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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
她手抱着仇野狐的头,在他耳朵边大声唱:“都清醒,都独立,妄想都没痕迹!”
仇野狐耳朵差点儿被陈双念的歌声给震聋。
他不禁哑然失笑,这人居然好意思说他唱歌走调,明明她唱歌也唱得跟诗朗诵似的。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台上歌手唱到《易燃易爆炸》了,陈双念整个人沸腾起来,也跟个易燃易爆物品似的,在仇野狐脖子上兴奋摇摆,那叫一个炸。
唱到高潮的时候,全场跟着一起合唱,陈双念也不例外,在下面声嘶力竭地吼。
音乐节结束了,歌手唱完了也就下台了,散场的时候陈双念依依不舍。
“因为不适应,所以才会想要赶快离开,一旦融入进来就会迅速兴奋起来,可是兴奋之后呢,还是会有离别的那一天。可能于秋对于你来说,就是舞台上绚丽的焦点,你追随着她,你们也陪伴着一起唱了几首歌,然后现在时间到了,她要下台离开了,你也要离场告别了。”
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仇野狐慢吞吞地对陈双念说道。
陈双念想,这人怎么这样啊?
老是可以一眼察觉你的小心思,然后用别的事儿转移你的注意力,但关键是等注意力真转移了吧,他又会给你拉回来,拉到原本让你觉得不太愉快的事情上——然后就发现原来他是绕了一个圈在安慰你。
“你这个人真的很烦哪。”陈双念眼睛有些红,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仇野狐笑了笑,伸手把陈双念抱在怀里。
“爱情我不懂,但是我倒懂,你嘴里的烦就是喜欢。”
他揉了揉陈双念的头。
“没事儿,有的关系注定像船上的人看岸上的花,但我会成为那个陪你一起坐船的人。”
这个嘴里说着要成为陪陈双念一起坐船的人,最后在社团招新当中选择去了烘焙社。
哇哦,那可真是差一点点,让陈双念还没坐船到终点,直接死在他高超的厨艺之下。
陈双念都觉得不可思议,很是震惊:“你不是一个人住,你不是会做饭吗?你怎么做蛋糕这么难吃?”
仇野狐很无辜地说:“这是两个系统,我现在从零开始学习,你难道不应该鼓励我吗?”
“我鼓励了你,谁来支撑我的胃?”
仇野狐:“……”
陈双念见仇野狐表情实在非常低落,没有办法又强迫自己吃了一口,吃到一半差点儿吐出来。
“你的蛋糕为什么是辣的呀?而且居然还有一点咸?”
“最近不是流行咸蛋黄口味吗?我加了咸蛋黄呀。”
“那辣味儿是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跟我说你喜欢吃辣的吗?我特意给你加了一勺老干妈。”仇野狐振振有词,“全世界就这一份儿,我对你的爱就是这么妥帖而细致。”
这一份妥帖而细致并且不容拒绝的爱,让陈双念在仇野狐殷切盼望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把蛋糕吃完了。
仇野狐眉开眼笑,他说:“你都吃完了啊?嘿嘿,那你说,我做的蛋糕跟S小姐家的蛋糕,哪个更好吃?”
陈双念艰难地寻找词汇:“不能比吧,就是天壤之别。”
仇野狐挺满意的,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陈双念说:“S小姐家的蛋糕是天,你做的蛋糕是壤。”
因为这一句话,陈双念成功知道了,仇野狐曾经说的那一句“我的人生修养要打破了”是什么意思。
在之后的一周,陈双念去社区做敬老活动。
仇野狐非要跟着一起去,陈双念心想:哎呀,真好,真暖,真体贴,是怕她一个人在校外遇到什么不安全的事吗?
陈双念喜滋滋地带着仇野狐到了敬老院。
本来进程特别顺利,到后面要给老人们讲故事的时候,陈双念从《温暖的春晖——感动你一生的亲情故事》这本书里挑了一个合家团圆的,看完觉得心里暖暖的故事。陈双念还特意把声音放软,不急不徐地把故事念完。
陈双念看到有老人偷偷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多么完美,多么感人,多么温馨的画面哪。
结果下一秒轮到仇野狐讲了。
他对着陈双念微微一笑,笑得那叫一个甜。
陈双念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仇野狐就说:
“从前在一个小山村,夜里的时候呢,山与山的中间,总是会亮起一闪一闪的光,这没什么,但关键是,所有人都知道亮起光的那里是一片坟墓……”
陈双念连忙打断仇野狐,解释道:“磷火,是磷火,科学已经证明了,不是什么闹鬼,有科学依据的。”
仇野狐笑眯眯地望了陈双念一眼,接着说:“村民们一开始觉得很奇怪,请了专家们来看,专家说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就是刚才这位女同学所说的磷火。”
老人们松了一口气。
“但是紧接着村民们就发现,在傍晚的时候,若有似无的,都能听见家里环绕着念咒的声音。关键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念咒的声音,但是要复述出来,又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讲。奇怪的事儿接二连三地继续发生——隔壁的张二蛋家里种的苹果,一夜之间全都坏了,而且是在树上坏掉的。前一天还圆圆大大的、发着水果独有的亮光的苹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全都腐烂了。”
……
好好的一个温馨讲故事的环节,硬生生被仇野狐变成了灵异恐怖事件大集合。
他还把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吓得晕过去了……
陈双念抱歉得不行,连忙提着水果去医院见那位老人,结果那位老人情况刚好转一点,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床头,摆着一篮苹果,又吓得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安抚了病房里的老人,陈双念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她压着仇野狐一起鞠躬一起道歉。
仇野狐这时候挺配合,“对不起”说得挺诚恳。
老人现在醒过来缓了一会儿,喝了一口热水。
他指了指仇野狐:“你呀就是欠收拾。”
都走出病房了,仇野狐还是怔怔的,有点儿神游和发呆的意思。
陈双念以为仇野狐还在愧疚,安慰他说:“没事儿,老人都说算了。你的出发点也没有想到会真的把老人给吓晕过去,你就是报复我那个时候说你做的蛋糕不好吃。我现在社会实践分算是彻底没戏了,你满意了吧?”
陈双念无奈地拍了拍仇野狐,说:“我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个小气的玩意儿。”
仇野狐这才回过神,他笑了笑。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陈双念,把下巴抵在陈双念的头顶。
他们抱在一起,胸膛贴着胸膛,仇野狐的体温高一些,陈双念的体温低一些,一个心跳在左边,一个心跳在右边。
陈双念听见仇野狐缓缓地说:“‘你呀,就是欠收拾。’我妈以前精神比较稳定的时候总这么说我。”
有的伤需要一辈子去弥补。
仇野狐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还需要多久,他才能走出往事,他当然知道沉浸于过去无非就是给自己送葬。但是,时不时地,总会有那么一点事情发生,总会有那么一两句话,让他瞬间又回到过去。
人怎么可能会完全忘记过去呢,人又怎么可能会完全从过去里走出来呢,人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就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过去呀。
仇野狐皱了皱眉,把陈双念抱得更紧了一点。
“对呀,你怎么喜欢上我这么小气的玩意儿。”
陈双念拍了拍仇野狐的背。
“这么小气的玩意儿给别人肯定受不了,我还是留着吧。”她往外推了一下仇野狐。
仇野狐松开怀抱。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陈双念踮起脚,却悲哀地发现,她原本计划中是要浪漫地吻上仇野狐的嘴,但是身高只能让她堪堪亲上仇野狐的下巴。
“你给我蹲点儿!挺这么高,板这么直,雕塑啊?”觉得自尊心受到致命打击的陈双念恼羞成怒。
仇野狐笑了。
他一手架着陈双念的腿弯,一手撑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像抱小孩子一样竖着抱起来。
陈双念手撑在仇野狐肩膀上。
仇野狐扬起头看她。
“这下亲得着了吧。”
陈双念也笑。
她低头亲了一下仇野狐的鼻尖,然后又往下亲了一下仇野狐的上嘴唇。
鼻尖是凉的,上嘴唇是暖的。
而仇野狐觉得鼻尖覆盖上了一片暖,上嘴唇覆盖上了一片软。
他突然幸福得耳鸣。
嗡嗡嗡的背景音里,寂静的秋天,明朗旷阔的天空,他的心动持续已久,并且还将一直持续下去。
他想,忘不掉过去就忘不掉吧,他还年轻,他还有无数的秋天,无数的时间。数不尽的日子里,他可以数不尽地喜欢面前这个叫陈双念的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