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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睡觉还戴耳坠啊……”
顾双巧穿得齐齐整整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笑着轻声道:
“就不能配合一下吗?难得我还特地爬回了被窝……”
她眉目清秀,白净纤细,笑起来格外温和。
他伸手触了下她的鼻子,自己不自觉含了点笑:
“行行行,明日继续来闹你,保证配合。”
她笑着拂了他的手,力道轻的像是吹去一片羽毛,耍赖道:
“明日我要真睡觉的,没有你配合的份儿。”
薛承虓故作正经道:
“无妨,那我便抱了铺盖来守株待兔就是啦。”
“明天要上朝。”
“告病就是啦。”
顾双巧笑打了他一下:
“无赖。”
“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双巧偏了偏头,整理着头发,小声问。
薛承虓漫不经心道:
“天亮太早,睡不着。”
她略略皱了皱眉头,柔声道:
“临睡前就不要看那些个烦人的东西了,很伤脑筋的,把烦人的事情带到梦里去,肯定睡不好。”
薛承虓没有否认,也不多说,只小心摸摸她的脸:
“那你烦什么哪?怎么也睡不好?”
顾双巧只笑:
“我有什么好烦的啊,应该是看了太多好东西,激动得睡不着呀。”
好东西看多了会心口痛?会背痛?会头痛?会食不下咽、气虚体寒?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她从前便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家碧玉,现在金玉满堂什么都有了,却还是与富态不沾边——脸瘦的尖尖的,脸色也不好看,被风裹挟的蝴蝶翅膀似的,透明又叫人怜惜。
薛承虓戳了戳她的脸,试图试探出有没有多出二两肉:
“怎么忽然换大夫了?李太医是……”
她掖了掖被子,向里团了团,给薛承虓腾出点地儿来:
“是太医院最拿得出手的!这话一个个的都说了好几十遍,可是他开的药苦啊。”
“你怎么总是胡闹?”
唯独在这件事上薛承虓很少迁就她。
他身上沾染了清晨的寒气,凉飕飕的,他也不好多靠近她,仔细过了凉意给她,平白又叫她受罪:
“哪有甜丝丝的药?最有效的药肯定都是苦的,搓个丸子虽马马虎虎,到底是差点火候。”
他不算一个多话的人,但是在劝她吃药的事情上简直要比婆婆妈妈更加妈妈婆婆。
“承虓。”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定定地看着他:
“李太医的药我吃了三年啦,三年呀。”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样坦率又无奈的表情,像是已经妥协了什么似的,他便心里忽然一缩,没来由地泄了底气。
“我想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他躲也没处躲。
“……听说你要吃糖蒸酥酪?”
他只好慌慌张张地调转话头。
顾双巧笑了:
“你又去敲打下边人?总吓他们有意思吗?”
薛承虓摸了摸鼻子,道:
“我那边规矩是得立的,不然日后总是这般成何体统?”
说着他拉了顾双巧到床边,打开了食盒,看她欢喜地捧起那只白瓷小碗。
他也忍不住觉得有些胃口大动。
但她闻了闻,便轻轻地放下了:
“……闻到了,却又觉得,好像就是那样?”
她有点忐忑又惆怅地搁下了碗。
“不吃了吗?”
他轻声问。
她点点头,倒了杯水——夜难安寝,茶也是许久前便喝不得了。
“大概是……想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吃过了,吃好了。”
她这样笑着说,却让他有点心慌:
“前儿个我去的那家酒楼,他家做的粥倒是不错,很是鲜美,不然我叫人把厨子请回来?”
“好麻烦啊……万一叫那群七嘴八舌的言官见了,你又要被参一本。”
她摇摇头,提不起什么兴致。
“你管他们作甚,他们成天烦些鸡毛蒜皮,谁有功夫与他们较真?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着他便要出去命人去传话。
“承虓?”
顾双巧叫他。
他动作快,手脚长,一旦做了决定几乎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承虓,承虓。”
她略略向前挣扎了一下从床边扑出来,猛地伸手拉住了薛承虓的衣襟,他回首看她;
她微微喘了口气,好像这样就已经有些疲倦;
但她依然平缓而确切地说:
“我不想喝粥,还是家里的云吞就好。”
“……便依你,这么急做什么。”
他眉目微敛,低下了头,蹲下了身子。
府里的云吞吃的是个精细活儿。
两片皮子一捏,便像块云絮,晃晃悠悠地飘起来。
抱着云吞,掌心一点一点地暖了起来。
她忽然起了身,捧着云吞,到了院子。
今儿个兴许是没有太阳,泛灰泛白。
庭前的落花扫不尽,一簇一簇抖落,来不及,触不到,已是花落。
她站着发了会儿呆,似乎觉得有些累,便扶着立柱慢慢弯下腰,坐在了石阶上,仰着脸看屋檐上那方十分规正的天。
薛承虓扯了片衣裳便三两步窜了出去:
“你不怕受凉?”
她摇了摇头,捧着云吞,一共也没几个,一个个都在温热的汤里飘着。
薛承虓也跟着她坐在了台阶上,陪她看天,看混混沌沌的天,从这里飞到那里再也不得见的飞鸟。
两个人的小院子,寥寥残春踪迹,
“……前儿有人来和我说,南边有处庄子。”
他侧首看了看她微微偏过来正认真聆听的侧脸,道:
“记得好久以前你有和我说过喜欢这样的庄子来着?或许等……等我……”
手指摩挲着小碗的边缘,他有些犹豫:
“等到冬天,你那个手帕交回来,尽可以陪你去庄子上住上一住?”
顾双巧微微地笑了,声音有些泄力:
“阿秀最小的孩子才几个月呀,哪里离得开她?
再讲,她启程那会儿正是塞外忙活的时候,一堆乱账,能脱身回来的时候都得春天了。”
薛承虓道:
“春天也好,那庄子的梨花听讲开得甚好,所以才得了个‘春雪园’的称号……”
“承虓。”
她忽然柔声打断道:
“春天还有很久很久,冬天会很长很长。”
她定定地看着天,有些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搁下了云吞,抱住了自己,微微地阖上眼。。
他也忽觉再无话可说,只能抱着那温度正一点一点散去的云吞,心事万重。
“那些贼寇的事儿,我现在倒是有点兴趣了。”
下午他忽发了帖给前几日拒之千里的中间人,倒也不显得多么热切,只是一双眼冷峻得骇人:
“但是,我总得知道他们的诚意能到什么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