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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赵亦树,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怨恨:“你们都叫我离开,可凭什么要求我放弃?凭什么要我明明知道她还活着,还当她死了?凭什么她在那里,我却不能去看她一眼,去跟她说一句话?”
莫铖指着自己:“对,你们都是为阿诺好,那我呢?我不是死人!赵亦树,我不像你,无情无欲,我是个人,我爱了许诺这么多年,我找了她三年!你凭什么一句忘了,就要我当她不存在?我做不到!”
说到最后,他眼睛又红了。
有时候,莫铖不是不委屈,不是不难受。阿诺选择忘了他,他也很受伤,但无人可说,因为他伤了阿诺。现在,阿诺回来了,可她无意间问他一个问题,无心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哑口无言,都能让他想起不堪的过去。
赵亦树又问:“那你想过后果吗?万一哪天她想起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砰”的一声,赵亦树举起拳头要抡向莫铖,最后还是错过他,狠狠落在墙上,他低吼,“莫铖,你就是自私!永远这么自私!
“过去是,现在也是!以前阿诺不愿意,你就强迫她,强迫她跟你在一起,强迫她嫁给你,你每次都打着爱的名义,结果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你以为要不是我是个随时会死的人,我会放纵你一次次地伤害她?”
话音刚落,两人都震住了。
莫铖瞪大眼睛,指着赵亦树:“你—”
“你以为我没心动过?”赵亦树冷笑,“我认识她比你早,比你更懂她,她无助时,是我帮她,她受伤了,是我陪着,比起你,她更相信我。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得了随时会死的病,会轮到你?”
赵亦树确实有病,严重的I型糖尿病,很小就得上的病,治不好。他活得比常人坚韧,却比大多数人脆弱,可能多吃几块糖就会要了他的命。
莫铖已经蒙了,他对赵亦树是复杂的。
大学时,他很防着赵亦树,可最后促成他和许诺在一起的,也是赵亦树。他一直很在意许诺对赵亦树的信任,但赵亦树总是云淡风轻,他也没多想,没料到,赵亦树也动过心。
两个男人像困在笼子里的斗兽,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彼此。
好久,莫铖才开口,冷冷道:“你别想了!”
他用力推开赵亦树,理了理被抓乱的衣服:“你死了这条心吧!有我在,阿诺眼里永远只有我。”
“是吗?”赵亦树冷笑,他平静下来,依旧清风明月平淡清俊,语气却很嚣张,“我长这么大,要得到什么,从来没失手过。只有我不要,没有我得不到,莫铖,你别太自信!”
“你—”莫铖真想上去痛扁他一顿,莫铖忍赵亦树很久了,过去就忌妒他,还有许诺的催眠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眼看又要打起来,门开了。
许诺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怎么在外面?”
她一看到赵亦树,眼睛就亮了,睡意一扫而光,开心道:“亦树!”
莫铖眼睁睁地看着恋人和觊觎恋人的情敌在自己面前来了个非常热情的拥抱,他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许诺:“先进屋。”
许诺点头,看到他嘴角上的瘀青,诧异道:“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莫铖终于好受了些,还好有阿诺关心,他示威性地斜了赵亦树一眼。
赵亦树在一旁不咸不淡地笑着,毫不在意。
进了屋,许诺问:“亦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兰姨告诉我的。”
许诺心一咯噔,不安地问:“我、我妈还好吗?是不是还在生气?”
“你说呢?”赵亦树反问,见她一脸惭愧,叹了口气,“阿诺,我想和你谈谈。”
许诺点头,赵亦树看了莫铖一眼:“单独谈。”
这是要他回避了。莫铖那口生生咽下去的老血又要吐出来了。他忍辱负重地回避了,心里特别不情愿。
莫铖一走,赵亦树就直接说:“阿诺,我是来带你走的,这是阿姨的意思,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诺没说话,手拽着沙发,好久,才轻轻摇了摇头,很轻,但很坚定。
她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这么紧张过。
赵亦树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为什么?你又爱上他了?”
许诺抬头,她的眼睛很清澈,大而有神会说话,想什么都在眼里。此时眼里有泪光,盈盈的是不舍和难过,她舍不得莫铖。
赵亦树不忍看她的眼睛,摇了摇头:“阿诺,你怎么这么傻?他有那么好?没错,你们现在很好,可你想过以后吗?阿诺,阿姨都跟你说了,你过去和莫铖有一段情,但他伤过你,伤到你要靠忘了他才能治愈。你想过吗,如果哪天你想起过去,你们还能好好在一起吗?像现在这样不在乎不计较?”
“亦树,”许诺直直地看着赵亦树,“我管不了那么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后悔。”
相同的回答,他不去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她也不去想。
赵亦树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他拦不住两个正在热恋的人,也砍不断一段飞蛾扑火的感情。
“不管怎样,”赵亦树露出他一贯的笑容,温润的、让人信赖的,“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他又说:“阿诺,我希望你是幸福的。”
许诺感激地笑了,笑容有些苦涩。
她和莫铖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赵亦树都替他们担忧。有时候,她忍不住去想,莫铖不说,她没问,但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赵亦树就让许诺叫莫铖出来。
莫铖再出来,看到赵亦树坐在沙发上,比他还像主人,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莫铖以前还挺欣赏赵亦树的,觉得他宠辱不惊,进退有度,现在看真是各种不顺眼,人太俊太危险,不动声色却随时准备跟自己抢人。
莫铖真想说,聊完了吧,请回吧。
偏偏许诺还热情地招呼赵亦树一起吃早餐。赵亦树本来已经站起来要告辞了,看到莫铖面色不善,又坐下来:“正好我们也好久没见,可以聊一聊。”
“对啊,回国后我时常想起你,本来这几天也想去找你的。”许诺笑盈盈道。
莫铖这心啊,酸泡一个个冒,他很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来得匆忙,冰箱没什么东西,我就只做了两人份的早餐。”
言下之意,没你的份,滚吧!
不料,赵亦树特别自然特别顺口地说:“没事,我和阿诺刚刚好。”
“……”莫铖头一次见到比自己更不要脸之人,委屈道,“那我怎么办?”
许诺有些娇嗔地乜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亦树是客啊。”
这“客”字莫名地戳到莫铖的点,对啊,他是主,不跟客人计较!
莫铖热情地请赵亦树上坐,看着两位老友默契十足,吃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相谈甚欢,总觉得哪里不对。
莫总表示不开心,很不开心,他又想打赵亦树了。
好在赵亦树也算自觉,懂得一点儿自知之明,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莫铖送他下去。等电梯时,赵亦树看着莫铖慢条斯理地说:“别让我发现你对她有一点儿不好,不然—”他笑了下,“就算我活不久,也会和你争一争。”
莫铖听得心一震,神色复杂,看着他坚定地说:“亦哥,你放心。”
赵亦树没再说什么,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希望阿诺不要有想起的一天。”
他拍了拍莫铖的肩膀:“莫铖,你好自为之。”
赵亦树离开,他受兰清秋之托,也是真的想带许诺离开,但看到许诺看莫铖的眼神,他就明白,他带不走。就像他们过去的每一次,他们又缠在一起了,他带不走一个心长在别人身上的人。
至于他对许诺,确实动过心,只是这点心动,在他的病面前,太过脆弱。
他还是没学会去爱一个人,过去他鼓励许诺去爱去相信,如今她做到了,他却还在原地,还是一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