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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艾慕何冲出化验室了解了情况后,不由大为沮丧,她回到化验室,像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样在何遇面前低头认错:“对不起,何遇。我太冲动了,没想到着了敦老大的道,让陆大牛逃了。还好埃弗亚和巴布鲁还在,总算没有造成重大损失。”
何遇重新躺回床上,他本来想起来,被李不言死死按住才没有成功,他摇了摇头:“不怪你,你最大的问题是想事情太简单,做事太急躁,所以很容易顾此失彼。”
“我……”艾慕何想发火,见何遇病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咽了回去,“要不是看你可怜,我非得和你理论一番不可。我哪里做事急躁了?你有你的战术,我有我的打法,这一次出了问题,下一次说不定会大获全胜。”
何遇叹息一声:“没有下次了,陆大牛这一次逃出去,肯定会再掀风浪。”
“报告!”
外面传来了吴平生的声音。
“进来。”艾慕何又急忙改了口,“不要进来,在门口等我。”
门外站着一脸汗水的吴平生,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艾警官,没有追上陆大牛。同时,和我们一起出发的何见和庄能飞也不见了。”
“笨蛋!”艾慕何狠狠地瞪了吴平生一眼,“被一个陆大牛耍得团团转,真丢人。赶紧行动起来,提高防范,不要让陆大牛偷袭驻地。”
“陆大牛不会偷袭驻地……”何遇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艾慕何,什么时候你才能聪明起来,看透形势?陆大牛除非大脑短路才会回来偷袭驻地,他要么跑得远远的,要么躲在背后煽风点火,鼓动别人偷袭驻地。”
“我怎么就不聪明了?你去死!”艾慕何本是随口一说,想开个玩笑,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失言,顿时脸色大变,“对不起,何遇,我不是有意的。”
何遇摆了摆手:“行了,别耽误时间了,现在赶紧看好埃弗亚和巴布鲁,提高警戒,防止再次有意外发生。”
“何遇,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云锦书怯生生的声音。
何遇愣了愣,微一叹息,声音淡然而没有起伏:“请进。”
云锦书侧身从艾慕何身边走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艾慕何冲吴平生挥了挥手,吴平生虽一脸疑惑,却还是走了。
门一关,房间中就只剩下了何遇、艾慕何、李不言和顾不厌。
“我、我要回国了,何遇,你别怪我。我不是扔下你不管,是想回国之后,在我的帮助下医院也许可以加快药物的研制工作……”云锦书来到何遇面前,低头看着脚尖,“你不要觉得我是逃避才回国,确实是家里出了事情,而且、而且……”
“祝你一路平安。”何遇不等云锦书说完,轻声说道,“如果我爸妈问起,记得帮我向他们报平安,谢谢。”
“何遇……”云锦书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感受到了何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走散了?”
“因为……”艾慕何一字一句地答道,“因为你爱的只是自己,而何遇爱的是所有人。你从来没有认真地爱过别人,你和他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胡说,我以前真的是很认真地在爱何遇。”云锦书不服气,觉得艾慕何的话侮辱了自己。
“你所谓的爱,只是为了得到何遇的爱。而真正的爱是付出,是不求回报的奉献,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想起何遇的病情,艾慕何强忍泪水,“何遇做出的牺牲,不是为了某一个人,也不是为了H病毒患者的感激,他是为了医疗事业,为了心中崇高的目标。”
云锦书被激怒了,恨恨地说道:“好,你们都崇高,你们都了不起,就我卑微渺小!请你继续保持你们的崇高去出生入死,我只想卑微而渺小地活着。”
云锦书转身就走,冲了出去,顾不厌愣了一下,随即追了出去:“云医生,我送你。”
云锦书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不用麻烦你了,顾医生,我有人送。”
“是苗晋东?”顾不厌加快脚步追上了云锦书。
“还有徐图。”云锦书冷冷地说道,“顾医生是还没看够我的笑话?”
顾不厌摇了摇头:“我是想在路上和你谈谈,好好聊聊你对何遇和徐图的爱。”
云锦书想了想,一咬牙:“好吧,谢谢顾医生了。”
护送云锦书去机场的维和小队成员一共两人,除苗晋东外,另外一人叫刘宝家。刘宝家长得十分瘦弱,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他忙前忙后地帮云锦书搬运行李,热情而殷勤。从他眼神中的热切可以看出,他很喜欢云锦书。
一行四人上了车,前来送行的人并不多,好在有李不言出面,总算让云锦书的离开不至于显得太冷清。陈小也和路愉程也在送行的队伍中,路愉程不无羡慕地说道:“可以回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总想着出国,现在出国了才知道,还是自己的国家温暖又安全。”
“哼,回国当然好了,但也要凯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太丢人了!换了我,打死也不会现在回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哪有脸回去?”陈小也气呼呼的,一脸的愤愤不平,“以前总觉得何遇难以相处,云医生追他,他还不理,太装了。现在才知道,还是何医生靠谱。他是个好人,不,是个英雄。有时认清一个人真的需要时间,日久见人心不是?从现在起,何医生就是我的男神,云锦书一生黑!”
“别这样,小也,她也不容易。”路愉程微有几分不忍,“她毕竟是女人,女人总是比不了男人勇敢。”
“哼,别拿性别当借口,说女人不如男人,这是性别歧视。”陈小也白了路愉程一眼,“艾警官不是女人?顾医生不是女人?就连我也是女人,我什么时候想过要回国?哼!有些女人总想着和男人平等,但不能总享受得到上的平等却不愿在付出上平等。”
云锦书在车内将陈小也和路愉程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捂住了耳朵。
汽车驶出驻地,上了沿海大道后不久,就和徐图的车汇合了。徐图带了两辆车,一辆车上是他和保镖柳三铁,柳三铁开车。另一辆车上是徐行和王那厮,司机是方容常。徐图要保证徐行被他牢牢地控制住,和他一起回国。一来可以保证在接下来的冲突中,徐行不会被误伤;二来也可以防止徐行向何遇通风报信,以免何遇和艾慕何早有防备。
徐行并不想回国,她想留下来和何遇、艾慕何一起抗争H病毒。几次生死经历让她深深地意识到何遇和艾慕何身上闪耀的人性的光辉正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绵延不绝的自强不息和博爱,她被何遇和艾慕何等人义无反顾的英勇所感动,也为哥哥的自私自利以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感到羞愧难当。
只是她无力抗争哥哥的安排,只能在胁迫下和哥哥一起回国。
和云锦书的车队汇合后,徐图让云锦书上了他的车,顾不厌非要跟来,他没有办法,只好随她。
丽日晴空,阳光大好,汽车一路飞奔,窗外景色秀丽,车内却无人欣赏。车行半小时后,还是顾不厌率先打破了沉默:“云医生,正好徐先生也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
云锦书和顾不厌并排坐在后座,她懒洋洋地看了顾不厌一眼:“顾医生是要为我上心理课?”
“我是想帮你。”顾不厌语气柔和,态度认真,眼中流露出爱的光芒,“很多时候,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爱的是谁。”
徐图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随即呵呵一笑:“顾医生是想让云医生弄清楚她喜欢的到底是何医生还是我?好,我洗耳恭听。”
顾不厌淡然一笑:“徐总,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其实在云医生的心中,她最爱的还是何遇,你只不过是何遇的一个替代品而已,或者说,你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因为云医生性格中的依赖性比较强,身处异国他乡,又有H病毒和战乱,她需要一个依靠。当何医生和艾警官相爱之后,云医生心中所有的幻想破灭,此时的她急需一个港湾。心理学上称之为由于没有安全感而渴望拥有的缺失症。而适时出现的你,成为了她的最佳备胎。”
“备胎有什么不好?备胎也有转正的一天,比连备胎都不是强多了。”徐图丝毫不为所动,呵呵一笑,“顾医生应该没有谈过恋爱,不懂爱情。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先来后到一说,也没有正品和替代品的区别,只要相爱就好。”
“说得好,只要相爱就好。顾医生,我以前是喜欢过何遇,但来到了索苏刚才发现何遇并不是我最理想的爱人。他冷漠、不善交流,而徐图既温暖又体贴,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云锦书不想顾不厌再说下去,摆了摆手,“你能来送我,我很感激,不过我不想再听到何遇的名字和他的任何事情,希望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顾不厌微露失望之色,张了张嘴,还是没再说什么。徐图见状忙说:“还是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吧,顾医生,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成家?”
顾不厌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是不是觉得我是大龄剩女了?我今年三十五岁,对一个男人来说,也许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对一个女人来说,青春不再,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是,我以前是有过失败的恋爱经历,当时年轻,长得不错,又有学历、有见识,就难免对男人的要求很高。”
“现在呢?”云锦书第一次听到顾不厌的爱情故事,不由好奇心大起。
“在来到索苏刚后,经历了许多,尤其是见识了何遇和艾慕何的爱情,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是奉献,是付出,是互相成就,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更不是自以为是的施舍。我要求别人对我无条件地好,却不考虑自己付出,那么对他来说,我既没有价值,更没有意义……”
“也是,有钱英俊又专一的成功男人又不是瞎子和傻子。你要求他们用全部去爱你,你却不肯付出不到三分之一的爱。”云锦书插了一句。
“所以,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等回国后,如果再有人爱我,我也会用全部的爱去回报他。”顾不厌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希望我可以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值得我付出所有,值得我与之相伴一生……”
话未说完,忽然一声枪响传来,顾不厌身子猛然一震,肩膀上陡然间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坐在她前面的司机柳三铁胸口中弹,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上一声就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当场毙命!幸好子弹先是穿过了柳三铁的身体和座椅,力道已经减弱了许多,否则顾不厌的肩膀就保不住了。
柳三铁一死,车辆失去控制,冲出了公路,腾空翻跃,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在了一棵树上才停下。
后车出事,前车当即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前车是刘宝家和苗晋东,二人下车之后,迅速找到藏身的地点,判断狙击手方位。
顾不厌一行的后车是徐行等人。徐图的车一出事,司机方容常立刻停车。车还没有停稳王那厮就跳了下来,对还在车内的徐行说道:“你不要下车,不安全……”
话未说完,他胸前溅起一朵血花,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余势不减,还击穿了汽车的油箱。王那厮惊恐地低头一看,脑中还没有来得及闪过任何遗憾或是恐慌就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油箱中的汽油很快就流了一地。
方容常一拉徐行的胳膊:“徐小姐,快下车,汽车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徐行忙跳下汽车,还没站稳,又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方容常的大腿,方容常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又一颗子弹射在了正在漏油的油箱上。
“小姐快走,汽车要爆炸了。”方容常知道对方是想打爆汽车。
徐行却不走,用力拖拉方容常,想把他拉到一边,以免他被炸死。奈何方容常太重,徐行力气有限,拉了几下没有拉动。方容常急了,徐行正处在射击者视线的死角,一旦她暴露在狙击手的视线内,必死无疑。他一咬牙站了起来,用枪当拐杖,整个人挡在徐行的面前,用尽全身力气一推徐行:“快走!”
话刚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喷了徐行一身。一颗子弹穿透他的身体,击中了汽车油箱。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轰”的一声,一股冲天大火猛然升腾而起,已经被方容常推开的徐行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起,飞到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
方容常被淹没在爆炸和大火中。
只一瞬间,后面两辆车几乎全军覆没,苗晋东和刘宝家怒火中烧。几声枪响过后,二人基本上锁定了狙击手的方位,火力全开,向狙击手还击。
不知打了多少发子弹,狙击手却没有还击一枪。二人停止了射击,回身一看,徐行已经恢复了意识,坐了起来。在她不远处翻倒的汽车那边,徐图也慢慢爬了出来。
救人要紧!苗晋东和刘宝家对视一眼,朝汽车飞奔而去。来到汽车近前时,徐图已经脱身,他并没有回身去救里面的人,而是第一时间躲到了树后,避免成为狙击手的下一个目标。
苗晋东和刘宝家奋力踢开车门,里面的云锦书和顾不厌已经陷入昏迷,他们费力地将二人拉出汽车,想要一起躲在树后,却发现树不够粗,只能藏两个人。
“小妹,让小妹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徐图惊魂未定,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冲苗晋东和刘宝家大喊,“你们是维和士兵,你们要保护我们的安全。你们是中国人,要保证每一个中国人的生命财产不受侵犯!”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击中树身,溅起了木屑,距离徐图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他吓得跳了起来,忙躲到树后:“快把小妹带过来,快!”
苗晋东搀扶着顾不厌,刘宝家背起云锦书,二人不顾徐图的恐吓将顾不厌和云锦书放到了树后。
徐图发疯一样跳了起来:“不行,这里躲不了这么多人,快把她们全扔出去。”说话间,他抓起云锦书的头发就要把她拖出去。
刘宝家怒极,一枪托砸了徐图的肩上。苗晋东也是毫不犹豫地用枪顶住徐图的太阳穴,冷冷地说道:“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救援队的每一个人,不包括你!你要是再敢对云医生和顾医生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徐图吓得不轻,色厉内荏地叫道:“我是中国人,我热爱我的祖国,你们不能不管自己的同胞。”
“你也配当中国人?”徐行醒来了,徐图的丑态被她尽收眼底,内心的鄙夷无以复加,“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配当人!”
一边说,徐行一边站了起来,完全暴露在了狙击手的视线内,她笑得一脸凄然:“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帮你明里暗里地做了许多错事,也害了不少人,还连累了救援队。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就替你偿还。”
“小妹,不要,快藏起来!”徐图急得跺脚,却不肯迈出树后一步。
徐行朝徐图鄙夷地一笑:“你果然还是只爱自己,永远不会为别人做出哪怕一点点的牺牲!”
“快卧倒!”苗晋东飞扑向前,将徐行压在身,枪声响起,子弹正中苗晋东的右腿。
苗晋东中枪倒地,就势打滚,躲过了致命的第二枪,拉着徐行藏身到一段木头后面。他喘着粗气,惊恐却又不失警惕地举起了狙击步枪,朝开枪的方向还了一枪。
再回头一看受伤的右腿,子弹击穿了小腿,还好没有伤到腿骨,否则这条腿就废了。再看刘宝家,正背着依然昏迷的云锦书扶着没有醒来的顾不厌,和徐图躲在树后,不敢露面。因为树只有一人多粗,必须保证站立才能完全藏身在树后。
一手抱住一人,刘宝家就没有办法开枪还击了。刘宝家瞪了徐图一眼:“来,帮个忙,扶一下顾医生。”
徐图迟疑片刻,上前扶住了云锦书,他用手摸了摸云锦书的脖颈,又试了试顾不厌的鼻息,眼睛一亮:“云医生还活着,顾医生好像没气了,不如这样,我们把顾医生扔出去,吸引狙击手的注意,然后我们可以跑到另外一棵树的后面,这样就安全多了。”
徐图朝身后一指。
身后十米开外有一棵四人粗的大树。刘宝家嗤之以鼻:“我做不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顾医生的气息是很微弱,可是她还没死!”
徐图急得转转团:“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动都动不了,我的人都死光了,对,手机还在车上。不如这样,你帮我到车上拿手机,我打电话叫救兵。”
刘宝家目测了一下到汽车的距离,摇了摇头:“太远了,这距离至少有15米。对于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来说,这15米就是生与死的距离。我办不到!”
“你还是不是中国士兵?”徐图十分气愤,“怎么这么笨,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到?你的专业技能和献身精神呢?”
刘宝家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现在是和狙击手对抗,拼的不是献身精神,是耐心和技巧。如果你愿意到车上拿手机,我不反对,还会掩护你。”
正说话时,刘宝家身上突然传来呼叫声:“刘宝家,刘宝家,我是吴平生,你那边出了什么情况?”
徐图顿时喜出望外:“原来你带了对讲机,不早说,赶紧呼叫救援。”
“我们遭遇了伏击,最少有两名狙击手。请求紧急救援。”刘宝家拿出了对讲机回道,“重复一遍,对方有至少两名狙击手,请求支援。”
吴平生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徐图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基地遭遇了袭击,现在无法抽调力量前去支援,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徐图发疯一样抢过对讲机:“吴平生警官,我是徐图,现在云医生和顾医生生命垂危,苗晋东和刘宝家被困,若是晚了一步,他们都会性命不保。”
吴平生的语气依然没有波动:“叛军至少有300人在围攻驻地,我们无法脱身,正在紧急请求中国舰队的支援。你们再坚持一下,等我们打败叛军才能去救你们……”
对讲机中传来了一声枪响,随后通话中断。
徐图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精心设计,让费利克斯在他离开之后去攻打驻地,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他被困住,救援队却无法前来支援。如果他因此而葬身此处,就等于是自己坑了自己,怎会这样?
“什么?驻地被叛军攻击了?”刘宝家大惊失色,片刻之后却又一拍大腿笑了,“忍他们很久了,李院长说,如果叛军敢大规模进攻驻地,中国政府就可以派出空中打击力量进行反击。直升飞机、轰炸机,统统上,炸死这帮孙子。”
“嗡嗡嗡……”头上突然传来飞行器飞行的声音,刘宝家抬头一看,“不会吧,来得这么快,到底是中国的效率。不对,这不像是直升飞机,怎么这么小?啊,是无人机,谁的无人机?”
“当然是自己人的无人机。”庄能飞的声音从十几米外的大树后面传来,他露出半个脑袋,嬉皮笑脸的样子虽然滑稽,却无比亲切,“准确地说,是中国人自己的无人机。”
“怎么是你们?”刘宝家喜出望外,“你们怎么跟了过来?”
“这事儿说来就是一段很神奇的故事了,话说我和何见原本是跟随吴平生去追击敦老大的,最后吴平生追丢了,我和何见却凭借过人的跟踪技巧和高超的追踪手法查到了敦老大和陆大牛会合的林中小屋,然后再跟踪他们来到了这里,才发现他们埋伏在这里是想伏击你们……”庄能飞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只不过敦老大和陆大牛太危险,我们不敢靠近,就远远地跟在后面。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下手了,抱歉抱歉,没能提前赶来帮你们一把。”
“你们能帮我们什么?你们又不是狙击手!”徐图还以为来了多少人,却只有庄能飞和何见两个护士,不由大为沮丧,“你们不添乱就不错了……要不这样,你们出去吸引狙击手开枪,好让苗晋东和刘宝家准确还击。”
“这主意好。”庄能飞嘻嘻一笑,“徐总个子高人又帅,最能吸引人眼球了,当狙击手靶子的事情,就由徐总代劳了。”
何见探出半个脑袋,又迅速缩了回去,他气呼呼地说道:“庄能飞你不要闹了,赶紧查找陆大牛和敦老大的藏身地点,现在可是生死关头。”
“得令。”庄能飞朝何见敬了一个礼,控制无人机飞上高空,朝远处飞去,“操控无人机的要点在于胆大心细,既要能发现敌人又要不被敌人发现,难度极大,只有我这样的高手才能做到。不是我吹牛,整个救援队,包括何帅在内,没有一个人有我这样的水平。”
“行了,能不能少说几句?云医生和顾医生还在昏迷中,你还有心情自吹自擂?”何见忧心忡忡,“要是何遇在,他肯定可以冷静地判断形势,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也是怪了,最近几天他去哪里了,怎么连个面儿都不露?”
“他估计是在全力以赴地研制药物,多半是快要有突破了,所以不出来也是对的。”庄能飞仔细地搜索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点,“不过他没在也是好事,正好给我们练手的机会,要不我们总是在他的保护下,怎么能长大?你也是,也该独立了,不能总觉得有何帅作为依靠。”
何见点了点头:“也是,我以前一直觉得有哥哥在,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这几天不见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许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了,也挺有意思的。我甚至在想,万一哪天哥哥真的不在了,我一定能挑起何家的大梁。”
“说什么呢你,何帅怎么会不在?你会不会说话。”庄能飞白了何见一眼,很是不满,“虽然何帅有时说话挺伤人,但我还是觉得他不可或缺。”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如果他不再管我们了……”何见急了,忙着想解释几句,却被庄能飞的惊呼打断。
“有发现了!”庄能飞双眼放光,“陆大牛,果然是陆大牛。不好,陆大牛也发现了无人机,他在瞄准。不对,敦老大呢?怎么只有陆大牛一个人?”
此时的驻地,形势一触即发!
驻地外面密密麻麻全是叛军,至少也有十几辆车,数量不低于三四百人,重机枪、RPG、冲锋枪一应俱全,只从火力和人数上来看,中国救援队完全处于下风。好在其他国家的救援队见叛军大规模来袭,也没有袖手旁观,加入到中国救援队的战团之中,摆出了阵势和叛军对峙。
正是因为众多国家维和士兵的加入,叛军才没敢轻举妄动。只不过许多国家的维和士兵累加在一起也不如叛军人多势众,更不如叛军火力凶猛。
艾慕何站在驻地的大门前,昂然问道:“你们谁是领头的人?出来聊聊。”
费利克斯越众而出。
比起埃弗亚的威猛和巴布鲁的精明,费利克斯个子不高,一脸憨厚,圆脸大眼,一说话就笑,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艾警官,我叫费利克斯,现在是他们的首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请你们把徐图送给你们的物资全部转送给我们,好不好?”费利克斯很客气,一副商量请求的口吻,“你看这些叛军被打散之后无家可归,又面临着被政府军消灭的危险,为了活命,他们有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需要一些物资,他们就可以活下来,他们只要物资,不想伤害你们。”
艾慕何回身看了看身后的维和战士,中国人有十几个,其他国家的维和士兵加在一起,总数也不过一百多人,并且配备的都是轻武器,远远不能和叛军相比。也就是说,只从武力上来看,即使是整个联合军,也不是叛军的对手。
如果何遇在,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一瞬间她想到了何遇,想到了每一次面临难关时,何遇都是那么的胸有成竹。只是现在,何遇不再是以前那个从容不迫的何遇了,他感染了H病毒,又陷入了昏迷中。
在得知叛军进攻的消息后,何遇震惊之下非要起来亲自出面去和叛军谈判。李不言不让,何遇一时情急,突然就昏迷了。
李不言和夏明远急忙抢救何遇,艾慕何很想留下来,但又不能留下来,李不言要守着何遇,她现在是整个救援队的最高领导,必须出面。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她第一次感到了责任的重大,心中微有不安。除了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局面,还止不住地为何遇担心。
因为何遇再次昏迷时,吐出了大量鲜血。血色发暗,明显和正常人的不同。李不言说,由于情绪波动和精神紧张,何遇体内的H病毒进一步扩散了。
也就是说,何遇极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
艾慕何强忍心中的悲痛,尽管她此时此刻很想回到何遇身边,守护着他生命中的每时每刻,但她又不能这么做,她有她的职责,这是她的使命,是她的荣光。她代表的是整个救援队,肩负的是国家的重托。
“不好。”艾慕何直接而干脆地拒绝了费利克斯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疑的提议,“物资是徐图赠与救援队的,所有的物资都是救援队的急需物品。不好意思,不能转送给你们。”
费利克斯一脸为难地勉强一笑:“这样就不好办了。艾警官,我不是埃弗亚,也不是巴布鲁,我现在控制不了局面。他们有时会为了一只鸡杀人,何况是这么多物资?我很希望我们能够和平解决问题,不要伤了和气。”
艾慕何眼前一亮:“埃弗亚和巴布鲁就在里面,要不要请他们出来和你们讲讲道理?”
“不要,千万不要。”费利克斯连连摆手,回身问道,“兄弟们,若是见到埃弗亚和巴布鲁,你们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数名叛军同时朝天打了一梭子子弹,费利克斯一摊双手:“艾警官,他们都非常痛恨埃弗亚和巴布鲁,如果不是埃弗亚和巴布鲁内斗,现在我们的队伍就是索苏刚最强的力量了。埃弗亚和巴布鲁不露面还好,一露面就会被打死。”
艾慕何此时已经明白,就算叛军中还有忠于埃弗亚和巴布鲁的人,费利克斯也不会带来,他要的是反对埃弗亚和巴布鲁的士兵,这样他才能控制住局面,坐稳新首领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费利克斯第一步是拿到物资,树立在叛军中的威望后,第二步就会想方设法地除掉埃弗亚和巴布鲁。
只有埃弗亚和巴布鲁死了,他才能牢牢地控制住叛军。
“这么说,没得商量了?”艾慕何后退一步,高高举起右手,下达了命令,“准备开火!”
外面的吵闹和对峙穿透并不隔音的简易墙壁,毫无保留地传到了化验室内,也传进了李不言、夏明远、路愉程和陈小也的耳中。虽然危险只在几十米开外,战争随时会爆发,但几人还是在全神贯注地抢救何遇。
何遇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胸前还有血渍未干。他头上和身上贴满了各种仪器的线头,仪器上有无数的信号灯在闪烁。化验室内只有仪器的声音,李不言几人虽然手脚不停,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房间里静得吓人。
“心脏停跳!”陈小也的惊呼打破了寂静,她的声音带有一丝哭腔,“怎么办?”
“除颤器准备!”夏明远惊而不乱,“路愉程,注射肾上腺素。”
“不能注射肾上腺素……”李不言及时阻止了路愉程,“肾上腺素会加速血液循环,加快H病毒的扩散。”
“可是……”夏明远想要争论一番。
“没有可是,赶紧物理抢救。”李不言启动了除颤器,按下按键,何遇的身子猛然一挺,又落回到病床上。
“没反应,继续。”李不言头上渗出了汗水,多少年了,他抢救的病人不计其数,只是一个普通的心脏复苏,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了。今天他却有了第一次为病人手术的紧张和不安,只因病人是何遇。
“有心跳了,有心跳了。”陈小也发现了仪器上跳动的曲线,惊喜地叫了起来。
“你抓疼我了。”何遇慢慢睁开双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陈小也低头一看,顿时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她的双手方才紧紧地抓着何遇的胳膊,都抓出了红印:“凶什么凶?我是担心你,怕你醒不过来才紧张。换了别人,我才不管他死活。”
何遇没力气和陈小也争论,他冲路愉程说道:“注射肾上腺素,快。”
路愉程不敢下手,看向李不言:“李院长……”
何遇急了:“要快,趁我现在还清醒,我怕我再陷入昏迷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注射肾上腺素,阻碍剂极有可能会失效。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就没有必要再冒险了。”李不言下不了决心,他很清楚何遇是想趁现在清醒时注射肾上腺素,好真实而详细地记录下H病毒扩散时身体的变化。
“李院长,我从来没有求你办过任何事情,就当我求你了。”何遇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作为一名医生,死在病床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但作为一名援外医生,没能死在一线也是遗憾。我最后的生命如果可以为感染了H病毒的患者提供哪怕一丁点希望,也值了。也算是我没有辜负祖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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