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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允许我有小小的私心不是?”
“爸,您的书法又进步了,厉害。”别看何遇在别人面前一脸冷酷,在老爸何想面前却是低眉顺眼,一副讨好的面孔,“再这么下去,不用多久您就会成为国内著名书法家了。到时一个字一万块,您一天写上一百个字,给再多也不写了,一年后我就是富二代了。”
“不用一年,今天晚上就是了。”何想哈哈一笑,“眼睛一闭,梦一来,你马上变亿万富翁。”
何见眼睛一亮:“要是爸当年出诊治病的时候多收费多卖药,现在少说也是千万富翁了。爸,您当年怎么就不奋斗成富一代让我也尝尝富二代的滋味?”
何想用毛笔一敲何见的脑袋:“你现在努力当上富一代,你儿子不就成了富二代?”
何见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这么傻,我努力奋斗拼搏,让他小子坐享其成。”
“答得对,老爸也是这么想的。”何想大笑,放下手中毛笔,招呼几人坐下。不多时,何母沈离忧端上了果盘。
和一头花白头发的何想相比,沈离忧头发乌黑,脸色红润,步伐矫健,气色比何想要好上不少。她放下果盘,拿起一个苹果递到了云锦书手中,慈爱的目光在云锦书身上打量个不停,笑道:“锦书比何遇小两岁?”
“嗯。”云锦书接过苹果,微带羞涩地答道,“阿姨,我是双鱼座,他是巨蟹座,我们的爱情契合度达99%。”
庄能飞自己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云医生,我是天秤座,和双鱼座的爱情契合度达98%,只比巨蟹座少1%,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问题来了,阿姨,您知道什么是星座吗?”
沈离忧嗔怪地瞪了庄能飞一眼:“小庄,你小瞧阿姨不是?阿姨小的时候,婚姻要看属相。现在你们年轻人相亲,要配星座。别以为相亲配星座多有创意多新颖。”
“又瞎说,老伴,别以为你有多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和我们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要理解他们包容他们。”何想拿了一棵樱桃放到嘴里,“就像中医治病讲究望闻问切,西医治病就是拍片、化验、核磁共振。不能说中医过时了,因为中医几千年来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没有中医,就没有中华民族。也不能说西医先进,西医是建立在现在的实证科学基础之上,而且西医还没有先进到克服人类所有疾病的程度。”
“说得是,在中医时代,中医无法治好许多怪病。在西医时代,绝症杂症层出不穷,对许多疾病,西医也是束手无策。”何见朝何遇挤了挤眼睛,言外之意是他和老爸的观点相同,“医高一尺,病高一丈,虽然现在中医暂时落后于西医,但真正的竞争和长跑才刚刚开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谁能真正解决人类的病症,谁才是大医。”
“照你这么说,以后解决癌症、艾滋病等不治之症还得靠中医了?”何遇嘴角一翘,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别再抱着过去陈旧的观念不放了。中医不管是基础理论还是治疗方法,都远远落后于时代。不适应时代发展的事物就要放下,只有放下才能真正得到发展。好了,开饭开饭,不说这些东西了,还是做一些实际的可以解决温饱的事情比较好。”
落座的时候,庄能飞想坐在云锦书身边,被何见拉开。何见想坐的时候,又被沈离忧拉到一边。沈离忧安排云锦书坐在了何遇的右边,她坐在了云锦书的右边。
何见无奈,只好不满地坐在了何想的旁边。他拉住何想的衣袖,小声说道:“老爸,老妈太偏心了,什么好事都往哥身上推。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您说实话。”
“这事儿我还真管不了,也不好管。”何想打太极,“你妈倒也不是偏向何遇,是她眼睛毒,看出云医生喜欢你哥。感情这事儿得自己争取,别人还真帮不了什么忙。不过话又说回来,何遇一张扑克脸,怎么还会有女孩子喜欢他?”
“老爸,你真是我的亲爸。”何见开心地笑了,又想起了什么,脸色迅速由晴转阴,“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多女孩子就喜欢何遇这种类型,因为她们觉得让一座冰山喜欢上自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征服冰山比征服平原更有挑战性。”
“这是什么心理?受虐倾向?”何想摇头笑了笑,“你怎么不变成一座冰山,也好让别的女孩子来征服?”
何见大摇其头:“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当一马平川的平原,冰山什么的,太矫情了,我学不来。再说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冰山,大多数女孩子还是喜欢表情丰富的男孩,喜欢冰山的女孩子毕竟是少数。”
“这不就得了,既然云医生是少数,你就再去寻找你的大多数不就成了?”何想想起了什么,脸色微有几分凝重,“也不知道一诺现在好不好?”
“一诺姐挺好的。”本来何见和何想聊天的声音很小,说到江一诺时,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是在非洲支教,今天还和能飞视频了,是不是,能飞?”
庄能飞正在吃菜,险些被一口噎住,他瞪了何见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云锦书,见云锦书一脸怒气,就更生气了:“何见,你真是猪队友。我不让你告诉别人,你怎么非说出来不可?你这是坑我呀,以后我怎么再去讨好云医生?”
何遇脸色不变,他当然知道何见和庄能飞对云锦书的喜欢,也清楚庄能飞帮云锦书接近他,是想多一些和云锦书在一起的机会。而何见当众说出江一诺,也是想旧事重提,好让他别忘了和江一诺的那段过往。
“何遇,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一诺一直和我有联系,我是想……”云锦书怕何遇生气,急忙想解释几句。
“我知道她在非洲的马里支教,也和她有过联系。”何遇摆手打断了云锦书的话,一脸平静地说道,“非洲卫生条件不好,她身体较弱,我还给她寄过几次药品。后来她离开了马里,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失去了联系。她现在还好吧?”
云锦书忙点了点头:“她还好,一切都好……”想了想,她还是没有说出黑人学生埃迪得病的事情。
何遇从云锦书躲避的眼神中看出了问题,他端起酒杯,道:“能飞,来,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我敬何帅。”庄能飞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要我说一诺姐真是挺好的一个人,漂亮温柔又贤惠,挺适合何帅的。以前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一诺姐在非洲三年了,一直是一个人,她心里肯定也没有放下何帅。”
“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过得好就行了。”何遇又举起酒杯,“能飞,再来一杯。”
庄能飞二话不说又干了一杯。他酒量有限,两杯白酒下肚,话就更多了:“何帅、何哥,不瞒你说,虽然我只在视频上见过一诺姐一眼,但我还是要说,一诺姐真的不错,既漂亮又勇敢……”
“庄能飞,你喝多了。”云锦书不想庄能飞乱说,想要制止他。
何遇愈加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又和庄能飞碰了一杯:“一诺我比较了解,她是漂亮,但并不勇敢。你怎么就看出她勇敢了?”
“因为她一个学生大口吐血,她吓得不轻,却还是把学生抱在怀里,想要救他……”三杯酒下肚,庄能飞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庄能飞!”云锦书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怎么这么笨,一诺说了不能告诉何遇的。”
何遇却淡淡地说道:“不要紧,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非洲那么远,我又不可能飞过去帮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想太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然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又问,“大口吐血……什么病?”
何想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凝重,若有所思地问道:“锦书,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云锦书低头想了想:“埃迪嘴里吐出的是黑血,当时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好像是黑色的血块。后来眼里也流出了黑血,然后他身上的皮肤好像融化了一样,身体还不停地抽搐,后来视频就断了……”
“视频断了后,你没再打电话过去问问一诺发生了什么事情?”何遇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凝重。他看了老爸一眼,从老爸的眼中也看出了同样的担忧。
“打了,没打通。”云锦书意识到了什么,虽说她也是医生,可还是比不上何想和何遇,“我推测是什么急性传染病,非洲自然环境恶劣,急性传染病也多,所以也没太当一回事。叔叔、何医生,你们觉得会是什么病?”
何想低头不语,何遇拿出手机搜索起来,饭桌上一时鸦雀无声,静得吓人。庄能飞夹起一块肉,肉到嘴边却发现何见和云锦书直直地盯着他看。他心里发毛,放下了筷子,小声说道:“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脸上的皮肤又没有融化。”
“H病毒!”
沉默的气氛被何遇和何想的异口同声打断,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惊愕之色。
“H病毒?不会吧,H病毒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吗?”作为主治医师,云锦书自然听说过H病毒。曾经让无数人闻之色变的H病毒是人类所发现的最厉害的病毒之一。
“1976年,首次在非洲苏丹南部和刚果(金)的H地区发现了这种病毒,H病毒由此得名。”何遇翻看手机上的图片,心中震惊,“从生物安全等级来说,艾滋病是3级,SARS也是3级,H病毒是4级。H病毒是一种烈性传染病病毒,死亡率50%~90%。1976年首次在H地区出现后,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年后,H病毒再次肆虐苏丹,一时尸横遍野。两次爆发后,H病毒突然便销声匿迹,彻底地消失了。”
何见夹起一根黄花菜:“据说H病毒长得像黄花菜。”
“别闹。”何遇拿起筷子,将一根黄花菜盘成了古代如意的形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让无数科学家绞尽脑汁也无从下手的H病毒长得像古代吉祥的象征——如意。迄今为止,H病毒依然是不解之谜,比如H病毒爆发后潜伏在何处;每一次H病毒大规模爆发时,第一个受害者到底是从哪里感染上的病毒……H病毒没有疫苗,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如果感染上,等于是直接被判了死刑。H病毒是人类有史以来所知道的最可怕的病毒之一!”
“真是H病毒的话,一诺就危险了。”云锦书吓得脸色煞白。她和江一诺相识在一个互助群中,虽未见面,但三年来几乎无话不谈,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怎能不替她担心?她当即拿出电话,正要拔出时,电话却先响了。
“是一诺。”云锦书忙接听了电话,“一诺,你有没有事?快听我说,埃迪应该是感染了H病毒,你赶紧去医院检查,第一时间隔离埃迪……”
电话中传来了江一诺不知所措的声音:“锦书,帮帮我,快来帮帮我。埃迪死了,又有七八个学生病了,他们和埃迪有一样的症状,我该怎么办?去医院?这里的医院根本不具备成熟的医疗条件……”
何遇一把抢过云锦书的电话:“江一诺,我是何遇!听着,你不要慌,不管医院的条件怎样,一定要先去医院。还有,把所有得病的学生集中在一起,不要让他们乱跑,要把他们隔离起来……你现在在非洲哪里?”
“何遇,真的是你?”江一诺的声音顿了一顿,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好害怕,何遇,好可怕的病,就和地狱一样。我在非洲的索苏刚……”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何遇大声说道,“一是隔离,二是去医院,三是向大使馆紧急求助,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江一诺还在哭,只不过声音稍微平静了几分,“何遇,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我真的好害怕,啊,放开我,放开我!”
电话突然断了,何遇回拨了过去,却再也没有人接听。
何遇将手机还给云锦书,一向镇静的他此时也有几分焦急不安,还是何想提醒了他——何想把手机递给他:“打给驻索苏刚的大使馆。”
一语惊醒梦中人,何遇正要拨出号码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想也未想就拒听了。不想对方随即又打了过来,何遇再次拒听,对方不依不饶地第三次打进来。
何遇生气了,接听了电话:“你谁呀?怎么这么没家教,别人拒听了你的电话,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进来。”
“怎么这么多废话?”话筒中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干脆利落,又有几分强势,“何遇是吧?我是艾慕何。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一下,陆大马的弟弟陆大牛在你去买药时尾随在你身后……”
原来是艾慕何,何遇想起他确实留了电话号码给她。他心中一惊,原来偷他药丸的人竟然是陆大马的弟弟陆大牛。好险,陆大牛跟在他的身后,肯定是想伺机动手。这么一想,何遇心中对艾慕何的提醒充满了感激:“刚才不好意思,艾警官,谢谢提醒。现在陆大牛人呢?”
“据可靠消息,陆大牛已经飞回了非洲。”艾慕何站在机场大厅,透过高大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架飞机正腾空飞起,她狠狠地踢向栏杆,“晚了一步,要是不堵车,早到半个小时,我就能抓住陆大牛了。”
何遇心中一跳,下意识地问道:“非洲?非洲哪里?”
“索苏刚。”艾慕何愣了愣,“怎么了,你在索苏刚有朋友可以查到陆大牛的下落?不过查到也没用,我们在索苏刚没有执法权,也不可能到索苏刚去追捕陆大牛。算了,和你说这些没用,如果你再发现陆大牛,立刻打我电话,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挂断电话,艾慕何又一脚踢在栏杆上,恨恨地说道:“陆大牛,就算你跑到非洲,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旁边一个模样机灵的小男孩仰脸看着艾慕何,无比羡慕地说道:“姐姐,你好漂亮。”
小男孩一身运动打扮,脖子上挂着无线耳机,约十岁的年纪,既新潮又可爱。
艾慕何被小男孩的天真逗乐了,她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小朋友真乖,嘴巴真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一弦,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白一柱。”小男孩用手指向6号登机口,登机口处有一个同样打扮的小男孩正出神地朝外面张望,白一弦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姐姐你一定没有男朋友。”
“啊?”艾慕何惊道,“你怎么知道?”
“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知道。”小男孩哼了一声,刮了刮鼻子,得意地说道,“我一共谈过三个女朋友,第一个听话,第二个乖巧,第三个老实。姐姐你又凶又不温柔,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男孩子是不会喜欢野蛮暴力的女孩的。”
“……”艾慕何无语了,现在的小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了,她不服气,“谁说我没有男朋友?喜欢我的人多着呢,追我的人最少也有一百个。”
“好吧,我信你了。”男孩小大人一样自信地笑了,“这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个追你三天后就认输了。剩下的十个中,九个又追了三天放弃了。最后一个,又坚持了三天就投降了。”
艾慕何很是惊讶地问道:“你好厉害,全猜对了。你告诉我,为什么最后一个人不能坚持到第十天?”
小男孩得意地一笑:“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活该你是单身狗。为什么一个男孩追一个女孩追到一半不追了?没有回应呀!就像打开一个APP,一直停留在加载页面,我怎么知道你是正在打开中,还是卡死了?”
艾慕何服气了,不过依然嘴硬:“现在的男孩子追女孩子,都这么没有耐心?”
小男孩白了艾慕何一眼:“姐姐,都什么年代了,谁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除了追女孩子之外,还有太多的娱乐可以消费……”他不再理艾慕何,戴上耳机听起了歌,还小声哼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艾慕何自言自语地说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好有意境的名字,是他们的爸爸叫华年还是妈妈呢?”
不知不觉,她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
一周来,何遇再也没有收到江一诺的消息,却从新闻中陆续看到非洲索苏刚等地爆发H病毒疫情的消息。专家已经确认这是H病毒在时隔十几年之后的再次大范围高强度地爆发。作为此次H病毒的首例患者,埃迪到底是在何处感染的病毒尚不得而知。
不但何遇联系不上江一诺,云锦书也彻底失去了江一诺的消息。云锦书通过在索苏刚的朋友打探江一诺的消息,也是一无所获。江一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几天来,何遇每天都参加医院组织的索苏刚疫情通报会:第一天,感染人数30,死亡人数0;第二天,感染人数300,死亡人数10;第三天,感染人数1000,死亡人数100;第四天,感染人数3000,死亡人数330……
红色的数字不断地跳动和刷新,让人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紧迫感和压迫感,仿佛世界末日的倒计时一样让人触目惊心。何遇从医以来在手术台上救人无数,见多了各种血肉模糊甚至支离破碎的场面,但从未有过如此让他压抑并且无能为力的感觉。联合国已经派出了应急救援小组前往疫区,无数业内的顶尖医生、专家和学者亲赴现场,不但没能有效控制疫情的扩散,就连专家中也有人感染了H病毒!
被称为“世纪杀手”和“绝症之王”的H病毒,果然名不虚传。
由于江一诺的原因,云锦书近来每天都要和何遇碰上一面,互通有无。何遇在索苏刚虽然也有朋友,却是在索苏刚北部,而江一诺在东部,相距很远。再加上东部因发生疫情被隔离封锁,交通和通信全部中断,他的朋友也束手无策。
下班时,何遇收拾好东西,又上网浏览了一下最新消息,关了电脑准备离开,门一响,云锦书推门进来了。
“何医生,最新消息,国家卫生部门会同公安部门要联合成立应急救援队,前往索苏刚救援,医院正在召集志愿者。”云锦书双手扶在何遇的办公桌上,已经换了牛仔裤和T恤简单打扮的她更显简练大方,她一脸期待,“你是医院的主力,医院肯定不会放你去,而且索苏刚也太危险了。对了,你猜谁第一个报名了?”
何遇一愣:“谁?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我不是不敢去,而是没有足够的动力。”云锦书嘻嘻一笑,“是何见和庄能飞。”
“什么?”何遇大吃一惊,在他眼中何见一向没有什么主见,要么不发表意见,要么随波逐流,怎么这次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也不和家里商量,就擅自做主报了名,“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不和我说一声也就算了,不和家里打招呼就要报名去索苏刚,他不知道H病毒是‘世纪杀手’吗?不行,我得和他说道说道。”
不等何遇起身,门一响,何见懒洋洋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吃着冰棍的庄能飞。二人一个一副无所事事一个浑身吊儿郎当,还好他们都没有穿白大褂,否则何遇还以为遇到了江湖郎中。
何遇没好气地问道:“何见同学,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有你庄能飞,真以为自己能飞了?”
何见一脸无辜:“哥,我又不是鸟人,怎么会有翅膀?你老实交待,你最近天天和云医生在一起,是不是擦出火花了?”
“没有,绝对没有。你看何帅一脸的正经,云医生满身的纯情友爱,他们之间还是纯洁的同事关系。你不要想歪了,何见。”庄能飞很没形象地舔了几口冰棍,然后扬手扔进了垃圾桶,“何帅,报名参加应急救援队是何见的主意,我本来不想参加,他却用一句话说服了我。”
“什么话?”云锦书好奇心大起,“何见这么厉害?”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云医生,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何见幽幽地来了一句,又哈哈一笑,“从中医来讲,医乃仁道,仁者爱人,以济世为良,以愈疾为善,所以我要参加救援队。从西医来讲,人道、博爱、奉献,是我辈从医者的精神所在,所以要我当志愿者。”
何遇直视庄能飞的眼睛:“庄能飞,你真是被何见这话说服的?你也真是这么想的?”
“我……”庄能飞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要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为国争光,为帮助索苏刚人民,似乎有点太大了,但我相信我庄能飞总有一天也会飞起来。往小里说,万一去一趟索苏刚成了英雄,也能在女神心目中加分不少不是?”
“别扯我。”云锦书推了庄能飞一把,“你以后不要叫庄能飞,叫庄英雄好了。”
何遇沉默不语,低头沉思。外面传来议论的声音,大家都在讨论救援队的事情。
“我也要报名参加救援队,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是身为医生的职责。”
“你想去你去好了,我才不去,打死都不去。那么危险,万一感染了H病毒,那就客死他乡了。”
“熊一望,你去不去?你还单身,一个人无牵无挂,去了索苏刚,如果立了大功,回来后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你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吗,高冷?我单身怎么了?我单身就该去索苏刚?我单身也没泡你妹妹。别以为你叫高冷就真高冷了,你就是一胆小鬼。有种你也报名参加救援队,我才高看你一眼。”
“报名就报名,谁不报名谁是孙子。”
“何帅、何帅……”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门随即被“哐”的一声撞开,人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听说你报名参加了救援队。太好了,我也报名了,我要和你一起去仗剑走天涯。”
何遇的思绪被打断,见是路愉程,不由皱眉:“谁说我报名参加救援队了?”
路愉程拉住了何见的胳膊,一笑就露出了一对虎牙:“我没说你,我说的是小何帅——何见哥哥。”
何遇哭笑不得,只好说道:“非洲可没有天涯海角,非洲只有好望角。”
庄能飞也说:“还仗剑走天涯?宝剑过安检就会被拿下。”
“好吧,你说什么都对。”路愉程笑眯眯地问道,“何哥哥,你说去了索苏刚是住在帐篷里面还是住宾馆?听说索苏刚特别穷,条件极差,说不定还会露天住宿,会不会有狼、老虎或者毒蛇?”
何遇摇了摇头,再次纠正路愉程:“非洲没有老虎,只有狮子。去索苏刚是去救援,不是旅游,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旅程,你别瞎浪漫了。”
何见推开路愉程,跳到一边,呵呵一笑:“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一个医生报名,都是护士。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庄能飞还有路愉程是救援队的第一批队员。哥,你就不要报名了,爸妈肯定不同意我们都去。”
何遇还没说话,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地区是索苏刚。何遇二话不说就接听了电话:“你好,我是何遇。”
“何遇何医生?”一个女孩的声音,声音清脆婉转,她迟疑片刻,“我是江一诺的朋友徐行,她病了。本来她不让我告诉你,我觉得她可能想见你最后一面,所以还是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
虽然猜到江一诺可能已经感染了H病毒,但听到确切消息后,何遇心中还是涌上了一阵无奈和苦涩,他迟疑片刻:“谢谢你,徐行,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叫云锦书的名字,有时叫你的名字。”徐行努力克制心中的不安,“后来我查到你和云锦书都是医生,就想着或许你们可以帮她。”
“你是在索苏刚?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的,我在索苏刚,情况很糟糕。你等一下,我给你发视频。”徐行打开了视频,她远远地站在隔离营的门口,没敢下车。
云锦书几人都凑了过去。
视频中是一片荒凉的空旷地带,镜头闪过车头,可见远处的隔离营连成一片,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有铁丝网围墙,门是高大的铁门,门口有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把守。
视频一转,徐行的面容一闪而过,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嘴唇和光洁的额头,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
随后视频中断,徐行的声音又从话筒中传来:“除了救援队的专业人员之外,外人一律不许进入隔离营。我托了人也不行,只能打听到现在江一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里面喊着你们的名字。何遇,你忍心她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吗?”
何遇沉默片刻,挂断了电话。
见何遇挂断电话,何见忙说:“哥,你不能去!先不说你去了后能不能见到江一诺,就算见到了又能怎样?你保证能救得了她?”
“何见说得对。何医生,索苏刚也许需要你,但这里更需要你。”云锦书也怕何遇改变主意,她不想他以身试险。
何遇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都不了解我,其实不管有没有一诺的事情,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门一响,副院长李不言推门进来。今年五十五岁的李不言满头白发,他既是副院长,同时也是医院最负盛名的一把刀。在圈内提起李一刀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
李不言先是一愣:“这么多人,在开会?”后一脸认真地说道:“何遇,应急救援队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现在报名的医生和护士人数已经超员,但还缺一个领队,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有!”何遇坚定地点了点头,“我!”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灯火辉煌。入夜的街道,车流不减反增,灯光、车流、微风和夜空,繁华而和平。何遇一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脚步匆匆。
一个个擦肩而过的面孔上,洋溢着青春和欢笑,开心和兴奋。每个人都在享受岁月的美好,却不知道,在遥远的非洲,有许多人正挣扎在生死线的边缘;也不知道,和他们错身而过的何遇几人,即将前往非洲,肩负着和H病毒抗争的使命,履行一个医生救死扶伤的职责。
来到一家云南菜饭店的门口,何遇站住,抬头仰望中式风格的装修:“就这里了。来,今天请你们吃地道的云南菜,等去了非洲,中餐就不要想了。”
几人上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云锦书一脸的不高兴,自称吃货的她连点菜的心思都没有,将点菜大权交给了庄能飞。她双手托腮,凝神望着窗外。夜色斑驳而迷离,无数杂乱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
庄能飞没心没肺地点了一堆菜,笑嘻嘻地又叫了几杯啤酒。他悄悄地捅了捅何见,低声说道:“女神生气了,你也不劝劝?”
“你怎么不劝?”何见坐在庄能飞右边,他的右边是路愉程,他喝了一口水,气呼呼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云医生是生我哥的气,我们谁劝都没用。我还生气呢,怎么不见有人劝我?”
“劝你什么?”庄能飞知道何见为什么生气,他拍了拍何见的肩膀,“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和何帅一起赶赴索苏刚,可以互相照顾,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多好。”
“好你个大头鬼。”何见打了庄能飞一拳,“索苏刚不但有H病毒,还有战乱和海盗,太危险了。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去了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以我妈偏袒他的习惯,还不得撕了我?我去是为了救人,他去就等于我多了一个累赘。”
路愉程顺着何见的话往下说:“何医生,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怪让人不放心的。”
“说谁累赘呢?如果连我都是累赘,那全世界岂不是都成了累赘?”何见和庄能飞的对话,坐在对面的何遇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在医院,我是副主任医师,你们是护士。在应急救援队,我是队长,你们是队员。记住,以后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何遇,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加入救援队?”云锦书沉默半天,终于忍不住发作了,“是不是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喜欢逞英雄?抢救陆大马的老婆是,陆大马绑架我时是,加入应急救援队也是!”
何遇眉毛一挑,嘴角一扬:“职责所在,使命担当。”
“哼!”云锦书见何遇无动于衷,只好寻求同盟者的支持,“何见,叔叔阿姨是不是不会同意何遇去索苏刚?你回去好好和他们说说,一定要劝何遇放弃。”
“云女神,你是担心何帅去了索苏刚感染H病毒呢,还是怕他和江一诺旧情复燃?不管是H病毒还是爱情病毒,只要感染了都很难治愈。”庄能飞挤眉弄眼地一笑,“不过要我说,这两件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救援队去索苏刚已经有了万全的预防方案,不会感染。何帅又是一个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人,所以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好,我回去一定在爸妈面前好好告他一状,让他去不了索苏刚。”何见狠狠地瞪了何遇一眼,“他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去索苏刚就是为了逞英雄。”
“怎么了,有错吗?”何遇很绅士地微微弯腰,“多谢夸奖。古人说,不为良相必为良医。《三国演义》里说,大丈夫处世,当努力建功立业,著鞭在先。今若不取,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所以我说去索苏刚是职责所在,使命担当。在知道救援队成立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加入救援队!”
几人吃完饭来到楼下,沿原路返回。走到一个胡同口时,有一个老太太在卖老冰棍。庄能飞买了一堆冰棍分给大家,说要一次吃个够,估计去了非洲,连冰棍都吃不上了。
众人正吃得高兴,又来了一个体格健壮身材魁梧的男子,他也想要买冰棍,却被告知冰棍卖完了。他很遗憾地说道:“附近就你这里有这个牌子的老冰棍,怎么就卖完了?”
老太太乐呵呵地指向庄能飞:“他一口气全买了,像是八辈子没吃过冰棍一样,吃了七八根也不够。你瞧,他手里还有七八根。不然你问问他卖不卖?”
男子来到庄能飞面前,拿出100元:“兄弟,这几根冰棍卖给我怎么样,我出100块。”
“不卖。”庄能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有钱是吧?出1000块我就卖你。”
男子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怎么着兄弟,想趁火打劫不成?”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1000块?是我不愿意卖而已。”庄能飞拿出一根冰棍,“来,送你一根。”
男子却不领情,拿钱包数出十张百元钞票,塞到了庄能飞手中:“1000块!拿好了!”
庄能飞傻了,还真有花1000块买七八根冰棍的主儿?这哥们儿也太好面子了,他把钱还给对方:“说不卖就不卖,10000块也不卖。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男子怒了,一把抓住庄能飞的衣领:“给脸不要脸是吧?”
何遇身子一错挺身而出,挡在庄能飞面前,推开男子:“首先,你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你,你上来就要买我们的冰棍,是你唐突。其次,卖或不卖是我们的权利,你非要买,是你无礼。再次,不管是要1000块还是10000块,都是我们的自由,你爱买不买,不是我们非要卖你。你先是唐突后又无礼,现在又想动手,一错再错,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云锦书悄悄一拉路愉程,兴奋地小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何遇吗?他虽然有时很冷酷,但他真的很有男子汉气概,关键时刻特别爷们儿、特别英勇。哪个女孩不喜欢有气势、有担当的男人,是不是?”
路愉程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了何见:“不过我还是喜欢何见,他也是一个爷们儿,虽然好像没何遇那么勇敢,却比何遇有想法。”
庄能飞无奈地叹息一声:“要打架了,你们还有空花痴,真服了你们。”
男子被何遇的气势一逼,不退反进,双手一探抓住了何遇的肩膀:“我今天没有遇到一件顺心的事情,你很幸运,撞到枪口上了!”
何遇感觉肩膀上一股大力传来,虽然他平常锻炼,自认身手还算不错,但对方一出手他就知道遇到劲敌了。对方力大无比,十指如铁让他动弹不得,接着右腿一伸,想要将他摔倒在地。
何遇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双手反抓,也抓住了对方的双肩,用力一压,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对方微露惊讶之色,奇道:“居然还会两手,不错,这就更有意思了。”
“吴平生,住手!”
正当何遇和对方大打出手,何见和庄能飞也摩拳擦掌,准备助何遇一臂之力时,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抬腿就踢了那陌生男子一脚。
吴平生松开何遇闪到一边,回身冲来人讪讪一笑:“慕何,我在给你买冰棍……”
“一边儿去,不稀罕。”来人闪身来到何遇面前,朝何遇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何医生,我替吴平生向你道歉。他今天有点不太正常,可能是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内分泌失调。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见是艾慕何,何遇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吴平生力大无比,原来他是艾慕何的同事,应该也是特警。他点了点头:“内分泌失调是病,该吃药就得吃药,吃冰棍不能解决问题,打人更是无理取闹。艾警官,人民警察不应该是这素质呀。”
吴平生怒气冲冲道:“别小题大做,我只代表我个人。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也要谈恋爱,也要生气。今天算你走运,和慕何认识,要是别人,早被我打趴下了。”
何遇双手抱肩:“不要紧,下次有机会咱们约个地方好好打一架,敢不敢?”
“谁不去谁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吴平生回道。
“吴平生,你有完没完?”艾慕何尴尬地一笑,“今天他求爱被拒绝了,所以逮谁咬谁。想买冰棍送给拒绝他的人又没买到,所以……”
庄能飞眼睛一转,嘿嘿一笑:“艾警官,你怎么能拒绝吴警官?他挺好的一个人,为你肯花1000块买几根冰棍,极品男人,不能错过。”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冰棍递到何遇手中,一推何遇:“不过吴警官也是,早说是艾警官想吃冰棍啊,凭何帅的面子必须免费赠送。何帅,艾警官上次救你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
何遇不等庄能飞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将冰棍递到艾慕何手中:“艾警官,冰棍可以送你,但我要强调一点,这不是因为上次你救我一命,上次到底谁救谁还不好说。这是还你提醒我,陆大牛跟踪我的人情。”
艾慕何不接冰棍,脸色冰冷:“第一,提醒你陆大牛跟踪你是职责所在,没有人情在内。第二,我要吃也不吃你的冰棍,毕竟和你也不熟。第三,你打不过吴平生,和他约架是自取其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话一说完,艾慕何转身扬长而去。
庄能飞连连摇头:“多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何帅,你太让人着急了,艾慕何这么好的姑娘你都能错过,你是不是想要上天?”
“这么臭的脾气,谁要谁倒霉。”云锦书白了庄能飞一眼,“就你话多,再敢多嘴多舌,小心收拾你。”
吴平生一把从何遇手中抢过冰棍,飞奔而去:“慕何,等等我。”跑了几步又回身说道,“何医生,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你欠我一架。”
“不对呀,吃亏了。”望着艾慕何和吴平生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庄能飞举起右手,“要么落个人情,要么赚1000块。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得到,冰棍却没了,你还欠了一架。何帅,怎么算这笔账都是赔本生意。下次见到艾慕何,你记得一定让她还回来。”
“还是不要再见她了。”何遇摸了摸下巴,“每次遇到她都没有好事,她不应该叫艾慕何,应该叫‘艾害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