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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在是不好喝,更何况是往心里流?
怎么受得了?
【重生?】
【怎么
……可能。】
星际历元两千余年,新星际时代,白则重生之前的未来,空间虫洞跃迁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成熟到什么程度?只要能源充足,防御完善,周围没有干扰装置,你可以在任何地点撕裂空间,开启跃迁——哪怕是家门前。
只要跃迁执行人不担心跃迁的能量风暴把家门前的花坛掀个天翻地覆就行。
这样的跃迁通常被叫做自由跃迁,有时被称作紧急跃迁,偶尔也被论为疯子跃迁。
而不论是哪种说法,这样的跃迁都不可避免的存在一定危险性,其中最常见的危险是“空痕”。
“空痕”是什么?
重生前的白则博士没有研究过,事实上她大概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研究“空痕”的科学家?学者?疯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她记不太清了。
她知道的仅仅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总是记不住事情,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记不住。
那是记忆的空窗,弥补基因断裂的后遗症,无法填补,竭尽全力去修修补补也无济于事,除非重新来过。
但是林白多少知道“空痕”无论是于元素师眼中还是联邦的一帮正派科学家研究里,都算是空间元素极其浓郁且难以控制时的产物,她隐约感觉其中或许还有其他的能量掺杂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她没见过,没有数据资料,研究不了,所以从来不下定论,据经历过“空痕”的人——就算是后来被尊称为博士的白则,记性依旧不过是水缸里的金鱼,常常需要手腕处的个人终端提醒,这会儿也不记得是谁了,或许是朋友的“她”。
“她”说:“空痕”掠过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疯狂的一面,看见了某一刻最难忘的记忆,我以为我都忘了,原来还记得。
毫无疑问,“空痕”的出现与时空的奥秘之间必然存在某些联系。
因为疑似生于时空的裂痕,又往往空去了无痕,所以谓之“空痕”。
有的人一生无数次自由跃迁,见过无数次“空痕”,有的人一生只自由跃迁过一次,就被“空痕”吞噬,但是他们都在自由跃迁里见到过“空痕”,都看见过那些最难忘的记忆。
“空痕”在危险的自由跃迁里出现的几率是百分之二十。
在星际联邦的数据统计里,大概每五次的自由跃迁,必然会出现一次“空痕”——那是他们没有把白则算进去。
白则算不清自己究竟多少次自由跃迁过,在知道“空痕”前,她的自由跃迁次数还是很少的,一只手就能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知道“空痕”之后,似乎有很不短的一段时间内,她都在不断自由跃迁的路上,却偏偏没有见过一次“空痕”——她见不到自己的过去。
有些人一次又一次与过往相遇,而有些人哪怕永远走在路上,也无法与曾经擦肩一次。
任谁忘却了的过往都能在“空痕”里追逐,满是怀念和追忆,唯独她忘记的无法追回,哪怕是回忆也找不到一分一秒的影子。
于是,继光元素之后,空间元素成了她最不喜欢的元素。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有些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我踏破星际依旧一无所有。】
她开始是呆呆地想着,然后突然愤恨极了——怒摔了手边的水杯。
水杯还是用旧的保温杯,材质是十年前星际最受欢迎的新型保温材料,坚实耐用,整整十年,只是稍有褪色,身上再没有其他的痕迹,但是杯身砸在坚硬的舰板上,裂开了一条条缝隙,水杯里的水从缝隙里渗出,还来不及渐渐凝成一滩水渍就被管家机器人清理干净,只留下一片填不了的空白。
一如白则当时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烂到极致,也就是一片讨厌的空白了。
【我连一次“空痕”都没见过,竟然能享受重生的“偏爱”?】
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这样想,好像水杯渗出的水没能在地板上留下水渍,却在她心里一直滩着水迹斑驳。
所以她胡思乱想地做了一堆莫须有的假设,哪怕这些假设完全没有立得住的根脚。
就像是风中的一缕轻絮,努力地想要抓住任何可以作为着力点的地方,枝头也好,叶梢也好,可是——都没有,轻絮不得不接受:我这一生注定飘飘荡荡,直到雨落为泥,千人践,万人踏,无安稳处。
但林白就是林白,或者说白则博士就是白则博士,来自不知多少年后的白则博士,并没有惊慌失措到全然的茫然,也没有因为重生而试图作天作地,改变历史。
她不是任人践踏、落地为泥的轻絮,也不想要去改变什么成为所谓历史的造就者。
哦,她甚至想不起来她那所谓的过去,连先知的一点点优势都荡然无存。
【爱谁去谁去!】
她想。
微风掠过窗楹,拂上脸颊,像极了谁轻轻抚摸小小的兽头顶软软白白的绒毛,动作轻缓至极又极尽温柔。
林白突然福至心灵。
她想:这么看,世界还是对我很好的。
她迅速收敛情绪,神采奕奕地换了一身埋在衣柜角落里吃灰的非主流花式运动服,风一般下了楼。
仿佛将要掀起一场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