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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芳薇在里面急声叫着。
门外面,布莱恩和茱丽叶面面相觑,两个人一个摊难手,耸耸肩;一个双手叉腰直摇头,算是明白来的是谁了。能睡到欧阳的房里,欧阳还不对外声张,除了她那个混混老公,还能有谁?
“真看不出他这么强!”布莱恩惊叹。
“可不是。”茱丽叶靠着墙,久久才吐出一口气,“你猜,彪叔和那家伙谁更胜一筹?我赌那家伙。”
彪叔也是格斗高手,如果年轻十岁,和布莱恩比试的话,布莱恩肯定会输。
“同感。”
布莱恩点头。
彪叔发现傅禹航时也是无比震惊的,他想不到警方在追击的嫌疑犯不光悄悄溜了进来,还大剌剌地睡在他们保护之人的床上。
让他更震惊的是,这人的搏击术竟如此强悍,他竟压不住。恐怕单挑的话,就连布莱恩都有可能不是这人的敌手。
最重要的是,这些快如闪电的招式为什么这么眼熟?
一个曾经令他引以为傲的兵王的身影一下在他脑海里闪过……
可是,相貌对不上啊……
这人到底是谁?
乒乒又乓乓,乓乓又乒乒,两个男人从小客厅打到卧室,又从卧室打到洗手间,再一路打过来……房间里的物件摔的摔,砸的砸,碎的碎,坏的坏,毁的毁……
大清早的,两个男人打起架来,谁都没手下留情,砰砰砰,拳拳不是打到肉,就是摧毁了物件……男性的野蛮力量算是在这里彻底显露了出来。
“喂,你们停停手,听我说……”
秦芳薇几次想参与进去,想把扭打在一起的他们给拆开,可他们的动作太快,而且都在潜意识当中避着她,所以,她是完全找不到机会介入的,劝说什么的根本就没有用。两个男人就好像被隔离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
好好的窗玻璃被他们打了个稀巴烂,好好的衣橱被砸出了几个拳眼,好好的被子被撕成破布,好好的吊灯碎成了渣渣,好好的窗帘全被扯下了……
秦芳薇站在那里,看到的是一地狼藉……
最后彪叔被傅禹航甩出窗户,若这么摔下去,必性命不保。这里离地面有五层楼那般高,人都是血肉之躯,再厉害的人,也没办法扛住高空坠落。
悲剧眼看着就要在眼皮底下上演了,秦芳薇惊呼了一声:“彪叔……”头皮跟着发麻,心下大骇:不好,这下要出大事了。
神奇的逆转却在下一刻不可思议地发生了:一身黑衬衣、黑牛仔裤的傅禹航急扑过去,非常及时地抓住了一只手吊在摇摇欲坠的窗框上的彪叔,富有张力地一拽就将其拽了回来。
见此情形,秦芳薇的心才定了定,谁知彪叔就在着地的那一刻以手上一片碎玻璃对准了傅禹航的咽喉,将其压到了地上,而后圆目一瞪,厉喝了一句:“你是谁?”
脖间感受到丝丝凉意的傅禹航没有再反抗,而是举起了手,直面彪叔,有力地回答道:“我是秦芳薇的老公傅禹航。”
彪叔那双比鹰眼还要锐利的眼睛狠狠地盯视着傅禹航,仿佛要将他的来历背景看个透。
“除此之外呢?”
彪叔自然知道这人是傅禹航,但是,打斗过程中的某种熟悉的感觉告诉他:傅禹航的回答太含糊。
秦芳薇听着一惊:彪叔这是什么意思?
她瞧着那尖利的玻璃锋口抵在傅禹航的咽喉上,心脏突突突急跳,忙上前解释道:“彪叔,他说得没错,他就是我老公。您……您能不能先把玻璃扔了?千万别伤了他……对不起,因为我的不辞而别,他担心我才找来这里的,因此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起……”
事因她而起,事发时她又没及时告知大家,一切责任全在她,她责无旁贷,道歉是必须的。在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后,她老老实实地鞠躬致歉。
傅禹航则因为她想都没想就承认“他就是我老公”而弯了弯嘴角,更因为她的紧张而高兴。
他转眼望向她,只见她白净的脸孔上全是紧张之色,心下暗叹:这个笨女人啊,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弄明白事实?现在的她是喜欢他的,且越来越有身为他太太的自觉。
可彪叔恍若未闻,一径盯着傅禹航,这个人的注意力全落在秦芳薇脸上,完全不在意他被威胁着,似乎认定自己不可能伤害他。
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
还有,这张脸,彪叔确信自己的记忆库中从来没存在过,但是,他的身法、他的拳法、他的腿法,处处都流露着熟悉的影子。
“傅禹航?”
彪叔咬出这个最近一直在调查的名字。
本来彪叔对傅禹航是不了解的,但是,随着他们把欧阳彦女儿秦芳薇这个角色调查了出来,作为秦芳薇丈夫的傅禹航自然就成了他们重点调查的对象。于是,这个人的生平就被罗列了出来。
在经过了这么多时日的调查之后,彪叔对傅禹航算是很了解了。
然而现在,他却要对自己的调查结果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些资料当真是真实可靠的吗?
“对……”
傅禹航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彪叔身上。
二人对峙,你逼视我,我逼视你,互不相让,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你的人生志向是什么?”
秦芳薇如何能想到,在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彪叔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完全不相关的问话。
傅禹航目光一闪,嘴角一翘,心下是明白的,彪叔这是看出什么了。也是,想当初,彪叔教了他好几年,而刚刚,他又刻意使用了那些把式。
“志向?我啊,我胸无大志,根本没什么志向。娶个称心如意的好老婆,生个白白胖胖的娃,这算不算志向?”
男人嬉皮笑脸,吐出的话让秦芳薇差点摔倒:晕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谁晓得彪叔却因为这句话撤了手上的玻璃刀,还冲他伸出了手。
傅禹航则深深一笑,握住了那手,借势而起。
站直后,两个大男人居然诡异地抱到了一起。
那句话其实是一句暗语。傅禹航初进部队时,现在的彪叔是当年的彪队,他曾问过所有队员的人生志向,当时傅禹航就是刚才那么回答的,还让所有人哄堂大笑。
可秦芳薇不知道这内情啊,心里只想着:这这这……这画面也变得太突兀了吧!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她一时看呆了。
彪叔在傅禹航肩膀上狠狠拍了拍,嘴里却嫌弃了一句:“志向很臭。”
“不过,已经达成一半了。”
傅禹航冲看呆了的秦芳薇眨了眨眼。
彪叔跟着转头看了看那个被他们吓着的女人,给了个相当客观的评价?:“眼光不错。”
“那是,我挑的女人,怎么可能差?”某人的语气可得意了。
“你们……这是……”
怎么回事?
秦芳薇蒙了。
傅禹航摸了摸鼻子:这该怎么解释呢?
“呃,薇薇,要不这样,你先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和彪叔谈一谈……其他事,等一下我们再聊吧……”
傅禹航觉得现在不是谈他和彪叔是如何认识的时候,他的目光很快落到彪叔身上:“能借一步说话吗?还有,我在这里的事,不宜让很多人知道。”
“明白,到我房间吧!”
抹掉了额头上不小心磕出来的血水,彪叔开门出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布莱恩和茱丽叶正站在门口。他目光深深地望着他们,叮嘱道:“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布莱恩、茱丽叶,你们到底层和那迦一起守在那边,禁止任何人回房。”
他来搜房时就做了安排,除底楼巡防的,其他人都被叫去紧急开会,所以,不会有人发现这里曾有过一场激烈的格斗。他如此叮嘱,自是不想给傅禹航惹麻烦。
“知道……”
布莱恩、茱丽叶也都当过兵,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把人调离之后,彪叔才用下巴冲里面示意了一下:“到我那边去吧!”
“嗯。”傅禹航走向依旧回不过神的秦芳薇,拍了拍她肩膀,“老婆,辛苦你了,回头见。”还放电似的冲她笑了笑。
这一笑,越发显得这人神秘莫测。
秦芳薇抹了一把脸,好似明白了:一个读的是军校,一个来自军部,所以,他们应是认识的?
可,不对呀,彪叔最初分明没认出他呀!
彪叔的房间在顶层,是所有组员当中面积最大的一间,大约是秦芳薇房间的四倍,里面摆放着一套时下最先进的电子设备。基地内部的地下一层有一个巨大的工作室,它是整个基地的核心所在,外部的保安系统、内部人员所进行的调查的数据都储存在此,而彪叔房间里的设备则储存着所有的备份数据。
平常他的房间,除他之外,任何人都禁止入内,而他进入时必须有扫指纹、扫脸外加按密码,房内的玻璃全是防弹玻璃,门口更有专人站岗。
在看到彪叔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且走来的这两个人脸上都有青青紫紫的印子,身上衣服也各有破损时,那个站岗的人怔了怔。那是个中国人,年纪在三十多岁,应该是彪叔带来的人。
“小卢,你守在门外,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头儿。”
他没多问一句,可见他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兵蛋子。
进了门是一间小客厅,客厅对面是一间设备房,想要进入,就得扫眼膜外加输密码。
彪叔径直往小冰箱走去。
“想喝什么?咖啡,还是水?”
“水。谢谢。”
话音落下,一瓶水被扔了过来,傅禹航随手接住,只听得彪叔问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出狱了就一直在外面混。”
这样的一问一答有点奇怪,只有他们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彪叔的意思是问:你是什么时候从部队出来做卧底的?
傅禹航的回答是:傅禹航出狱之日,就是他替代这个人物开始做卧底之时。
“这么久了?”彪叔回忆了一下有关傅禹航的资料,不觉轻叹,“想想,我离开也有好几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嗯,一直不知道您去了哪儿,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您在帮欧阳家查当年那桩案子……”
他之所以敢找来这里见秦芳薇,也是因为知道彪叔在这里。
傅禹航来时的想法是:悄悄地潜入,最不济就是被发现,而后和彪叔见个面。要是真没被发现,他反而会忧心,毕竟只要他能潜入,就代表其他人也能潜入,如果对方能力够强,就能做到。如此漏洞必须堵上,否则把薇薇留在这里,那就太危险了。
“嗯,被开了后,小故就找到了我,说想请我帮忙寻找彦队。我请示过首长,他也一直没放弃寻找彦队。部队已经停止查找彦队,作为军人,他只能接受彦队已经为国牺牲这样一个说法,可私下里从没放弃过对爱子下落的寻找,所以,我就应小故之请组织了这个调查组。”
彪叔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近况,而后把话题拉到了傅禹航身上:“这些年,我一直没再见着你以及队里其他人。不管是军方,还是商圈,我都没听到你这小子拔尖似的冒出来。我一直在纳闷,你这是跑哪儿去了?之前我还听说,你爸要把你弄出部队,想让你回去继承家业,可一直不见媒体曝光你们家公司易主的事,原来你是潜伏了……”
他一直盯着傅禹航看,回想着当年这小子刚到部队的光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一双目光犀利的眼,一套快如猎豹的拳法,一副古里古怪的臭脾气,是他对傅禹航最初的印象。
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刺头,还是一个能力非凡的刺头。
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心血,才将傅禹航培养成队伍当中人见人抢的精英。
这小子身上有一股冲劲儿,敢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重要的是,他的挥指能力以及单兵作战能力都是队伍当中最厉害的那个。
只不过,初来时他心高气傲,难处得很。
后来,他几番设计让傅禹航意识到团体作战的重要性,一步步引领着傅禹航走上了尖兵这条路。
“我没想过回去。”
傅禹航坐到彪叔对面。
“这趟任务了了之后呢?”
“越发回不去了。”
他这张脸,再不能出现在商圈。这趟任务若成功,也不见得能彻底把毒瘤除净,万一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对于他恢复身份后的日常生活都会是一种可怕的隐患;若失败,他性命难保,即使保全性命,这张脸也万万不能再现于世人面前的。
“这辈子就想在部队混了?”
“不知道,还没想好,现在想这个事太遥远了……”
“哦,是吗?那你怎么事先把很久以后才可能娶的老婆给娶上了?出任务的时候顺便娶个老婆这种作风,太不像你了。”
彪叔一直纳闷傅禹航怎么会娶秦芳薇,这事完全说不通,现在知道他是谁后,越发想不通了。
“为什么不娶?她就是我心目中称心如意的老婆啊……”傅禹航笑眯了眼,“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机会来了,若不懂抓住,一旦失之交臂,就得悔青肠子。”
“所以,你宁可事后被处分失去军功,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傅禹航笑着扬起手上的瓶子:“知我者,教官也。”
彪叔却哼了一声:“我看你这小子啊,是在外面混得太久了,这是皮痒了。我要还是你的指挥官,非被你气死不可。瞧瞧啊,好好地做着自己的任务,却要管闲事,娶一个满身麻烦的女人,牵扯进另一桩复杂难测的案子当中,你就不怕出事?”
这小子做事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真是叫人头疼。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见招拆招,一切总能逢凶化吉的。”
前怕狼后怕虎,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出任务在外,既要胆大心细,更要随机应变,谨小慎微的同时,还得出其不意。
关于傅禹航现在在出什么任务,彪叔半个字都没问。虽然他已经脱了军装,但军人骨子里的组织性、纪律性,早已深深地融入了他的思想。这会儿他将傅禹航带进这外人不能入内的房间,是因为他有他现在的职责要担负。
“说说看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在为欧阳家办事的?麦克伦设计的保安系统到底哪里出了漏洞,让你这小子给跑了进来?既然人在这里,就必须帮我给补全了。因为你这小子昨晚那么一闹,我的人一整宿不得安生。臭小子,你这是找打……”
说到最后,他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昔年自己最喜欢的尖子兵,嘴里骂着,心里却是无比欣慰的。军队能有这样厉害的兵,是民之幸,国之幸。
“行行,帮你补一下就补一下。我老婆还得在你手上待一阵子,这里的安全也是我挂心的……”
把空瓶精准无误地扔进垃圾筒后,他走向那道紧锁的大门,左右一打量,说:“现在就开始吧……里面应该有可以修补系统漏洞的设备吧……”
闻言,彪叔又咬牙瞪了瞪这个就像长有火眼金睛的家伙:臭小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几年不见,这本事长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