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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声响,狭窄的车内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宋晓晨就醒了:“我们去哪儿?”
方瑜看着前方的路答道:“去北城,那儿有个不错的地方”
宋晓晨听完并没有说话,与车外的喧闹不同,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先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
下车后,他们来到一家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
“最近情绪怎么样”方瑜吃的少,很快就吃完了
宋晓晨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而后轻松道:“还行,也就那样”她知道她满不过方瑜,但她还是没说
方瑜一直盯着宋晓晨,试图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可宋晓晨依然风轻云淡的在吃饭,方瑜微叹一声移开了目光。
感觉视线移开的时候,宋晓晨也松了口气,这视线真让人发毛。
现在已经差不多七点了,他到底带我来北城来干嘛,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疑惑的想道。
“吃完了我们去个地方”方瑜知道她在想什么。
方瑜和宋晓晨来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那儿有个书店,店上方写着:云悲海思
门把上挂着一个大锁,“进去吧”方瑜打开门转身向宋晓晨说道
“嗯”这里倒是挺好的,书架放在里面比较高的地方,是清一色的白,采光也不错,还有几个高椅子和茶几以及桌子,其他东西也挺多的。安静舒适,就是现在没人有点怪冷清的。
“坐”方瑜拖了一把椅子“你先熟悉熟悉这儿,我去拿器材”
宋晓晨坐了会儿,来到书架前挑了一本书,顺势倚在那儿看着。
窗外的投影随着光线千变万化
不知不觉得过了许久,书店里静谧的只能听见偶尔翻书的声音。
倚在书架上的女生神情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在看什么?”突如其来的询问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哦,瞎看看”宋晓晨将书合起放回原位。“追风筝的人?”方瑜瞥了一眼说道,“如果你是哈桑,会愿谅阿米尔吗?”
“……”宋晓晨没有说话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在来的路上就被他下套了,恐怕那本书也是他故意放那儿的。
“先做个测试吧”虽然宋晓晨面部表情管理的很好,但她微微蜷缩的手指出卖了她,宋晓晨对催眠这些是有一定排斥的,她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害怕怕别人知道知道她在想什么“嗯”方瑜率先向下走去,宋晓晨隔了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桌子上放着两个架子,架子上有两根长长的东西,一端长,一端短,“认识吗?”方瑜问道,“探水针,测试催眠敏感度的”宋晓晨回答道
可是为什么以前没见方瑜用过呢?虽然方瑜刚来的那段记忆比较摸糊,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方瑜并没有用过这个
后来,她自己开始接触这一块的时候,也比较疑惑,按理说制定治疗方案的时候,都是需要测一下的,还是说他有别的打算。
“那你今年多大?”方瑜语速略快的说道,“嗯?”宋晓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话题“十八”
其实在方瑜说话的时候,他将上身向前倾了倾,给人一种他是在认真询问你问题也做好准备仔细听的感觉,会让人或多或少有点想倾诉。
而宋晓晨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楞,这时脑中就会产生片刻的空白,就不会觉得方瑜的动作特别突兀。
方瑜又让宋晓晨站起来“闭上眼睛…深呼吸…放松……”然后将两根探水针短的一端给她握着:
“好…非常好…手握住…对…不要动…让它平行…”方瑜说的很慢很轻却又坚定清悉。
不知从哪儿传出悠远流长的乐声,让宋晓晨慢慢放松了下来,
“好…现在我每问你一个问题…都要用你手中的东西回答…昨天你睡的好吗…好的话就将探水针交叉…不好的话将探水针越离越远…昨天你睡的好吗?”方瑜在她周围有节奏的走着。
话音刚落,宋晓晨手中的两根探水针缓缓向相反的方向转去。
“那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吃蔬菜的话…就将探水针交叉…”
这次探水针没有动,方瑜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好…我再问你…最近…你…想起过…那件事吗?如果想过…就将探水针交叉”说着,方瑜也停下了脚步“想起过吗?”
宋晓晨的手越握越紧,手指泛白,浑身微微发抖,方瑜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凭你自己是解决不了的,是继续,还是放弃,自己决定”
要是之前,宋晓晨只会说没有
但她现在已经进入到了轻度催眠状态,她深呼吸放松下来,表示继续。随后方瑜又问了一遍,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其实他知道,他问,也只不过是想让宋晓晨能敞开心扉
“好了,到此结束”方瑜将她手中的探水针拿走,放在架子上。
“坐休息休息吧,我去做饭”方瑜对宋晓晨说道,“嗯”方瑜走后,宋晓晨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等方瑜端着两碗面出来的时候,发现宋晓晨已经走了。
正值中午,太阳高挂,宋晓晨觉得它莫名的有点太刺眼了,她漫无目的行走在这街市上。突然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撑不住了……放弃吧……
你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干嘛啊?
方瑜问她有没有想起过那件事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提,这件事就可以忘记,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五年了,不仅没忘,反而记得清清楚楚,愈演愈烈。
她已经快疯了……
与此同时,宋晓晨梦里的那栋檀木红楼里站着一个青年,青年看向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喃喃道:“这次,你会走出去吗?”
本该是晴朗的天气,却突然下起了雨,雨珠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异样的光彩。
水珠沿着宋晓晨的发丝滴落,周围的人吵吵嚷嚷的,到处奔走,
脚底下溅起的脏水浸湿了她的裤角
可她却毫不在意的站在原地,仰着脸迎接这来势汹汹的雨。
真累啊……
好想离开……
“嗡~嗡”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没打算接
方瑜趴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若有所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泛白“放弃了吗?”
过了一会儿,宋晓晨居然打来了电话,握着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抬头看向已经在慢慢变晴的天空。
“喂,晓晨,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
“到学校了吗?”
“没”
“外面下雨了,你在哪儿?”
“不知道”
“把你定位发给我”
宋晓晨没接话,而是挂了电话点开微信。
方瑜到的时候,宋晓晨正站在一个商店门口避雨。
“我先送你回家吧”
“嗯”
一路无言。
回到宿舍,宋晓晨直接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第二天
大二也快开学了,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返校了,但依然大一的居多。
叮咚~
绝世小可爱:晓晨,你到学校了吗?
宋晓晨:嗯
绝世小可爱:啊~你都不等人家,哼╯^╰
宋晓晨:呃……
秦妍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有那种经历却仍然陪在她身边的人了吧。
平时的宋晓晨还是很积极乐观的,只是会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那种不想活的感觉,而且这段时间或短或长不固定。
在街上的时候,看到有车经过,她就在想要不死了算了,可是又突然听到一句话:错的不是你,你凭什么要痛苦,该承担后果的是他
也对,老头还没死呢,她现在没了,也太可惜了。
绝世小可爱:如果你请我一杯奶茶的话,我就愿谅你
宋晓晨:好
按理来说,秦妍这么陪着她,两个人也认识好多年了,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可如果秦妍一天没出现的话,宋晓晨就会忘记她,就好像没这个人一样,但要是出现了又好像一直都在。
算了,不想了,最近糟心事够多的了,有时间问问方瑜吧。
秦妍差不多是在下午到的,来的路上她给宋晓晨发了消息,所以一下车她就看见了那个扎着高马尾,穿着蓝白相间衣服的女孩。
“晓晨”
“嗯,这是给你买的奶茶”
“我就知道我们家晓晨对我最好了”
“走吧,包我帮你拎”
“好的,谢谢亲爱的晓晨”说完给了宋晓晨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啦,别贫嘴了,走吧”宋晓晨无奈的说道,可秦妍依然没有动
“松开”
“我不”
“松不松”
“不~松”
…………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才回到寝室。
本来就是室友,但这会儿好像挺不适应的,有种不真实感。
翻过身看向洒在墙上的点点光辉,伸出手瞎比划比划,望着那不停变换的影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日,她是被秦妍叫醒的,昨晚上昏昏沉沉的到大半夜还没睡着,等天暗透了,等能看见些许黎明的光她才有点安全感,才放下心合上眼。
现在的她很困,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睡一次吧。这么想着就又闭了眼。
秦妍看她这样,也没说什么,问了下她要吃什么就下去收拾收拾买早餐去了。
宋晓晨眯了会儿,实在睡不着,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秦妍就回来了,买了两杯奶茶一份螺蛳粉,一份麻辣烫。
“亲爱的,我回来了,给你买了最喜欢的麻辣烫”她将麻辣烫递给宋晓晨说道,“支付宝还是微信?”秦妍听到这句话立马不乐意了“别吃了,给我”宋晓晨也学她那样“我不”说着还挑了下眉
看着她那挑屑的样,秦妍就笑,宋晓晨看她笑,还是将那疑惑问了出来“那个,妍妍啊,你有没有什么事满着我?”
“嗯?我能满你什么?”
“没,我就瞎问问”应该是我最近没休息好,又犯病了。
两人在寝室里一直待到了下午,另外的两个室友也在下午时返校了。
大一新生军训不久也结束了,时光飞逝,宋晓晨的生活开始步入了正轨,每天按部就班,周末当家教,抽空方瑜就给她疏导疏导心理,但显然易见的没多大效果,不过半年快要过去了,倒也没什么。
哦,对了,自从秦妍和宋晓辞见过几次后,秦妍就总是提起他,宋晓晨感觉有点不对劲,今天辅导课正好上完了,秦妍也没事待在寝室里,所以打算乘这个机会问问秦妍是什么想法。
“秦妍,你喜欢我弟吗?”别的是她可以委婉点,但这件事含糊不得,“这么明显吗?”秦妍也不是个藏东藏西的主。
“你说呢?”宋晓晨扶额,“那,晓晨你是什么想法”,“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宋晓晨说道“你有他微信吗?”秦妍摇摇头泄气道“没有”
“发给你了”,秦妍伸手就要去抱她“啊啊啊,亲爱的,你太好了”,宋晓晨往后仰“但我话说在前面,就这一次,你俩的我也不过多掺和”
“好吧,我还想让你给我当助攻呢”“你倒是敢想,这感情的事还是得当事人去琢磨的,外人说再多也没用”
之后的事她就没管过,照样该干嘛干嘛。
以至于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晓晨还是一脸惊讶的。
短短的半学期过的很快,宋晓晨也在外面租了房子,暑假也不打算回去了,那房子是她和秦妍一起租的,秦妍知道她不回去,就也留了下来。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又觉得太顺了。
这天,她和秦妍去超市采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宋晓晨这辈子最不想遇到却又想遇到的人。
“晓晨,我穷了”
“我帮你拎点吧”
“那你拎这个轻的吧”
“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前面来了个老人,老人推着个小车,应该是帮店里运货的,看样子差不多也有六十好几了,在这比较狭窄的巷子里,老人还推着车,明显走不下。
于是,宋晓晨拉着秦妍往边上移了移,让老人先过。
“谢谢小姑娘了”老人的声音嘶哑沧桑,轰!仿佛有一颗炸弹在宋晓晨的脑子里炸开,神经紧绷,拎着购物袋的手在发抖,“晓晨,你怎么了?”“我,我,不知道”渐渐的连带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要不去医院吧”“晓晨,晓晨?”秦妍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唉,还是醒了”
“这次时间已经够长的了”两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宋婕的耳里。
她慢慢适应周围的光线,而后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说道:“这次效果怎么样?”
“一般”余梁想说这次效果比较好,可刚张嘴就被顾安截胡了。
“嗯,辛苦了”“姐,你这说的那儿话啊,要不是你,我估计早死了”余梁笑嘻嘻的说道。
宋婕起身没理他,打开大门,外面的风,阳光,都肆无忌惮的涌进来,屋里的碳炉被风吹灭了,那冒着暗暗红光的碳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蹿出火花来,将那周围照的通明。
眯着眼在外面站了一阵儿,觉得有些困了,也不嫌脏,躺在树下就睡了。
屋内,“哥,这次催眠做的效果明明很好,你为什么说一般啊?”顾安随意拿着本书翻着“你姐这人,天生的反骨,不服输倔的很,你要是说她这次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下次还会有这效果吗?”“也对哦,那这次姐会忘掉之前的事吗?”“会忘掉一点”
只有在催眠过程中去引导她想起那些噩梦,给她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有挚友,有亲人,在那里,她度过了难关,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平平淡淡的走完一生,才能让她彻底的忘掉那些不堪,抚平她的伤口,这些顾安没有说。
顾安原本不姓顾,姓张,叫张宇,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但他有个变态爷爷,爱家暴的爸爸,和一个对他极好的妈妈。
但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偶然一次的机会,他成了一位催眠师帮人排忧解难,后来进了聆听者里,就一直在那里工作。
那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他看见了当初倔强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