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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看到富子时显得非常诧异,他关切地询问富子的身体状况。富子在这里展现了他政坛老鱿鱼的一面:他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向献公请罪,说自己因为一点小病险些触犯君命,并赞赏游氏为众大夫们做出了表率。
他说:“既然游氏不敢爱财,臣又怎敢爱财?臣的家产几乎都在曲沃,不像某些人,只留下些马桶痰盂,那些破烂也算作名贵家产?现在我来做个表率,臣要将所有家产连同府宅一同献给君侯……”
富子提到“表率”二字,有些一贯趋炎附势的人就心领神会了,他们纷纷赞扬富子的慷慨忠诚,并且痛心地表示他们也愿意把从曲沃搬来的家产献给公室。
富子话音一转,带着质问的语气责问道:“臣这些日子在病榻上听到一些传言,说尽管分封还没有开始,君侯已经把较好的土地许诺出去了,是这样吗?”
献公说:“谣言,绝对是谣言。叔父不在,寡人怎么敢专赏专罚?况且普查的简书刚刚呈上来,寡人还没来得及看哩!”
富子说:“既然是谣言,那么臣就不问了。既然简书已经出来了,那么今天就把分封事宜定下来吧。”
献公说:“叔父贵为晋国上卿,寡人怎么敢不听从?”
富子说:“既然臣位居上卿,那么分封是不是要从臣开始呢?”
献公说:“必须从叔父开始。”
富子说:“那么君上想要把哪块土地赏赐给臣呢?”
献公说:“一切随叔父所欲。”
富子说:“臣想要陉庭。”
大夫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哦……”晋国人都知道陉庭已经暗许给游氏了,大夫们都认为接下来的戏一定非常好看。
献公笑容僵在脸上,为难地望着游氏;兄弟俩顿时血往上涌。
富子说:“陉庭不会已经许出去了吧?”
献公说:“当然没有。但是陉庭地域广大人口众多,如果分给一家的话,不但会有人说寡人偏心,而且叔父也会招人妒忌,所以寡人认为还是分给两家的好。就按陉庭境内的主道路将土地一分为二,叔父随意挑选一块;寡人再从别处拿出一块土地对叔父进行补偿。如何?”
富子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逼君太甚,于是选了道路北侧那块又大又富庶的土地。晋献公就把南面的土地分给游氏了。游氏兄弟都要疯了,因为他们得到的土地还不如一般大夫的呢!
就这样,献公派成功挑起了富、游两大家族的不和,公族集团也开始分裂了。
晋献公分封完土地之后,垂头丧气的游仲出人意料地把栾季提到家老的位置,而志得意满的富子却没有给梁五任何赏赐,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有——因为他就见不得别人比他强。结果梁五就对他怀恨在心了。
梁五对着栾鱼诉苦,抱怨富子对自己太过无情无义。栾鱼安慰他一番后说:“兄弟啊,你服侍那个人究竟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国内恨他的人比恨虢公丑的还多。他最风光的时候你都得不到好处,但是他垮台你肯定会跟着倒霉。你应该仔细考虑下自己的前途了,考虑好了就来找我,我可以帮助你。”
梁五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就死心塌地地加入了倒富联盟。
当一个人过于得势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便都是假象。晋献公言听计从,大夫们俯首帖耳,梁五卑躬屈膝;富子就生活在这种众星捧月的环境中,他就无法察觉到正在悄悄接近的死亡。
梁五接受了教训,再也不敢“干涉朝政”,他平日里除了策划阴谋就是认真干事。这一天梁五说:“夫子啊,陉庭的土地那么肥沃,耕种的却都是原住民;而您的族人子弟的田地却十分贫瘠。臣听说那些原住民与游氏的封民勾勾搭搭,把收割的谷物转移到另一边去以逃避粮赋。臣以为是不是把原住民和富氏子弟调换一下呢?”
富子说:“不错,这才是你应该操心的啊!”他在口头表扬梁五之后就安排他办事去了。
由于富氏和游氏的封地原本属同一地域,所以路界两侧的原住民虽然分属不同的封君,却还过着与从前一样平静和谐的日子。
但是富子采纳梁五的提议,把自己封地一侧的原住民迁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由富氏子弟组成的、真正的暴徒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