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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陆芙姜恢复淡定的心,一味赔笑:“不懂!”
“日子久了你自会懂得,但愿你还能挨到你懂得的那一天。”
“挨得到,肯定挨得到!”笑话,你们都挂了,我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咱们走着瞧。”
凤辇返回皇宫时,已是入夜时分。入秋之后的白日已经逐渐变短,夜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与清冷。
“来人,送芙贵妃回宫休息!”佟妃倚在榻内,冷冷吩咐。
车外,流莹闻声急忙上前:“佟妃娘娘,锦芙宫距离宫门那么远,娘娘奔波劳累一天,还——”
“本宫的丽湘宫与锦芙宫并非一路,今日本宫也乏了,就请芙贵妃下车走这一遭吧!”
“那先告辞了!”陷入沉思的陆芙姜回神,她起身利落地跳下辇车,伸一记懒腰。
流莹看着大步流星向前走的陆芙姜,疾步追了上去。
锦芙宫坐落在皇宫大殿的一角,虽然算不上风景秀丽,但是地理位置绝对优越,与皇上平日就寝的曜旭宫仅仅一院相隔。
不知是因为陆芙姜地位尊贵,还是阂銮国故意抬高她,总之这后宫众妃纷纷觊觎的寝宫却砸在恰巧替身的她身上。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站在台阶处的芳诺一眼就认出走进行宫的身影,急忙迎上去。
流莹撇撇嘴,叹口气地解释道:“还不都是佟妃,车子刚进宫门她就把娘娘赶下来了!”
“佟妃可是宫里有名的牙尖嘴利,咱娘娘出宫送嫁,皇上怎么着也要派两辆辇车同去,怎么就单单委屈咱娘娘?”
“谁说不是呢?”
然而一边的陆芙姜面色虽冷,心里到底是暖的,有人在关心她,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娘娘,我想起一件事!”芳诺追上石阶。
“贵妃娘娘千岁万安,奴才奉皇上旨意请娘娘今夜前去侍寝。”突然一群人从台阶处走来。
“又侍寝?”陆芙姜挑眉,脸色不悦。
“奴婢刚刚要说的也是这件事……”一旁的芳诺越说声音越发细小。
“还请贵妃娘娘上车!”
陆芙姜望向不远处院内的一辆凤辇,心里默默骂了无数遍,她今天当真与这辇车杠上了!
朱漆的殿门应声而关,陆芙姜看见锦绣长衫的男人端坐在书桌旁,低头审阅批改奏折。
“那夜发生的事情,朕不准你透露一字。”她的到来,并没有惊扰男人一丝一毫。
“那夜是哪夜?”陆芙姜被问得有点迷糊,她走近。
“朕与倾城在一起的那夜。”男人毫不避讳,态度坦然,却有无形的压迫感。
“真不知道皇上您在说些什么!倾城是谁哇,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我看花了眼,还是皇上您出现了幻觉?”
碍于男人身上的气势,陆芙姜大大咧咧地在龙榻上坐下,她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险些丢掉小命。
这下,书桌旁处的男人终于抬目睇向她。
“当然是朕出现了幻觉,你也看花了眼!”
真是一个狐狸一样的女人,她的反应远远超过莫隐尧的想象。
陆芙姜躺在榻上撇撇嘴。
这个男人今夜让她前来侍寝,无非就是警告她那夜他厮混之事不能说出去,否则小命不保。反正又不是她男人,管他和谁厮混!不过,反过来再想想——
当今皇上在大婚之夜没有与皇后圆房,反而和即将要成为自己三嫂的女人厮混。
这么具有爆炸性的新闻,让她紧闭牙关当作哑巴,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辉煌明亮的大殿瞬间昏暗下来,一个黑影迅速环过陆芙姜的纤腰,将她稳稳抱起,一起跌落进柔软的锦榻上。
“干…干什么!”陆芙姜看着欺身上前的男人惊恐问道。
男人却没了下一步动作,一脸严肃的表情里透着警惕。忽而,陆芙姜眸子一凛,大殿屋檐上方一阵脚步声,有人!
几个黑影迅速飞檐走壁,破窗而入。
榻上两人同时屏气凝息,整座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黑暗之中,一支利剑刷然出鞘,直逼龙榻而去,强大的剑气瞬间将低垂的纱缦迫开,四散飞舞。
莫隐尧眼色一沉,搂过身下人儿的腰肢,迅速逃开锦榻。
“走!”他将她推离身边。
锋利的剑瞬间刺入他胸口半寸,汩汩鲜血流出,将锦服染上摄人心魄的血红!
“莫隐尧!?”
陆芙姜一惊,她在照入月光的大殿里飞奔过去,上前一把握住刺入男人胸口的那支利剑。
蒙面的黑衣人看一眼惊慌失措的陆芙姜,一记手势,瞬间一群人等退出了大殿。
“莫隐尧,你没事吧?”陆芙姜艰难地搂着欲要瘫倒的高大身躯。
“去……榻上。”
男人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陆芙姜虽然脚步踉跄,却还是艰难地将他放于龙榻之上。
“皇上!”
“末将该死,救驾来迟!”
疾步破门而入一道黑影,瞬间便是叩拜行礼。
“掌灯!”听出不是敌人,陆芙姜怦然剧跳的心脏逐渐缓过来。
顿时,死寂一片的大殿灯火通明,一名持剑侍卫疾步上前。
明亮的火光下,锦榻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神微微闭起,而他胸口处艳红的鲜血还在不断流出来,触目惊心。
“这……”陆芙姜低首看着他汩汩流出的鲜血,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急忙求助地望向身边的持剑侍卫道,“要怎么救他?”
“末将来!”他放下长剑,俯身坐榻,从身上取出一个墨绿青瓷的碧玺小瓶,“麻烦娘娘为皇上宽衣解带!”
“啊?”陆芙姜难以置信地眨眨杏目,突然一脸娇羞地低头道,“这样不好吧!”
榻上,受伤的男人睁开沉重的眉眼,淡抿的薄唇轻吐出冷绝的字眼:“陆芙姜,你该不会早就盼着朕……驾崩吧?”
“没、没,这完全是血口喷人哇!”陆芙姜急忙辩驳,差点被口水呛到。
为表决心似的,她的玉指急忙扯向男人腰间系着的白璧玲珑带,扯开他的衣襟,露出男人健硕却还在流血的胸膛,陆芙姜笑意极为讨好地道:“都说皇上是万岁,这点小伤对您老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鳖,您老还要鳖一万年呢,可劲儿地活吧!”
“朕若不能活,芙……爱妃陪朕如何?”瓶子里的白色粉末倾撒在男人受伤的胸口,虽然他眼目闭起,却依旧剑眉深锁,额头有汗珠不断渗出。
“这个……不太好吧?”闻声的陆芙姜也是手心渗出汗来,她心惊胆战地提议道,“不如让三王妃到、到地下陪陪您?”
“多个人多一分……热闹!”药粉强烈刺激着男人的胸口和大脑,疼痛一阵阵袭来。
她想破口大骂,但瞥见莫隐尧苍白的脸色,只能恨得牙齿紧咬。
侍卫封垣扯过长衫下摆,猛一用力“刺啦——”一声便撕扯下长条布块,将榻上逐渐陷入昏迷的男人扶起,为他进行包扎。
“让我来!”陆芙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布,将它稳稳缠绕在男人撒了白色粉末的胸口,穿过左肩与后背,一道道密密麻麻地叠加。
虽说不会救死扶伤,但是简单的急救包扎她还是可以的!
她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将布条缠绕好,最终很满意地打了一个蝴蝶结,简直完美啊!
“您的手受伤了,娘娘!”封垣惊见滴落在锦被上的血红,沉声提醒。
陆芙姜一惊,翻手过来,掌心处一片血红,好疼!
“要不您也给我撕一块呗?”她歪着小脑袋看向身边的侍卫,表情正色。
这句问话,让封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急忙扯着长袍下摆又撕扯出一块布条来:“末将去请郭太医,还请贵妃娘娘今夜照料皇上!”
陆芙姜坐在榻边,给自己的右手掌心撒上白色粉末,她竟然也痛得龇牙咧嘴。见封垣突然退出大殿,她急声询问道:“行刺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用请示两宫太后吗?”
“有人行刺皇上一事,还请贵妃娘娘不要向任何人讲起!末将他日定会给贵妃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凉风吹入大殿,持剑的黑影消失在大殿前。锦榻上的男人已经缓缓闭上双眼,呼吸尚算均匀,只是额头还有汗珠沁出。
来来去去的一群蒙面黑衣人,刺杀当今皇上,这把龙椅不是谁都有资格和能耐坐上去的。
她替他盖好身前的锦被,却被他一把抓住玉手,他在昏迷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倾城……朕是隐尧……你别走……倾城……”
莫隐尧,你既然贵为一国之君,为何却不能迎娶你最心爱的女人为后?
是不敢,不愿,还是根本不能?
天空刚刚微亮,远处的袅袅烟雾将整座皇宫大殿笼罩住,此时是最寂静的时刻。入秋的风夹杂着少有的寒气,一股脑便灌进忽而敞开的大殿内,随即殿门再次关闭。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持剑侍卫封垣,对着轻倚在锦榻处的男子跪地一拜。
“调虎离山,他们来人众多,防不胜防,朕不怪你。”
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再加上郭太医的良药,龙榻上的男人已然恢复许多,只是胸口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谢皇上!”
“查得如何?”男人翻着奏折,问得轻描淡写。
“末将昨夜一路尾随那些黑衣人,眼见他们跃过城楼四处散开,会不会是西番魔域?”
“不会。”莫隐尧低头看奏折,语气却满是笃定。
西番是让各国闻名丧胆的魔域之地,数年来虽然多次进入阂銮国,但并无大的冲突。再加上西番之人心狠手辣,昨夜那一剑明明可以取他性命,他们却放弃了。
“或许——”男人思绪缥缈,深沉的眸子忽而睇向一旁榻上沉睡的女子,“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朕身上。”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为谁而来,是为朕,还是为你,陆芙姜?
“皇上的意思是……”封垣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稳稳落在昏睡的陆芙姜身上,“有人要行刺娘娘?”
“夙岳国的公主远嫁和亲而来,有多少人希望她是真的傻,又有多少人希望她真的死。她的处境决定,她和朕终将是一路人。”
莫隐尧低眼,便看到陆芙姜毫无设防的睡姿,与白日里有所区别,沉睡的她静如处子。
昨夜,他被利剑所伤的一刹那。
他清楚地听到,这个女人口中所喊的是“莫隐尧”,而非“皇上”二字。
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心底的震惊。
从来,“莫隐尧”三字就等同于皇上,众人尊他敬他也无非他是皇上。而她不是,在她眼中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仅仅是一个男人,一个名叫“莫隐尧”的男人。
“皇上打算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娘娘?”封垣脸色沉着。
“现在还不是时机。”男人放下奏折。
“皇上是在担心娘娘无法接受事实?”
他沉默片刻,望向香案处袅袅升腾的一缕青烟:“这个事实,不需要她去接受,而是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