累得筋疲力竭,两败俱伤。

    阴老太婆被华天风打落了她的飞刀,颇为着恼,迈步上前,大剌剌地问道:“你是谁?这只扁毛畜牲是你养的么?”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叫化子走了出来,阴老太婆眉头一皱,冷冷说道:“哦,仲帮主,你也在这儿!”

    仲长统笑道:“原来你们还未相识,且待我先作‘曹邱’(介绍人之意),这位是华山医隐华天风老前辈,也就是这里的主人。”跟着依次介绍客人道:“这位是七阴教的阴圣姑阴老前辈,这位是终南山的欧阳二娘,这位是天魔教的厉副教主。”

    厉复生未曾听过华天风的名字。虽然已知道他武功高强,还未至于恐惧。欧阳二娘听了却是内心暗惊。原来她的丈夫欧阳仲和有一次在华山采药,无意中闯入华天风的药圃,发现华天风自种的许多奇药,便欲盗取,却被华天风撞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未到百招,便败在华天风手下。

    欧阳一家乃是终南山的武学世家。欧阳仲和在三兄弟中武功最强,欧阳二娘的功夫又多半是丈夫传授的。所以在听得这老头儿便是华天风之后,便不禁想道:“我的功夫最多及得上仲和的五成。而阴、厉二人的功夫却比我还稍有不如。依此看来,只怕合三人之力,也未必胜得了这华天风,何况还有个仲长统也是个出名的难斗人物。”心中暗萌退意。

    华天风淡淡说道:“原来是江湖上三位风云人物来了,久仰!久仰!失敬,失敬!我所养的这只扁毛畜牲,不识大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再请问三位联袂而来,有何贵干?”

    厉复生最为着急,抢着说道:“打扰华老先生,实在过意不去。但我奉了敝教教主之命,要将一位姓江的少年带回去。不知华老先生屋中可有此人么?”

    华天风道:“你们两人呢?也都是为此事而来么?”阴圣姑道:“不错,这姓江的小子得罪了金鹰宫的人,我受金鹰宫的供养,少不得也要管他一管。”欧阳二娘则说:“这位江小侠和我也有点小小过节,若他在此,请容一见。”

    华天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屋子里是有一位姓江的少年,但他住在我的家里,就是我的客人,请恕老夫也要管管闲事。”阴圣姑冷冷说道:“怎么,你可是要包庇他么?”十指倏伸,就要向华天风抓去。正是:

    鲁班门前弄大斧,敢施毒手害神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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