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br />
可是卫家为什么求亲呢?
不是说能考上功名就去求娶个京官闺秀,考不上就找个扬州富商珠联璧合的吗?
他爹再仰慕读书人也不至于既不在乎官位也不在乎钱吧。
我真是纳闷了!
3
我们小地方,不是什么宗亲显贵的,男女大防也不怎么严。
于是我便守在后门叫住了扛着一整把糖葫芦经过的卫丫头:
“你不要你的京城贵女和富家千金了?”
我纯粹好奇,问出口半点不好意思都没带有得,就这么大剌剌直击红心。
卫丫头一路小跑着,一个踉跄差点当场给大家磕个响头。
他有点局促地扯了扯本就宽大的衣服,涨红了脸,梗着脑袋道:
“我,我还没问你怎么到今天还没嫁出去呢!”
“再恨嫁也不要你来可怜我!”
我愤愤地甩了门,簌簌落了一片灰尘。
他在那一瞬,在门缝里梗着脖子,红彤彤的,还没待看分明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关上了门,卫丫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连同整个卫家,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4
卫家那年冬天没的。
听说是因为私盐出的事。
我倒是有心打听具体,只是我爹娘明哲保身,是再不愿意牵扯进这些麻烦事的。
私盐这事儿,往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偏偏时运不济,正巧遇上我朝对此最严苛的几年!
上头的文书下来得很快。
一家子就这么锒铛入狱,迅速被押解送至上级府州。
在自己家这边,老爹还可以教他们吃饱穿暖,到了上级可真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路天高路远,又是天气转寒,听讲路上病得便只剩半条命,到了后女眷又撞死了好几个。
“卫丫头,卫丫头呢?”
我听着我爹娘讳莫如深地谈着这档事,忽然有点心颤。
我们前不久才因着提亲的破事吵了一架,我还没想好怎么给他台阶下,怎么在功课上刁难他,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娘双手合了十,道:
“小孩子家家的,莫管闲事呀,莫管闲事。”
我爹因连夜处理任上这大篓子眼下乌黑,也没什么好气:
“唉,他娘老子自己都顾不好,哪里还能顾得上他呢?”
我还想说些什么,娘夹了菜落在我碗里,警示地瞅了我一眼,对着老爹不善地脸色努努嘴道:
“祸从口出——以后可不许提起这劳什子卫家,你爹可在大计的关键时刻,可经不住旁人的闲话!”
我瞧了眼他俩如临大敌的脸色,小声道了句“知道”便继续低头扒饭。
卫丫头究竟怎么样了呢?
提亲那档子事儿虽说叫我心里有点别扭,但是遑论那档子事,他到底算是我半个嫡传弟子!
门对门,年复年。
认识那么久了,一个大活人,特别是刚刚和你闹了大别扭的大活人,一下子生死未卜,遭遇灭顶之灾,叫我心里总是有点亏欠的感觉。
这个泼猴,可千万千万不要那么容易死掉啊。
我还准备了好几条台阶给你下呢!
遣来的官爷真真是雷霆手段,进了牢里没多久,又出来抓了一波。
沿着草蛇灰线,打的打,抓的抓,杀的杀。
原先热闹红火的铺子关了一片,走街串巷的小贩也少了许多。
人人在外面白着一张脸,瞪着惶惶的眼睛看着从未见过的锦衣佩刀的官差,游魂般的讨着生活。
死得死绝了,走得走光了。
那段时间,天色总是灰白灰白的。
下雨的时候昏暗阴沉,天晴的时候苍白刺目。
运河边上飘着经久不散的腥臭味。
偶尔从旁边乘着小轿经过,闻着这味儿心口就很堵/
不知道这是不是古人说的“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再后来,我及笄了。
从此鲜少出门,成日做着女红看着窗前吐枝纳叶的新绿打发时日。
旧岁里的风波也被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掩盖得彻底,非翻箱倒柜而不可寻见;
而那只泼猴也在陈年旧事,又或是我的刻意回避中被压进了五指山,再也不见。
那段年岁里,终究没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读书种子渡我入那脍炙人口的传奇,并且还丢一只泼猴。
才子佳人,到底都是书中编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