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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找不到活干,其实她也什么都干不了,为报答丑姑的养育之恩,沐小鱼白日学武功,晚间偷盗,用盗取来的财物供养丑姑。其实温饱也算解决了,可是丑姑的胃口仿佛越来越大,她总是唠叨着,若不是遇到了沐小鱼,自己可以住大宅子,有很多人伺候,言下之意仿佛责备沐小鱼是扫帚星,让她失去了富贵的生活。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丑姑开口,沐小鱼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因为丑姑是她的救命恩人。
丑姑说,是在江边捡拾的她,或许是逃难的人将还是襁褓中的她扔下了。
沐小鱼虽然一无所有,但知恩图报的心却是在的。
终于,丑姑的呼吸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说:“拿来,今日的银子还没有给我的。”
现在丑姑每日都需要十两银子。
沐小鱼绞着手,喃喃说:“我今日没有,明日一定补上。”
丑姑一言不发,走过来硬拽下她的荷包:“这里鼓鼓的,藏了什么东西?别想要欺骗我。我告诉你,任何人都别想欺骗我。”
沐小鱼骇出一身冷汗,可又不敢从丑姑手里抢过荷包,只得急声央求:“师父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这是我献给师父的大礼,姑姑,我求你不要拿走。”
丑姑充耳不闻,径自打开荷包,翻出那枚绿玉翡翠鱼。只见那鱼在掌中幽光一现,连带着周围的气流都凝滞了几分。她不禁惊叹起来:“果然是好宝贝……”随即脸色一变:“这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东西,你到底从哪里偷来的?”
“我去皇宫偷的,从皇后娘娘的脖子上偷来的……”沐小鱼的声音已带了哭腔,她不怕绿玉翡翠鱼被丑姑拿走,而是丑姑的语气分明已是发怒的前兆。
一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丑姑像被火烫了一样,忙不迭地将绿玉翡翠鱼抛了出去,好在沐小鱼反应快,赶紧顺手接了,小心塞进荷包。
丑姑喃喃地念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谁是皇后娘娘,谁是皇后娘娘……”她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地转身就跑,却不曾想在门口撞上了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白色长衫,面貌清雅,容姿风流。他手摇折扇,回个侧身扶住了丑姑,温言问道:“姑姑你要去哪里?”
丑姑一见他,顿时满脸喜色,连嚷着:“给我银票!我去赌坊。”
那青年见状也不多问,从袖中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丑姑手里。
沐小鱼追出门外,正见了这幕,急忙阻止:“大师兄,你怎么又给我姑姑这么多银两,我还不起的……”
蓝敛玉轻笑:“小师妹,我什么时候要你还过银两了?”
他们一问一答之间,丑姑已经揣着银票跑远了。
看着沐小鱼颓然垂下的双肩,蓝敛玉收了折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戏谑道:“小师妹,给师父的贺礼可有准备好?”
蓝敛玉是雪山门大弟子,亦是京城首富蓝关山的独子。明明是含着珠玉汤匙出生的他,却毫无半点纨绔子弟做派。文武双全,智谋出众,宽厚待人,据说已是丘如雪暗自选定的下一任雪山派掌门人。
不等沐小鱼回答,他又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还有几天时间,你先拿这些银票去选礼物……”
沐小鱼摇摇头,“大师兄,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些同门这么好?”
蓝敛玉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小师妹才十六岁,哪里懂得男女之情。自己虽然是大师兄,但未必对门下师弟师妹们个个如此周到,于是斟酌着开口:“那是因为……”不曾想沐小鱼却脆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我已经给师父准备好了礼物,就不劳大师兄你了。我已经欠你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还你。”
她拍拍自己的荷包,腼腆地笑着,蓝敛玉看着她甜甜的笑脸,心里也是甜意阵阵,那句“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也早被抛之脑后。
“小师妹,我的就是你的,不要说什么欠不欠。”
他温然含笑,定定看着沐小鱼,似乎想把眼前的小人儿看穿。
“大师兄,你真好,你如果当掌门我一定会投你一票,既然欠你那么多……不妨,再多欠你一次,我有件小事情想请大师兄帮忙。”沐小鱼全然忽略俊男的眼神攻势,她满脑是三天后自己就要兑现的承诺,心急如焚,只得踌躇着在原地来回划圈圈。
虽然自己深情款款的暗示对方没有领会,但既然小师妹开口请自己帮忙,那这个忙是肯定要帮的。
“好,小师妹请说。”
“是这样的,我认识了一个小兄弟,他长得挺可爱的,他叫敏儿,久仰师父和大师兄的大名,想要拜在师父名下做关门弟子……”沐小鱼说到一半,偷瞟下大师兄淡然无波的脸色,咽咽口水,继续蚊子哼哼,“大师兄你也知道了,师父瞧见我就像瞧着一棵路边草,除开踩的时候有点感觉外其他基本是无视。我在师父那说不起话,还是请大师兄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大师兄可否帮个忙?”说到最后,沐小鱼干脆头也不抬,基本整个人都要缩到自己的影子下面。
蓝敛玉面色一沉,寒声问:“小兄弟,长得挺可爱?你是见人家长得可爱所以想让他入门吧?”
“不是不是……大师兄,换别人我可不会说,说出来人家会多么伤心,沐小鱼我虽然不算女侠(在大师兄面前她可不敢自称女侠),但也不能不厚道揭人家伤疤,敏儿是一个可怜的小太监,这个秘密大师兄你可不要说出去。”见大师兄误会自己,沐小鱼心一横,把“实情“一股脑倒了出来。
一听对方是小太监,蓝敛玉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轻摇折扇,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是你吩咐的事情,大师兄就一定替你想办法。只是你怎么谢我呢?”
沐小鱼闻言大喜,飞身回屋,出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碗芋头:“你知道我们家穷,就剩了一碗芋头了,大师兄你不会嫌弃吧?”
……
片刻之后,一个英俊潇洒的白衫青年,一只手执着昂贵的象牙折扇,一只手不伦不类捧着一个豁了口的大菜碗,怏怏地漫步在街头。
(3)
坤宁宫简直是炸了窝了。
自从发觉绿玉翡翠鱼不见了之后,皇后娘娘几乎气炸了肺,坤宁宫上上下下几十号宫女嬷嬷太监全部受了罚。
这日,娘娘又在惩治伺候她的小宫女,那宫女才十一二岁,身形瘦弱,一袭单衣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娘娘命人高举着藤条,她轻轻啜着菊花茶,对小宫女说:“欢喜,你虽然年岁小,但在这坤宁宫也有一年多了,你应该知道本宫的脾气,本宫劝你还是招了吧,若将绿玉翡翠鱼归还,本宫还可以赏你一个全尸,否则就别怨本宫心狠了。”
叫欢喜的小宫女磕头如捣蒜,哭着申辩:“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欢喜不敢偷啊,欢喜没有偷啊,请娘娘明察。”
娘娘脸色一板,将青瓷茶碗用力掷下,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众人顿时跪了一地。娘娘怒斥:“贱婢,竟然还敢不承认,给本宫重重地打,一直到打死为止。”
藤条扬了起来,那执藤条的宫女不忍心,手微微颤抖着,娘娘横她一眼,立了起来。从宫女手里抢过藤条,狠狠地抽了下去:“似你这样的贱婢早就该死。”
藤条狠狠地抽在那个小宫女的脸上,顿时脸皮开花,五官被抽得血肉模糊,小宫女惨叫一声,受辱不过,哭喊着:“奴婢是冤枉的!”她捂住脸,用力撞向廊柱,顿时魂飞烟灭。
“你在干什么!”怒呵之下,一个穿着黄袍的清俊少年跨门而入,他疾步至前,从皇后手里夺下藤条,眼看着满目狼藉,睚眦欲裂。怒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私立私刑!”
宫人们无人敢出声,尽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没有再看被夺走的鞭子,也没有看夺走鞭子的少年,仿佛那只是空气里幻化出来的一幕。她抚摸着新绘好的长长的指甲,慢条斯理地发话:“她偷了东西,就是该死,来人啊,将这贱婢的尸首拖下去,喂狗。”
黄袍少年垂首握拳,旋即又抬头怒视眼前的皇后,“你!花好,你怎么变成这样?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淳朴的渔家妹,是什么让你黑了心肠变成今日这样狠毒模样?”
皇后娘娘冷笑起来,声调渐高:“皇上,请不要提臣妾出身的事,臣妾的出身到底如何皇上比谁都清楚,臣妾身上流淌的是谁家的血脉,皇上也十分清楚,若要论出身,谁又比谁高贵?谁应该是主子,谁应该是奴才?皇上是否要臣妾掰着手指头给皇上细细数起来呢?”
那少年皇上半响不曾说话。许久,他才抬起手来,示意周围的人全部退下去。
一时间房内的人都退了个干净。
“花好,朕知道朕的父王欠了你家的,如今朕也在偿还,朕对你千依百顺,你还要朕怎么样?”
那声音极低,蕴着深深的怒气。
皇后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千依百顺?若不是臣妾规劝皇上,皇上只怕早就纳了无数的妃子了。好,你不是说千依百顺吗,臣妾脖子上的绿玉翡翠鱼不见了,皇上,你打算怎么赔?”
皇上微微叹气,说来说去,还是索要财物。
随着皇后笑声渐厉,他背身望向窗外,怒色尽敛,一双凤眼已看不出任何波动。此刻暮意正浓,落日的余烬透窗而入,在他欣长的眼帘下绘出一段阴霾,如玉的面容似乎也要隐入这金黄黯淡的光线之中。
这少年,正是让沐小鱼误认为太监的敏儿——东魏魏宁帝,慕容敏。
慕容敏还在母后腹内时便失去了父王,出生之日即被立为东魏新君。慕容敏伺母后极为仁孝,母后跟随叔父宇文跋去了宇文跋的封地西楚,临别时嘱咐他,要好生待皇后。
他与皇后娘娘成婚已经三年,他越对她千依百顺,皇后的脾气却变得越发暴躁狠毒。甚至对他也采取暴虐手段。他都默默忍受下来。
只因皇后身上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宫廷秘密!他的忍让,是为了赎罪,那是他要替家族背负的债。
“皇后,你我已经成亲三载,出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失去了心爱之物,想要什么做补偿尽管开口,朕有的,朕都会赐予给你。”慕容敏软声应道。
皇后满意地笑了,出身的隐私是她手里的权杖,她知道自己掌握了那个秘密一日,皇上就拿自己没辙,就得乖乖听取自己的,包括不敢纳妃。
一年前,她怀有身孕,却不慎跌掉,太医说她此后将很难再怀龙种。为了保住皇后之位,她不许皇上纳妃,皇上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听从。
“皇上,你知道臣妾喜欢鱼,偌大的坤宁宫缺一条镇宫之宝,这样吧,皇上你给臣妾用黄金铸造一条鱼,越大越好,臣妾一定会日夜把玩,感受君王的宠爱。”
“你……皇后,你也知道此刻国库空虚,哪有那么多的黄金给你铸造大金鱼呢?”少年皇帝的声音冷寂,在空旷无人的殿堂里分外清晰。
皇后娇笑不止:“既然皇上做不到,那臣妾就只好日日鞭打这些奴才奴婢们,一直到查出绿玉翡翠鱼的下落为止。”
慕容敏于袖内捏紧了拳头,若他是凡俗之夫,一定会狠狠揍一顿这个爱财如命的不贤惠的妻子,让她头脑恢复清醒。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正因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皇上,而她掌握着慕容家族的秘密,他不能与她反目。
蓦的,他想起了那日遇见的沐小鱼曾说过的幻影术,是啊,若自己会幻影术,就可以狠狠揍一顿这个愚妇了。他在脑海里浮想起自己狠扁皇后的情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皇后十分诧异,皇上是不是脑袋搭错线了,居然笑了?
看来男子果然是犯贱的,你越对他没个好脸色,他越对你笑脸相迎,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慕容敏脸上看不出表情:“好,朕应了你了。”说完他就转身欲走,在这没有温情的坤宁宫里,他一刻也不想待。
皇后见他答应了,却又软了下来,上来执着他的手说:“皇上,不如你就别走了,今夜就留宿在坤宁宫吧。”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然后在半夜因为一言不合就将衣衫单薄的朕赶出去吗?”
“皇上,臣妾那日心情不好嘛,皇上还记仇啊!”
他轻轻将手自她的手心里挣脱,那一刻似乎也挣脱了别的什么。
或许,很早很早以前,他对她的那份爱意就已经消散,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家族对另外一个家族的愧疚之情。
“朕走了。”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举步走出坤宁宫,心情一如天边厚里藏金的层云。
这东魏皇宫,像他的囚笼。若夫妻之间已无爱意,注定彼此只会头破血流。而最后,被关在这里的,又会是谁。
眼前,仿佛又闪现出那条小鱼儿,想起他们的约定,他的唇角泛出一缕不经意的微笑,那或许是此刻生活里唯一的浪花了。
(4)
明日就要去参加师父的六十大寿了。
沐小鱼躺在床上,看着那条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绿玉翡翠鱼,明日,这条鱼翡翠一定会在宴席上大放异彩,师父一高兴,没准就能将《幻影秘笈》传授给自己了。
那时候,学会了幻影术的自己一定可以独步武林,想偷什么就能偷什么,姑姑就会高兴了,就不会总是骂自己欠了她的了。
这么想着,她渐渐沉睡,手里装着绿玉翡翠鱼的荷包悄然滑落……她也毫不知情。
一条消瘦的影子悄悄潜入,在她身边伫立了片刻,灯火摇曳,将那影子照耀得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