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父母爱情故事(八)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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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风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当然,我也会很想你。”,她低垂下眼看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还有就是,我也不希望我不在这孩子身边的时候,株树塔给它见缝插针地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树醒风见自己的妻子心情很差,他连忙说点积极的话题:“不过株树塔有一点好,除了要遵循字辈以外,孩子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由母亲决定。”,他在恩喜儿手心里写字,告诉她两个人的孩子的字辈是“明”。
“就用竹字。”,恩喜儿似乎是早就想好了,“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未来会是一个君子。”,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梅太寒苦,兰太娇弱,菊太凄凉,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竹一样,中通外直,百折不挠,宁死不屈,坚韧挺拔。”,她叹了口气,“至少要比我们强。”
树醒风笑着说这似乎是个男孩子的名字,万一是个女儿呢?
恩喜儿翻了他一个白眼:“谁说女子就不能做君子、用竹字了?”,她补充道,“女儿一样可以刚直有节,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要用这个字!”
她孕期情绪不稳定,越看树醒风越来气:“特别是男孩,我肯定要把他教育成一个绅士,不要像某个株树塔出来的、急得跟猴似的野人一样,一会儿都等不了,而且什么都没准备,突然就把自己和我的人生规划都打乱!”
恩喜儿咬牙切齿:“树醒风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恩喜儿是看在这可怜的孩子是无辜的,才决定把它留下来,不然当初就算是狠狠心把它处理掉,它这条命没了也是你的责任!”
树醒风无处推脱、无地自容,更何况他还对恩喜儿隐瞒了株树塔的规则,只是为了满足和恩喜儿结婚这样的一己私欲……他心虚地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能让他钻进去的缝。
……
流光十五年春,王城,株树氏私立医院 。
恩喜儿整整疼了一天一夜,她不想在自己漂亮的肚子上留道疤,坚持要顺产,在这期间她已经疼得晕过去四五次又被疼醒,反反复复地受折磨,但胎儿迟迟还没能生出来。
医生说大概是因为南方人骨架小而树醒风身高太高,尽管医生已经刻意控制了孕妇的营养摄入,但胎儿对恩喜儿来说还是有点太大了。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对目前的状况提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只是让树醒风更加怨恨自己,他太过于年轻,甚至直到这一天之前,他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舍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他对了小时候常常听到的“你妈妈是因为生你才难产死了”,第一次产生了实感,那是一种像是全身血液停止般的恐惧。
他无比后悔,以至于恩喜儿疼的时候抓着他的手,死死地咬出血来,他都觉得自己不配哼一声。
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近六点的时候,一个婴儿呱呱坠地,树醒风生平第一次这样狼狈地大哭,他甚至哭得比孩子还大声,这让产床上的恩喜儿有点烦他,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挥着羸弱的手臂让树醒风闭嘴,表示自己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不放心。
“六斤八两,男孩儿,很健康。”,医生将一个红彤彤的肉团子抱到恩喜儿面前,放在她的胸口,原本吵闹的婴儿听到了熟悉的心跳,伴着母亲的体温安静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
树醒风满面流泪,搂着怀中抱着孩子的妻子,颤抖着将下巴轻磕在她的头顶,哭喊着再也不要恩喜儿生孩子了,他说不仅是恩喜儿再吃一次这种苦太难,他自己也不想再像这样撕心裂肺、担惊受怕。
“我这两天想了好多……”,他紧紧地抱住了恩喜儿,“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他的眼泪流进了嘴里,“我真的好害怕……喜儿,对不起。”,他的手逐渐收紧。
“你松开点……”,恩喜儿用肩膀顶开他,“别挤着宝宝了。”,她看着怀里的婴儿,这孩子有着和树醒风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睛,新生儿的瞳色更加浅,现在近乎是金黄色的虹膜。
树醒风眼角带泪,看妻子正给怀中的婴儿喂奶,他伸出手碰了碰孩子那小动物爪子一般的手指,那幼小的手竟一下子将他的手指抓住,微弱的力量紧紧地握着,触动他的心。
他本来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家伙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甚至在这一刻之前,他都只是把这个符合株树塔规则的婴儿,当作用于成就他和恩喜儿的婚姻的谈判筹码,而之前那漫长的生产和折磨过程,让他甚至有一些憎恨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但此刻,他第一次体会到初为人父的感觉,一种温暖而欣喜的情绪从那根被抓住的手指,沿着他手臂的血管,探进他的胸膛,变成一张温柔的网,把他的心包裹了起来。
然而,没有等这样温情的时刻维持太久,两个穿着株树塔制服的医生就走进了VIp产房,他们从小手提箱里拿出抽血的器械,对着恩喜儿和树醒风说道:
“很抱歉,打扰了,树先生和树太太,我们需要按照株树塔的规则采血,麻烦配合一下。”
“这还用验吗?”,树醒风十分火大,他站了起来挡在虚弱的妻子身前,“这眼睛,这样貌,毫无疑问!什么狗屁的侮辱人的规则,我说不用验就不用验!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
两名医护抱歉地表示规则就是规则,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希望树先生不要为难他们。
恩喜儿伸手拽了拽树醒风的后衣摆,“验就验吧。”,她怕节外生枝,以后给一家人在株树塔的生活添堵——
在株树塔的这四个多月,她已经见到了这里面的人是如何危险,如何需要处处提防小心谨慎,她看得出树醒风本就是人微言轻,他目前还没有与株树塔分庭抗礼的能力。
这个孩子来得太早了,如果此时公然挑战株树塔的规则,三人无疑是以卵击石,对他们来说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
树醒风还是不愿意让株树塔这样侮辱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又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孩子的妻子,他转头对恩喜儿说:“我说不用就不用,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血给他们抽?!”,恩喜儿却说无妨,“我恩喜儿的儿子没这么脆弱,抽个血而已。”
树醒风一脸难以置信,看向他那原本坚韧不屈、说一不二、不容任何人踩在她头上的骄傲的妻子,恩喜儿却只是点了点头,让他闪开。
医生拿出了一套抽血工具,先从树醒风的静脉采了一管,随后拿出一套和之前不同的采血工具,用针在婴儿的足跟处扎了一下。
婴儿哇哇大哭,但足底的血量似乎还是不够,医生便用手挤压着婴儿小小的脚,几乎把孩子的脚挤得发白,硬生生地从里面压出足够的血来。
“够了,够了!”,树醒风捂住了恩喜儿的耳朵,挡在她身前不让她看这画面,“停下!”,他的心中疼痛和火焰同时升起,他前所未有地憎恨这座豪华的牢笼,株树塔就是一头穿着黄金铠甲的野兽,残暴的牙齿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吃掉。
医生完成了采血工作,将婴儿交还到树醒风的手中,深深鞠躬之后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树醒风一转过身,就看到了妻子难以忍受、痛哭流涕的模样,他连忙把孩子放到了旁边的小床上,怀抱住恩喜儿:“我们离开这里,回凌水去吧。”
恩喜儿把脑袋埋在他的肩头:“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她的眼泪浸湿了树醒风的衬衫,“等到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我不想要担惊受怕地逃亡,我要的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开开心心、好好地一起生活在枫眠山庄里。”
“好,好。”,树醒风捏紧了手指,将恩喜儿腰后的病号服攥在手心里,“我答应你。”,他小声地补充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哪怕要献出我的生命。”
恩喜儿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别胡说,没听懂我刚刚讲的吗,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她轻轻推开树醒风,让他把哭闹不止的婴儿抱过来,“你忘了你看的那些育儿书了?新生儿不可以离开妈妈,多一点肌肤接触对他比较好。”
“哦对对对。”,树醒风麻溜地起身,把那个吵闹的婴儿小心地用标准的姿势抱了起来:“皱皱巴巴、丑不拉几的臭小子,你可把我老婆害惨了,早点麻溜出来不就得了?”
恩喜儿翻了树醒风一个白眼:“害惨我的可不是他,分明你才是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在这冤枉我的竹儿!”,她接过那个红彤彤的小人儿,“别听你爸乱说,以后可千万别学他,要做个君子、绅士。”,她慈爱地看着怀里懵懂的婴儿。
树醒风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爱就是这样,会让一个原本坚强的人软弱,也会让一个软弱的人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