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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买都买了,咋不能给娃?放屋里等着下崽哩?”
父亲便低了头,看了眼薛峰,说:“到学校好好念书。”
“我知道。”薛峰说着,顺势接过了鞋。
父子俩算是缓和了关系。
东方透出晨曦的时候,薛峰准备出发了。
母亲过来挎起馍布袋要去送他,被薛峰拦住了。
小妹在院子里刷完牙,回屋顺手从母亲肩上接过了馍布袋,转身就向外走去。
薛峰也只能由她去了,家里他谁都敢拧,唯独不和小妹拧。
这女娃子话不多,却比他还倔。
薛峰和小妹刚出门走到巷子中间,便看见东娃妈从西头拐进了巷里来,她手里拿着把扫炕笤帚,嘴里碎碎地念叨个不停,一路朝他们走了过来,小妹便躲闪到了薛峰的另一侧。
东娃妈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老式偏襟青色上衣,黑色裤子,一对儿裤腿绑得整整齐齐,脚穿黑绒小脚鞋,收拾得干净利落。每天早晨她都会拿着把笤帚,把村里的大街小巷走个遍,边走边“东娃、东娃”地喊,也不与旁人搭话。
碰见有人问话了,她才问一句“看见我东娃了吗?”和人的对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渐渐地也就没人和她搭话了。
乡民们都说自从东娃走后,这婆婆就疯了。
薛峰以前早晨上学时,无数次碰见过东娃妈,却从不敢搭话。
今个儿也不知是咋了,眼见东娃妈从他身边过去了,薛峰转身问了一句:“东娃回来了吗?”
东娃妈听见有人和她搭话,便驻了脚步,回过身盯着薛峰,语速奇快地问:“看见我东娃了吗?”
薛峰挺了挺身子,大声说:“看见了,东娃回你屋了,你不要在村里找了。”
东娃妈的脸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一双眼睛死盯着薛峰!
少顷,她却突然又诡异地笑了,像是自嘲般地嘟囔了句:“二狗的崽会骗人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薛峰他们,转身继续向巷东头而去。
薛峰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狗是父亲的小名,村里已经多年没人这么叫过了,只有爷爷偶尔才喊叫一声。
东娃妈?她真的疯了吗?以前只当她根本不认得自己,却不知原来她一直都认得!
薛峰就那么站在那儿,目睹着东娃妈消失在巷子尽头,直到小妹扯他的衣服,才回过神来……
客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村口的公路边。
门开了,一个胸前斜挎着“上海”牌人造革黑包的女人从人缝里钻了下来,看了看薛峰脚边的编织袋,回头喊道:“他爸,包袱上顶。”
话音未落,只见从车头过来一位头发乱蓬蓬的男人,打着哈欠,问了句:“去哪?”
“王通。”薛峰答道。
男人便提起编织袋向车尾走去。
这是一辆二十座模样的破旧小客车,车门旁的两块窗玻璃早已不知去向,挡了两块油糊糊的牛纸片,车顶焊了个铁质的行李架,已经塞满了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各式包袱,占去了大半个车顶。
男人蹬着车尾的钢梯上了车顶,解开网套,把编织袋放在了最边上,又麻溜地沿钢梯快速而下。
趁着男人放包袱的机会,女人向薛峰要了一块五的车费,使劲把他推上了车,自己从薛峰的腿下钻了进来,喊了句:“关门!”
车门便开始努力地挤薛峰的后背,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地关上了。
薛峰顺着车窗想看眼小妹,却发现爷爷和小妹在不停地拍打窗户,临窗坐的一个女人刚把车窗开了个缝隙,爷爷便递进来两张钞票,不停地给女人指着薛峰。
薛峰大声喊道:“爷,你回吧!”
客车再次晃晃悠悠地开动了,很快便看不到爷爷和小妹的身影了。
接过女人递来的两张十元钞票,薛峰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车厢里满当当的,挤得人动弹不得,旱烟味、脚臭味和呕吐物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觉得眩晕,过道里男人女人年轻人老人紧贴在一起,充满了暧昧的气氛,车座上的人们无精打采地或看着窗外或闭目假寐,整个车厢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好在薛峰就站在车门口,车辆开动以后,便觉得空间宽松了些。
这里是观察车内最好的地方,顺着座位上人们的头顶,可以一直看到车后窗,半辆车的环境一览无余……
开车的男人打开车窗抽起了烟,这使得车内的空气瞬间好转了许多。
薛峰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他把馍布袋调到了胸前,一边憧憬着高中的生活,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过道的人们……
就在这时,他在车厢的中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王得贵吗!难道他也要去王通中学报到?
薛峰正要喊叫,只见王得贵回过头偷瞄了他一眼,发现薛峰在看他,便迅速转过身,挤到了人群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