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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骏之前被唐宵坑过一把,现在还天天绕着操场跑三千米练习,逮着机会自然想拉他下水,暗戳戳地去鼓动杨鑫:“走走走,带你找唐宵!”
常风听完这两人的话,放下手里的笔,笑了声,颇有深意地指了指刚从门口进来的姜晴遇:“找唐宵有什么用?得找管事儿的!”
胡一骏依然没明白他的意思,扯着杨鑫直奔唐宵的座位。
果不其然,插着耳机正在跟英语单词死磕的校霸头都没抬一下,冷冷地丢了两个字:“不去。”
“不是,宵哥,你考虑一下。”杨鑫不死心地劝说,“这可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了,而且这事关班级荣誉啊。”
“就是,你看我这不是都参加了吗?常风等会儿也要报名的,是兄弟就要一起!再说了,”胡一骏突然想到上次唐宵对期中考试那点儿小奖品那么在意,继续说道,“你到时候拿了名次,往台上一站,啪啪啪,下边全是给你鼓掌的,多骄傲啊那场面。而且这次奖品丰厚多了,像什么手表啊、耳机啊、背包啊……说是这次的奖品都挺贵的呢……”
唐宵忍无可忍,摘下耳机抬头睇他:“你挺闲?”
胡一骏挠了挠头:“也不是。”
常风又冲胡一骏递眼色,指了指刚回来的班长,比口型:“喊她。”
“啊!”胡一骏恍然大悟,拉着杨鑫三两步蹿到姜晴遇面前,笑嘻嘻地说,“班长,跟你说件事儿呗,这不马上到运动会了吗?”
姜晴遇一脸警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跑步就比蜗牛快一点,跳远还不如一只青蛙,真上场了就是妥妥的拖后腿……”
“不是不是。”杨鑫摸了摸脖子,看着唐宵的方向。
常风抢在他前面笑了,张口就来:“班长,体委想让老大参加,但是老大说得先经过你的同意。”
许栈也凑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姜晴遇。
对上他们一脸戏谑的表情,姜晴遇莫名觉得耳朵有点发烫,错开视线,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唐宵面前:“唐宵,你不打算参加运动会吗?”
唐宵抬头就看见以常风为首的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
常风觉得脊背有点发凉,默默地转过头去:“哎,许栈你这发箍什么时候买的啊?怪好看的。”
许栈也很默契地回应:“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你新买的鞋也不错啊……”
两个人说着,但还是偷偷往这边瞄。
唐宵扬了扬手里的试卷,看向姜晴遇:“不是你说,让我把这堆卷子做了吗?”
“也不是,你要是想去就去,反正也是高中最后一次了。”
“让我去?”他反问,然后笑了,看向杨鑫,“登记表。”
杨鑫都蒙了,胡一骏抬手推他,他才反应过来,立马把纸和笔递过去,偷偷给姜晴遇比了个赞。
等大佬登记完,杨鑫跟胡一骏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问:“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游说了好几天一点反应都没有,班长一句话就搞定了。
“是我想的那种不?”他问。
胡一骏“呃”了半天,揉了揉脑袋:“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运动会在四月底。
逃不过每逢运动会必下雨的诡异定律,开幕式在雨中进行,然而等开场演出结束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大太阳暴晒。
好在大家兴致不减,哪怕报名时拖拖拉拉不情不愿,但毕竟事关集体荣誉,真正到了赛场上,大家都开启了玩命模式。
观众席上呐喊声一阵接一阵。
运动场上热情高涨。
唐宵不负众望,拿了两个第一、一个第二,荷尔蒙爆棚,就站在领奖台上抹了把汗的工夫,又成功吸引了一大批迷妹。姚江更是激动地过去送了一筐水,跟唐宵击掌,连老陈都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晴遇和其他几个同年级的同学一起做运动会主持,从头到尾目光都追着唐宵。许栈过来送通讯稿的时候,戳戳她的胳膊肘,打趣:“还看呢姜晴遇,你眼睛都要粘在人家身上抠不下来了!”
姜晴遇红着耳根否认:“我在看姚老师给大家送水呢!”
“是吗,是吗?”许栈嬉皮笑脸的,“其实你也想去吧?”
“哎,你刚刚没看到,操场上多少妹子在给唐宵递水,放古代简直就是拿绣球往他头上砸啊!”许栈抹了把汗,兴高采烈地给姜晴遇形容检录处的盛况,用手扇了扇风。
“连高三的学姐都过来凑热闹了!”
姜晴遇扭着脖子往下边看,许栈就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运动会进行了两天。
第二天中午闭幕式结束后放小半天假,但姜晴遇他们还要留下来帮忙收拾主席台上的东西,忙到最后的时候,一起的男生去接了个电话,还剩下最后一张桌子没搬回去。
她想了想,自己撸起袖子,刚抓起桌沿的时候,兜头落下一件衣服,手上的重量陡然一轻。
“拿着衣服。”
她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看见唐宵轻轻松松地拎着桌子下了台阶,“哦”了一声,然后抱着衣服快步跟上去。
又想到许栈早上说的情况,她接了句:“不是有学姐说要请庆功宴吗?你没去啊?”
唐宵把桌子放到器材室,关上门,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看了姜晴遇一眼,笑了。
“水是姚江送的,毛巾是常风买的,号码牌是胡一骏帮忙别的。”
“哦。”
两个人往外走。
“清楚了?”他侧头看她,“没有学姐,班长要是想给我弄个庆功宴,也不是不行。”
“那去吃饭?”她语气里的那点小别扭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眯着眼睛错开话题,“反正也饿了。”
“晚点再去吃饭,你先跟我去趟姚江办公室。”他正色道,蹙了蹙眉心,“问点儿事。”
关于体育特长生录取的事情。
姜晴遇知道。
华大也有体育特招生,只不过门槛也要比普通大学高很多,他最近一直在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其实最开始她跟他说那些,也只是为了给他动力和目标。
华大的体育生录取线不低于普通二本院校的分数线。
如果他的文化课成绩能达标,他那时候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分数去报考其他学校里的他感兴趣的专业,没必要真的把自己拴在体育这条线上死磕下去。
她没想到他性子这么执拗。
“你想清楚了?”她往前追了两步,问他,“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别的感兴趣的专业或者……”
他突然停住步子,转过头打断她:“别的兴趣?”
“对啊,就比如——”
“比如你。”
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把:“走了。”
因为刚刚的一句话,姜晴遇都有些走神,完全凭着本能在跟他走。
下了台阶,绕过转角,她毫无预兆地撞上一道视线。
她忽地顿住脚步。
刚刚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几米开外的视线还在,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唐宵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偏过脑袋站在他面前,扯了扯嘴角,胡乱抓着手机冲他晃晃,“你先上楼吧,我打个电话,在这儿等你。”
唐宵点头,三两步跨上台阶。
等他上二楼敲门进了办公室,姜晴遇才吸了口气,从花坛旁边绕过去,看着面前眸色沉沉的人,动了动唇:“妈——”
赵菁听姜晴遇提起过唐宵。
她和姜浩斌都不是思想古板的人,对姜晴遇的教育方式也比较松散开明。
所以从小到大,他们之间都没什么隐瞒,有时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或者解决不了的烦恼,姜晴遇都会跟他们讲。
唐宵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性格孤僻沉闷,不跟人说话,学校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和他们的八卦也时常满天飞,老师们看见他就头大,姜晴遇作为班长也拿他没办法……
那段时间,饭桌上姜晴遇没少提起这些零碎的琐事。
那时候,赵菁和姜浩斌还讨论过这小孩的情况,谈论到家庭教育和环境氛围对孩子成长的影响,还教育姜晴遇不要用耳朵去了解别人,嘱咐她担起班长的指责,跟班里同学好好相处,互帮互助。
后来他们有时候来接她回去,偶尔也会听到一些扯上她的八卦。
但直到刚才看到两个人亲昵说笑的场景之前,赵菁都没把那些话往心上放过。
太阳还没落下去,空气中隐约有些燥热的气息。
赵菁收了遮阳伞,站在楼道里的阴凉处,穿堂风呼呼涌过,背后是教学楼,不知道哪个班级还留下来开了个班会,隐约听得到男生嬉笑着插科打诨的声音。
“妈妈。”姜晴遇先打破沉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刚刚那个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唐宵,帮我搬桌子来着。”
赵菁“嗯”了声,看着她没说话。
老实说,撇开刚刚看见两个人那一瞬间的诧异,现在冷静下来,她心情更有些微妙。
小姑娘从小就成熟懂事,遇到事情总能冷静处理,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慌乱无措的样子。
以至于她现在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聊聊这件事情。
既能让女儿明白道理,又能不伤害到女儿的自尊。
见赵菁半天没说话,姜晴遇心里有些打鼓,攥了攥手指,抬眼看她:“妈……”
赵菁看着姜晴遇,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聊这件事。”
“我和唐宵不是……”
“这是你个人的事情,有点隐私小秘密也是正常的,你不解释,我和你爸爸也都尊重你。”
姜晴遇轻轻地松了口气。
“但是,”她又说道,“晴遇,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姜晴遇低头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妈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很能理解你。即便有点什么心思都是正常的,妈妈也相信你会有自己正确的判断,也不会去干涉你。只是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们现在都还小,正是学习的时候,大好的年华就应该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我不希望你因小失大,丢掉前途,将来后悔莫及。”
“暂且不说你和唐宵,”她顿了下,又很轻微地拢了拢眉头,似乎思考了一下,“你早晚也都会遇到喜欢的男孩子。”
“你是爸爸妈妈放在手心里宠的宝贝,我们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来给你,现在是,以后也一直是。所以妈妈也从来不苛求对方有多么优越的条件,只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人,能一直宠着你,不会让你吃苦,这样才能让我们放心松手。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明白。
赵女士不是针对唐宵,但是意思也很明显,暂且不论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总之,在她眼里,唐宵不是合适的人。
姜晴遇现在有点后悔以前跟爸妈聊唐宵的那些事情了。她还想再解释一下,他已经很努力了,也没那么不堪。
“妈,其实……”
楼上传来姚江跟唐宵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办公室门关上的动静。
姜晴遇心里一紧,组织半天的语言到了嘴边突然就忘光了,只急着想先把赵菁弄走:“妈,我知道了,我现在还得去给陈老师送运动会记录,你先去外边等我,这些我晚点再跟你说好不好?”
赵菁蹙眉,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过去。
姜晴遇立马伸手做发誓状,又往前走两步挡住她的视线,担保:“妈你放心,我跟唐宵真的只是同学。以前不是也跟你们说过吗?他是转学过来的,陈老师就让我多帮帮他,我真的不喜欢他,我们也没别的关系,我保证!”
她信誓旦旦,眼神却有些发虚。
楼梯口转角处。
有人脚步一滞,眼底的笑意迅速消散,半晌垂眸,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晦暗沉重,握着一沓资料的手指也微微蜷收,平整干净的纸张迅速起了褶皱。
只是同学。
没别的关系。
我保证。
顿了顿,他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下颌线绷得笔直。
姜晴遇好不容易打发走妈妈,有些心虚地先往楼上走。
她刚走到转角处,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扣住手腕。
文件夹“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
她吓了一大跳,身后还抵着冰凉的墙壁,这才看见来人:“唐宵?”
他眸光沉沉。
他听到刚才后面的两句话了。
她抬眼看他:“唐宵,我刚刚……”
“听到了。”他坦然道,重复她的话,“跟我没关系。”
她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收了回去。
两个人以一种别扭的姿态对峙。
好半天——
他陡然松手,眼底的情绪已经悉数敛去,重新站直身子,然后俯身去捡地上的资料,笑得漫不经心又戏谑:“我还以为,班长帮我这么多次,其实是别有用心,比如想让我以身相许来着?”
“那你想吗?”
他伸手去捡纸张的动作一顿。
身后有风涌起,纸张翻飞。
4
六月份下过一场大雨之后,学业水平测试也拉上了帷幕。
毕竟坚持了这么久的夜跑,也算是有了点成效,姜晴遇的所有科目以全A成功通过。唐宵除了英语和语文以外,其他科目也都拿了A。
与此同时,唐宵跟姚江沟通过之后,还是决定以体育特长生参加高考。
忙忙碌碌的短暂暑假之后,高三的战役终于打响,一切步入正轨。
大大小小的考试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沉浸在日复一日的刷题和复习里,只要请一天假,第二天一早就会发现自己的桌子被试卷埋了。
日子平静又忙碌。
直到有天一大早,学校忽然派人进行突击检查。
所有人都被叫到外面,教导主任陈韬和年级组的另外几个老师,拎着手持金属检测仪,从桌兜到讲台,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以往也会抽查带手机进学校的情况,但是对于高三的他们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关键时期,很多家长会亲自接送孩子,带手机也方便联系。
没有哪次像今天这么声势浩大的。
“学校又抽什么风了啊?”
“查手机呗。”有人接话,耸了耸肩膀,一副无语的样子,“真是服气,这都什么年代了,带手机怎么了?我们都要被卷子埋了,就是带手机也没时间玩好吧?成天查查查,浪费时间!有这工夫我单词都背几十个了!”
大家在教室门口站成一排,有人抻长脖子往里面探头。
“你们知道什么!”胡一骏溜去小卖部买了盒牛奶,不急不缓地插上吸管喝了两口,吊足了大家胃口,才开始讲,“昨天,三中差点儿闹出人命!”
大概因为平日里的学习生活太单调,这话一出,顿时又围拢过来不少人,眼巴巴地等着他讲下去。
“说是学习特好一女生,因为压力太大情绪不好,然后又跟男朋友吵架,一时想不开在寝室自杀了!幸好晚自习时室友肚子疼提早回去,立马喊了人送去医院才没酿成大祸。不过那女生这会儿估计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
“傻不傻啊!”有女生唏嘘道。
“就是说啊,”胡一骏挠了挠头,“反正这次影响不小,咱们学校肯定也怕有这种事儿,不止手机,早恋都得一起查。”
说着他往教室里努了努嘴。
老陈手里拎了个透明塑料袋,这会儿已经缴获了不少东西:手机、小刀、漫画书……
“看吧,那小刀谁的?还有那啥,自古红蓝出CP?那是情侣水杯?不是我说,你们胆子还挺大啊!等着老陈找你们谈话吧!”
许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忽然一变:“完蛋了,那杯子……”
是她昨天晚上买作业本的时候顺手买给姜晴遇的,因为刚好是一对,她让常风把蓝色那个放到唐宵桌兜里了。
本来就只是开个玩笑,哪里想到正好撞上这个节骨眼儿?
话音未落。
门口的两道人影往这边过来,许栈还没来得及上前递消息,两个人就跟刚从教室里出来的老陈撞了个正着。
姜晴遇脸上一热,挣扎着从唐宵背上跳下来,扶着栏杆单脚撑着地,乖乖说了句“老师好”。
老陈的表情只微微变了一瞬,很快收敛,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右脚。
她踩了只拖鞋,脚踝上缠了绷带,依然看得出来明显的肿胀。
“怎么弄的?”老陈皱了皱眉,斥责的语气里有关心,“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昨天晚上,出了点小车祸。”
高三学习紧张,老姜和老赵怕姜晴遇在学校营养跟不上,两人一商量,干脆办了手续接她回家住。
老赵负责饮食,老姜负责上下学接送。
只有昨天晚上老姜因为公司临时外派走不开,姜晴遇就自己找了辆共享单车回去。结果路上碰上电动车逆行,她躲避不开连人带车摔进绿化带里,扭伤了脚踝。
也正因为行动不便,早上她才迟到了会儿。
在楼下遇上体育训练结束的唐宵时,她正因为上楼梯费劲儿得很,唐宵见状,才直接将人背了上来。
老陈又嘱咐了姜晴遇两句,也没多说,看向唐宵,丢下一句“来我办公室一趟”,就背过手走了。
唐宵笑了笑,冲姜晴遇点了点头示意别担心,便紧跟着老陈过去。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进办公室,老陈“砰”地甩上门,把手里的袋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直接开门见山。
关于唐宵和姜晴遇的事情,他自始至终就没少听说,但姜晴遇成绩没有下滑,唐宵跟刚来的时候那副消沉样子比起来,也像是变了个人,进步特别大。
因此他一直也没说什么。
但眼下出了三中那事儿,他心里也打鼓。
到底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一时的感情能维持多久,谁都说不上。这一年又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一点点情绪波动都可能影响到他们以后的人生方向。
姜晴遇是个好苗子,他不希望她被任何事情影响到未来。
唐宵也是。
唐宵明白老陈的意思,笑了下,应他:“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陈韬也是被今天的事情影响了,脾气上来气呼呼地直接质问:“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唐宵,我跟你说,姜晴遇是个好姑娘,你别犯浑,这个时候去影响她。”
“我怎么就不好了?”唐宵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着反问。
陈韬一噎。
说实话,唐宵这一年多以来的变化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说你不好!”老陈有点别扭地耸了耸鼻子,别开眼,语气稍微平缓了些,“唐宵,就最后这一年时间了,你……”
“放心,没在一起。”唐宵打断陈韬的话,随手替他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低声道,“我倒是想呢。”
“唐宵!”老陈有些怒不可遏。
“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姜晴遇吗?”唐宵笑了笑,把玩着老陈拎回来的袋子里的两个杯子,然后抬头,一双眼微敛,声音沉沉,“没那么严重。”
“我用成绩做担保。往后大大小小任何一场考试,掉一分我写一万字检讨。”
老陈气呼呼地瞪了唐宵一眼,半晌又叹了口气。
“那我走了。”唐宵笑,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两个杯子,“一份一万字,顺便换回两个杯子,谢了。”
老陈气得用笔筒砸他:“……滚滚滚!”
赵菁和姜浩斌不在家。
许栈自觉揽起了送姜晴遇回家的任务,常风拍开她的手:“就你那点儿力气,可省省吧!别回头没送班长回去,反倒再把人摔一跤。我老大回来取你狗命的时候,可别躲在我屁股后边哭鼻子!”
“就你厉害!”许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松手把姜晴遇交给常风,自己跑过去帮忙拿书包,又跑到前面道歉,“对不起啊晴遇,杯子的事情……我真的就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老陈他们一大早竟然会查这个。”
“一对杯子应该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她又小声嘀咕,“老陈该不会把唐宵怎么样吧?要不然我去跟老陈说一声?就说是我的……”
话音刚落,她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她气呼呼地抬头瞪常风:“你干什么!”
“蠢死了!”常风一脸嫌弃地又戳了戳她的脑袋,“能有什么事?唐宵是谁?我老大,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吗?最多就被老陈训一顿,就放回去训练了。他现在可是姚江的宝贝,耽误一点训练,姚江不得冲进办公室跟老陈打一架?”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
许栈为了弥补愧疚,提议请客去附近的肯德基解决晚餐,顺便能再做会儿题。
姜晴遇也不放心唐宵早上被老陈喊去谈话的事儿,给他发了个定位,说等他训练完一起回去。
但是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他们做起题目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最开始的时候,许栈和常风还在旁边斗斗嘴闲聊两句,到了后边,也都安安静静地沉入题海。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店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姜晴遇做完两套卷子,揉了揉肩膀,头也没抬,下意识地去摸旁边的手机,却意外地碰到了异样的温热触感。
她偏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她旁边睡着了的唐宵。
他还穿着黑色的运动T恤,紧实的手臂压在脑袋下,应该是训练完洗过澡,头发没完全吹干,湿漉漉地耷拉下来,褪去了桀骜与戾气,看上去有些懒散。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对上姜晴遇的视线,紧抿的嘴角松垮开来。
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瞥到刚刚压在手臂下的英语小册子,解释:“本来想背会儿单词的,睡着了。”
“常风和许栈呢?”姜晴遇看了眼对面空空荡荡的座位。
“先回去了。”唐宵见她题目也做得差不多了,看了眼时间,起身,帮她把桌上的东西装进书包里,甩到背上,朝她伸手,“走吧,送你回去?”
夜晚,最后一班公交车。
车上没多少人,显得有些安静。窗外风景迅速后退,彩色的霓虹灯光被一闪而过的树木枝丫划碎,斑驳而过。
姜晴遇还惦记唐宵被老陈喊去办公室的事情。
他也没隐瞒,把老陈的话坦白了个十成。
“唐宵,你别把老陈的话放在心上,我们又没有在一起,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不要被他们的话左右,就剩下最后一年时间了。
“老陈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的进步他都看在眼里的。
“你已经很好了,再努力一把,以后就好了。”
……
她担心他受影响,一路上絮絮叨叨给他做思想工作。
他也就耐心听着。
声音越来越轻。
唐宵侧过头,她已经困得不行了,脑袋一磕一磕的,还在无意识地小声嘀咕着什么,隐约能辨认出“唐宵”两个字眼。
他看着她的脸,缓缓伸手扶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侧。女孩子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他指尖落在她额头的碎发边。
好半天,他敛眸收手。
“身正不怕影子斜,”车辆颠簸,他伸手护住她,悄悄地把从老陈那里拿回来的红色杯子放进她的书包里,很轻地低喃,“姜晴遇,如果我身不正呢?”
车子到站,两个人下车。
唐宵把姜晴遇送上楼,看着她进家门,她还是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好半天,他笑着应下,然后道别。
“唐宵!”姜晴遇喊住他。
走廊里的感应灯灭掉。
两个人隔着黑暗面对面站着。
她抿了抿嘴唇,抬眼看他:“还有一年,我就满十八岁了。”
他垂眸看她,目光沉沉,听见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唐宵,”她说,“你没有耽误我,也不是任何人的累赘,你再努力一把,好不好?”
他胸膛起伏,小臂因为用力突起一道道青筋,然后点头,认真道:
“好。”
他没想过放弃,从她第一次朝他伸手的时候起。
其实人都是向着光生长的。
沉溺在黑暗里太久的人,只需要一点点温暖和光亮,就能不顾一切地跟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