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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礼高大的身形和立体的五官格外招眼,举手投足又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漫不经心,哪个女生能抗拒这种腔调。
袁雪回忆到这里,眼眯起,啧啧摇头:“周礼这长相身材真是绝了,那时候我哪看得见汪臣潇啊,汪臣潇就是个矮矬,我那时候眼里全是周礼……”
林温目瞪口呆打断她:“等等,你这说出来没问题?老汪知道吗?”
“知道啊,”袁雪瞥她,大大方方道,“这有什么,不就是见色起意嘛,看个帅哥而已,我又没爱上他。”
“……你继续。”
袁雪第一次刷新对周礼的认知,来源于一次斗殴。
其实还处于意气用事阶段的少年人,打架实属稀松平常,但周礼和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
那天篮球场里起了争执,争执的二人互不相让,旁人在劝,周礼事不关己就算了,反正原本与他就不相干。
但他拍着篮球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篮球弹回他手中,他突然朝其中一人砸了过去。
文斗瞬间升级成武斗,对方先出手,周礼按着人后脑勺,把人家脸往围栏上怼。
事后袁雪听肖邦说,周礼那一下只是手滑砸到了人,是对方蛮不讲理先动手。
他们统一口径,周礼这方自然没受任何处分。
袁雪此刻回想,还是忍不住撇嘴:“我又不是瞎子,那天我全程都在围观好不好。”原本只是想看帅哥,谁知看了一场全武行。
后来周礼大概从暴力中找到了什么乐趣,整个人就像个行走的火药桶,每次“火拼”完还总能全身而退。
袁雪说:“我当时真好奇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暴力美学,想改走艺术路线了!”
“什么暴力美学?”汪臣潇开车过来,正好听见袁雪说话。
袁雪道:“我在说周礼呢。”
两人上车,袁雪跟汪臣潇吐槽周礼的过去。
汪臣潇说:“哎,你提这干嘛,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肖邦那会儿不是也说了嘛,那段时间周礼心情不好,还让我们一个寝室的多担待,过了那一阵之后,周礼不是就恢复正常了嘛。”
肖邦的原话是,周礼憋不住火,需要途径发泄,男人的发泄方式就这么几种,不是找女人就是找打,周礼不找女人而是找打,勉勉强强当是个优点吧。
什么优点?也就只能是这回没欺负女人吧。
袁雪陪林温坐在车后座,同她说:“后来我们女生圈里就传出个流言,说周礼那个时候是因为他养了十年的狗死了,他得了PTSD才突然崇尚起了暴力美学。”
汪臣潇嗤笑:“我们男生圈里听说的是他失恋,爱的要死要活的初恋跟他分了,他接受不了现实,所以连开学都推迟了,差点放弃学业。后来我们还去跟肖邦证实,肖邦那货太鸡贼了。”
汪臣潇仔细回想:“打个比方,我问你饭吃了吗,你跟我说糖醋排骨味道不错。那我不就以为你已经吃饭了?肖邦就是这么贼,其实他屁都没说,偏偏让我们都信以为真。”
“你知道的,女生对猫猫狗狗最心软,所以在女生圈里,周礼就是个有爱心又善良又脆弱的大帅逼。”袁雪化身福尔摩斯,“而男生那边嘛,男的聚一块儿话题一定离不开女人,大家兄弟长兄弟短的互道情场故事,帮周礼走出失恋阴霾,一来一回,好家伙,全班男生都成了周礼的兄弟,他这交际手段简直了,就一朵交际花!”
“然后呢?”林温听得入神。
她觉得故事前半段平平无奇,后半段才有些传奇。
“然后啊,”袁雪拍拍前面车椅,“老汪,你来说!”
“然后就那样呗,时间长了大家关系也铁了,再提起这茬,这俩货都不认,我们就好奇谣言是哪传出来的,这俩货就装起无辜了。”汪臣潇摇头感叹,“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这是被忽悠了。”
袁雪道:“周礼一开始那鬼样子几个人受得了啊,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这样过四年他会被全校孤立变成公敌,所以就想了这么个主意。碰几下嘴皮子就把自己口碑全盘扭转,你说谁有他这本事!”
林温还在消化中,说:“那听起来,肖邦也不得了。”
“啧,单纯了吧你。后来肖邦跟我们老实了,也没太明说,反正意思就是他只是个执行者!”袁雪捏了把林温的脸,软软嫩嫩手感极佳,“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周礼嚣张恶劣心机叵测了吧。”
也就因为这,年少无知的袁雪才从花痴中清醒过来。
期待值过高,落差就格外大。
她最初以为对方是个虽满身伤痕但心向光明的正派人士,结果对方居然是阴晴不定白切黑。
她觉得她已经看出了周礼的真面目。
周礼做事随性,不会压抑**,比如想打就打了,固执己见不听好话。
“事后可能会难以收场”,这种假设在他那里并不成立。他喜欢让他痛快的过程,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最可怕的是,他还不是个酒囊饭袋。
袁雪感觉自己对社会的认知都被刷新了一遍。
林温也有点被震撼到。
她一无法想象西装革履的周礼打架的样子,二惊讶于少年时期的周礼游刃有余的手段。
消化了一会,林温发出致命一问:“那你怎么还能跟他成朋友?”男人的友谊自有他们的一套标准,但袁雪这人相对简单,喜好也纯粹。
袁雪哑巴了几秒,然后带着三分不屑两分施舍地“嘁”一声:“那他除了这点毛病,其他还是挺够意思的。”
……都这么“十恶不赦”了还能挺够意思,看来这意思是十分足的。
“诶不过说到这个——”袁雪问汪臣潇,“你说周礼那个时候这么变态到底是因为狗死了还是因为白月光啊?”
“不说了这两个都不是么,不然他俩跟我们交代干嘛?”
“为了掩饰真相呗,不想被你们逼问太多,肯定还有其他内情。”袁雪猜测,“但我觉得这当中肯定有白月光的原因。”
“我猜不是,真相不能被这么轻易说出来。”
“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啊,他能说?”
“他总不能带进棺材里啊,死之前总会松口的。”袁雪道。
林温在旁听得无语,这像在诅咒人。
汪臣潇也抽了抽嘴角:“那行,我们的赌期是一辈子对吧?”
袁雪突然甜蜜几分:“那赌注是什么呀?”
“回头想一下咯,慢慢想。”汪臣潇道。
林温这回听得嘴角浅浅上扬。
袁雪终于想起身旁还有人在,她继续跟林温说:“其实还有好多事可以讲,就是我一时半刻也想不起了,以后想到再告诉你。还有——”
她着重强调:“我那不是怕他,我是觉得他这种性子的人不好招惹,能不招就尽量不招呗,趋利避害懂吗?”
林温乖巧点头,欺软怕硬嘛。
林温还是无法将袁雪口中的人和现在的人结合到一起。
在她看来,周礼虽然不是真的和善之辈,但他确实很稳重,行事也颇为绅士,人如其名不为过。
只能惊叹时间真是奇迹,它的流逝诞生了成熟。
但这时的林温没意识到,“本性难移”是一种真理,成熟只是让人的本性隐藏到一种不被大多数人察觉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