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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沂河在东昆仑外,距离那三山寺基地足足数百里的地方,再次见到了王小六。
他坐在一个轮椅上,用几根尼龙绳将自己固定在椅子上,使得自己不会斜倒下来,外面套了一件带有巨大兜帽的斗篷模样的衣服,不至于让自己现在这恐怖的模样吓着别人。
他身上并未缠有绷带,原因倒是一目了然,王沂河看的仔细,虽然进展缓慢,但他不翼而飞的左半边身体是在生长的,首先是骨架,作为支撑身体的关键,想来等他的骨架生长完全,哪怕这左半边的其他器官,肌肉之类的东西还未成型,他也可以摆脱轮椅的桎梏,至少可以自己走路了。
除此之外,王小六的身上插了数根输液器,里面的液体各个颜色的都有,一边的桌子上也摆着几只瓷碗,光是那飘来的味道就让王沂河眉头皱起。
这是中药?
看起来,这些,就是王小六用以重塑肉身的能量来源了,只是这地上这几块不明金属是什么东西?上面怎么还有牙印的?
见王沂河盯着他若有所思但一动不动,王小六颇有些尴尬,同时他心中略有些庆幸,好在提前遣散了在旁侍奉的几个助理,现在岂不是更加无所适从?
“听听?”王小六试探地问了一句,并且动动念头从一边提溜出来一把椅子给王沂河。
“嗯。”王沂河施施然坐下,他对于王小六的遭遇的确好奇,但其实他更好奇的是,王小六是怎么做到在失去半具身体和全身的皮之后,还能这般好似无事发生的。
虽然按照朱先樆的说法,王小六的根本是他的把柄剑,肉身反而不算重要,但是站在王沂河的角度,他并非剑修,对于这种以剑作本体的情况,不是很理解。
“我先与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还能活着。”虽然看起来凄惨无比,但是王小六的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不过他解释这一点倒也是合理,毕竟任谁来看,他都不该还活着。
“自大明有法主现世以来,所承剑法众主,无需近仙,只要步入九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转移真我入剑,以剑作我,原因不是很清楚,但我们都有所猜测,可能是与真仙之境有关。”
听着王小六的描述,王沂河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却又说不上来,便并未打断王小六,而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但再怎么说,我们作为人,本能的还是很重视自己的人身,以人身为重。”王小六似乎没有注意到王沂河那一瞬间的迟疑,他丝毫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他清楚眼前这位既然来此,那一定是要入东昆仑的,虽不知其目的,但是总得让对方多了解一些信息,免得像自己一样,毫无准备地前去,生生吃个闷亏。
“按常理而言,吾辈剑修,应当剑随身走,身与剑在,人剑合一方为完整,但是那一日,我在出门之前心生预兆,有生死之大危机,恰逢三山寺,东昆仑方向出现异动,我断定我这预感当于此有关,我虽不是卢妙音那般的易主,但作为一柄剑,我的本能也绝不可小觑,更何况此番前往只为打探消息,因此,在出发之前,我将临江仙留在了据点之中。”说到这里,王小六心怀庆幸地感叹道,“就是这一手,救了我的命。”
“你应该也知道,那三山寺基地已被废弃,其中空无一人,只因大概五十年前,不知是何原因,应在碑对东昆仑的压制,出现了一点点微不可见的缝隙,就这一点点的缝隙,虽不至于让东昆仑内部的东西跑出来,但是让本完完全全被控制在应在碑附近的那一只卢妙音,活动范围以极其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扩大。”王小六的话让王沂河想起了他之前在这所谓三山寺基地遇到过的那位自称从五品司法余冼海,当然后来得知这其实是二百年前东昆仑实验室的幽魂,而且极有可能是卢妙音的提线木偶。
“不过好在二十年后,这只卢妙音活动范围的扩展停止了,直至今日再未有寸进。”王小六心有余悸,若是按照当初的速度继续扩张,终有一日这只卢妙音随处可去那可就成了塌天的大祸。”
前因后果铺垫完,接下来,王小六终于说到了王沂河最关心的事情。
十二日前,当日轮值的司法来报,三山寺处有山摇地动,崖壁塌倒,尘沙漫天,几成倾盖之势,汹涌而来,待王小六靠近禁区,所见与其汇报的无有差别,后来沙尘散去,这才发现,自三山寺平台往下的半座山峰散作沙尘,才造成这惊天之势,而整座应在碑,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同时,又有红色的不明物体,细长入藤蔓一般,开始在应在碑上缠绕,而这倒下的沙尘上,也长出来赤色的植物,一眼望去,本郁郁葱葱的山林一时间鲜红一片,惹人心烦。
讲到这里时,王小六还动了动仅存的那只手,几张照片从一边的桌上飞起,落到王沂河的手中,这正是当日所拍摄的,可以看出整个因为山体坍塌而形成的土堆上都长满了这样的东西,一片赤红,而靠近土堆的树木花草,都被这些东西缠绕着吸干了精气,枯败损毁,从这些照片中看出,这些东西灵活地很,比起植物来说,更像是触手。
“好在这土堆倒下之后距离原先划定的禁区边缘尚有一段距离,那些东西似乎不能离开这些土石,我又下令将禁区外移了数十里,以确保安全。”
王小六提出了自己的猜测道:“我怀疑这些东西是被应在碑所束缚在应在碑附近的这些土壤砂石中,那只卢妙音想办法让山体倒塌就是为了让这些东西能摆脱应在碑的影响,只可惜它似乎失败了,哪怕这半座山成功坍塌,但这些东西依旧没能离开应在碑的力量笼罩范围,一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