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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县教育局张局长的家。
自从学校打架事件以来，自己又在县教育局的会议上顶撞了张局长，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张局长之前其实一直都是支持自己工作的，是他在后面顶着压力，才让自己这个校长一直干到了现在。否则，副校长李大头恐怕早就替代了校长的位子了。
今年高考王通中学的成绩出乎意料地好，一下子出了好几个大学生，超额完成了张局长当年给王通中学定的三年零突破的任务。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另外，近段时间隐隐约约传出了一些副校长李大头要当校长的闲话，自己也可以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张局长对王学儒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
他指着王学儒手里的两斤福同惠，说道：“老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王学儒尴尬地一笑：“给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向你赔礼道歉来了。”
张局长把王学儒让进了屋里，又把烟放在他的面前，说道：“道什么歉，我看你是表功来了吧？”
王学儒“嘿嘿”笑了：“总算是没有辱没局长的期望。”
“什么局长，马上就不是了。”张局长自嘲了一句。
“怎么回事？”王学儒心里一惊。
“县里已经做出决定了，我要退居二线了。”张局长说得心平气和。
“这么突然！”王学儒不由地想起了流言，问道：“是张副局长？”
张局长点了点头：“其实这也不是现在的事，一个是我年龄确实大了，再者张副局长弄这个事，也不是三天五天了。下个学期开学，就要宣布了，张副局长先主持工作。”
王学儒心里猛地一沉：“那、那外面的流言都是真的了？”
“嗯。”张局长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张副局长的意思是，把你调到局里来，王通中学的工作就由……”
“李大头？”王学儒问。
张局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凭什么嘛！”王学儒有些激动。
“有人揪着打架的事不放，你当时又是那个态度，正好给了人家把柄。”张局长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你到了局里也能抓抓全县的学生工作，从总体上改善改善学风。”
……
从张局长家里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王学儒只觉得有点心灰意懒，推着自行车漫无边际地走了许久。待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张三儿的家门前。
家门虚掩着，看来张三儿已经回来了。
王学儒定了定神，推开门进了院子。
“舅，你咋来了？”张三儿对王学儒的到来，显然颇为意外。
“你？这是要出远门吗？”王学儒看着屋子里的一堆东西和一个大帆布旅行袋，问道。
“没、没……”张三儿的言话有点躲闪。
张学儒没有理会张三儿，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盯着他说道：“三儿，你要告诉舅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知道王得贵在什么地方？”
“不！”张三儿快速地回答，眼神却移向了别处：“我、我不知道。”
“你可能不知道，王得贵失踪的这一段时间，他的家已经没有家的样子了，还有他的母亲，都有些神经失常了！”王学儒接着说。
“我知道。”张三儿说，又立即否认：“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去过王得贵的家里，还给他家里送过钱。”王学儒索性挑明了：“三儿，如果你知道王得贵在什么地方，就告诉舅一声，他那个家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王学儒说着，站起了身，像是要出门离开。
“舅。”身后传来了张三儿的声音：“我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么说，王得贵离开时，来找过你？”王学儒没有转身。
“是的。”张三儿终于承认了。他把那天深夜，王得贵来找自己的全过程，都向王学儒细细讲了一遍，而后说：“舅，当时，他只说要去南方，我确实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
王学儒这才算弄明白了王得贵失踪的前因后果，原来事情还是出在这个王四毛的身上。
“事后，我专门去王通镇打听过好几回，根本就没有听说有人被打死的事，看来，王得贵是白跑了。”张三儿接着说：“一想起这事我就后悔，当时一听他砸死了人，整个人就慌了，心里只想着一个字：跑！还把身上的钱和家里能吃的都给了他。都怪我，当时如果能够冷静一下，王得贵可能就不会跑了。”
“那你这是？”王学儒指着地方的东西问。
“这些天，我反来复去地想过了，王得贵的失踪，全怪我！他家的那个样子，还有他母亲……”张三儿哽咽了一下：“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决定去南方找他。”
“找他？怎么找？”王学儒问。
“从大到小，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张三儿说：“王得贵给我说过，他最想去的就是大城市。我一个一个地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王学儒没有吭声。
“我张三儿活了快四十年了，整日里过得浑浑噩噩。”张三儿接着说：“这次，我想明白了，那怕我这辈子就只做这一件事，也要把他找到，给他父母一个交待！”
王学儒还是没有说话，他走过去拍了拍张三儿的肩膀，算是给了他一个认可，而后，转身出了门。
“舅，明天我就走了！”身后传来了张三儿跪地的声音：“外甥给你磕头了！”
王学儒朝后摆了摆手，还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