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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性感,探戈就是要性感。对,表情,你心里要笃定自己就是舞场的女王。”
Eric大汗淋漓,反驳:“我怎么是女王?”
姜岺:“你跳女舞步当然是女王。来来,看我,用最热烈的眼神看我。你爱我。你要用眼神跟我讲,来,来上我。”
Eric肩膀一抖,收手:“不跳了。”
姜岺大笑:“那我们换一换角色?”
Eric冲他做个鬼脸,转头看见何月,几乎蹦着跳过来:“女侠!想跳吗?我教你,我教人很会。”
何月:“别烦我,我打人很会。”
池幸去换装化妆,翻开剧本。今天要拍的内容很多,但她的台词并不多。这是重头戏,电影的高潮部分之一:赵英梅第一次在偶像王靖面前跳舞。
麦子边吃早餐边走进来,冲她直笑。池幸不知他笑什么,麦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周莽不错的。”
也不知周莽有没有听见,他跟何年在片场转悠,察看现场道具灯光布置情况。上回灯没安稳,差点把小孩砸中,周莽紧张了好几天。
池幸不答,闭目微笑。她昨晚那一场随机应变,其实跟电影情节有那么一点儿关联。
《大地震颤》里,赵英梅得到王靖的关注,是因为有人在网络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赵英梅表情紧张茫然,看着镜头就不大会讲话,好在开了口便自然许多。她对镜头说自己想跟王靖跳舞,说了些自己对王靖的仰慕。
视频放出,一开始引来许多嘲笑。其实拍摄者本意也是想取笑赵英梅,他是赵英梅打工那饭馆里的厨师,赵英梅被开除后,俩人吃过一顿饭,或许是喝了一点儿酒,被他一激,赵英梅说了很多话。
她实在太粗糙、太平凡了。有的梦想,小孩说出口是天真活泼,令人感动;她这样的妇人说出来,落魄里平添几分难看。许多人在视频下疯狂大笑,但渐渐的,反问“这有什么可笑的”“她很勇敢也很美啊”的反驳声越来越多。
赵英梅和丈夫离了婚,找了份超市理货的新工作。她不知道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有无数的人为自己争吵。有媒体记者找来,认认真真采访她。她把头发梳平整,迎着温润的光,一字字说:我想跟王靖跳一支舞。
事有凑巧,王靖彼时即将退役,他回到故乡看望老师,意外听说这件事,哑然失笑。成名的舞蹈家对自己的舞伴有极高要求,赵英梅什么都不算。老师却记得赵英梅,那个提出要帮忙扫地的没钱的小姑娘。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仍旧有挺拔的背和颈脖,她握着王靖的手,温柔劝说:就当可怜她。
王靖于是答应了。
是这一段剧情给了池幸小小的灵感。她在那大汉面前演出虚弱、愧疚和不安,这对她来说驾轻就熟,毫不费力。
池幸昨晚睡得不好,她半闭眼睛假寐,头发打理好才睁眼。镜子里的她——或者说赵英梅,比以往明媚许多。为了在自己的偶像面前不丢脸,她甚至画了眉毛、涂了口红,脖子上挂着廉价的假珍珠项链。珠子在灯下反光,池幸摸了摸它,很轻。
机器就位,灯光布好,所有人都等待剧情上演。
赵英梅鞠躬、问好,和王靖握手。她手心有汗,不知王靖是否察觉,王靖只是很轻、很快地握了握她的手指,不忍心碰触和识破一串假项链似的,目光在赵英梅脸上一掠而过。
赵英梅羞恼得脸颊涨红,她在自己的外套上把手擦了又擦。
虽然北京仍是冬天,可《大地震颤》的剧情已经进展到春季。室内暖气开足,温暖得甚至有些燥热了。池幸穿一件格子衬衫,头发挽起,整齐干净。姜岺本身气质便有些疏冷,他沉浸入角色之中,用小孩的话来讲,“让人怕怕的”。两人站在镜头前定位灯光,最后一次交流剧情。裴瑗举手示意,场记板一声脆响。
王靖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人,看人时眼珠子懒得动弹,在赵英梅面前,他是偶像,是因为老师要求,他才答应下这桩没有任何益处的麻烦事。他不能给赵英梅什么好脸色,他看惯了滋润、美丽的女性,赵英梅被生活榨得近乎干瘪,他眼皮一翻,手匆匆一握:“跳一跳吧。”
赵英梅愣住:“跳?”
王靖:“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赵英梅愈发窘迫:“我不太会跳。”
王靖没笑,哪怕他知道自己笑一笑,能令这凝固般的羞窘松缓一些。他指着舞蹈教室中央,那里被灯光和四面镜子映得光亮。
“跳一跳。”他严肃地重复,指挥赵英梅往教室中央走,“四三拍。你听得懂什么是四三拍吗?”他说话时漫不经心,语气加重,有几分苦恼,为赵英梅木头般的肢体、茫然的眼神。
而赵英梅的脸瞬间因极度的羞惭而红热,连双耳都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