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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君喜欢她。在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一起吃喝玩乐的那时,就开始喜欢她。
为了不让他误会也不让他存有希望,她很少主动找他。但每一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接通自己的来电。
“晚晚?”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温润如三月的春风。
林依晚觉得光是听他的声音,就已经收割了不少悸动的少女心,更何况他的外表还那么出众。
他属于那种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精致而深邃的五官曾让她和宋怡一致地认为,他套上女装也会迷倒一大片寂寞的汉子。
长得俊俏,为人绅士,还少见的深情,这是宋怡对他的评价。
然而,感情这样的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根本没有办法能够勉强。
林依晚觉得自己的心里藏着一个人,或许是以前,或许是未来,但绝对不是他。
甜美的嗓音里带着疏远的客套,“嗯,明君,你在忙吗?”
“不忙。”在她的印象中,李明君就没有跟她说过“忙”这个字眼。似乎只要她需要,他就会随时出现。
“你现在在哪里?”
“家里。”他顿了顿,似乎怕她有急事找他,补充道,“泸城。”
李明君是沪城人。大学四年里说过很多次他们三个人要一起去他家做客,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
他很少回家,或者说是自己对于他的关注太少,所以听到不怎么爱回沪城的他竟然突然回家了,难免有些惊讶。
她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你回老家了?”
“嗯。”
“家里有事?”
“算是吧。”隐约中,话筒里传来一声苦笑,“怎么了?”
他不愿意说,她也没兴趣追问下去。林依晚识趣地跳过刚才的寒暄,回答道:“没什么,刚才我打电话给宋怡,但是没打通。然后打给张宇鹏,他竟然敢挂我电话。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依晚一连串地说了一大堆,但李明君只关注到她开始说的话。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诧异,“你说你打给宋怡?”
她没有察觉到李明君的疑惑,自顾自地说道:“恩,对啊。打了几次没打通,我还打给宋阿姨。不过,她好像有点奇怪,所以我现在过去她们家看看她。”
“晚晚,你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这个问句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说明他很肯定。
虽然她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他什么,但宋怡一直致力于撮合他们俩,把自己患有健忘症的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也不奇怪。
即使宋怡没有说,但以李明君这么心思细腻的性子,认识她那么久,怎么会没有发现。
林依晚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也知道我患了健忘症啊?唉,我今天跑去上班的时候,田恬告诉我,我已经辞职了。我连什么时候辞职都不记得了,你说是不是特丢人的……”
说到后面,林依晚懊恼地讪笑着,但愿他不会那么不厚道地笑话自己。
“晚晚,你……田恬有告诉你为什么辞职吗?”
“恩,她说了。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在忽悠我吧?她说我因为准备要嫁人,所以才辞职的。”
她盯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出了神,自我怀疑地说道:“我即使再健忘,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对象给忘了吧?”
“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林依晚皱了皱眉头,“你该不是告诉我,我真的把自己的对象给忘了吧?谁那么悲催?”
“呵……”李明君完全是给她后面这句话逗笑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应道,“那个悲催的人就是我。”
“哈哈,明君,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还真是一个见缝插针的人。林依晚觉得再继续聊下去,她又要尴尬了。
“明君,我准备到宋怡家了,先不聊了哟!”
“等等,晚晚……”
准备按在红色小键上的指头顿住了,“嗯?还有事?”
“你还是先不要去找宋阿姨吧。”
精致的眉梢皱了皱,“为什么?”
“他们家出了点事,你现在过去不方便。”
“什么事?”她想起提及宋怡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奇怪的表现,担心地问道,“关于宋怡的吗?”
“嗯。”
林依晚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担忧地追问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宋怡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无话不谈。她可不想宋怡有什么事。
“她……”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一言难尽。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好吗?”
她最讨厌别人这样吊着她胃口,故弄玄虚。她不满地抗议道:“你现在告诉我不行吗?电话里头讲也一样。”
还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老是以各种借口约自己见面的事儿做得还少吗?
他知道林依晚并不太听从他的话,但他还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询问道:“你等我回去,我陪你一起去看宋阿姨。你现在先回家里等我,好吗?”
“回家里等你?拜托!老兄,你现在是在沪城,不是大学城!等你过来,那得是几天后的事情啊?”
“我现在订机票回羊城,今晚就能陪你去。”
李明君是一个重承诺的人,他说了今晚会陪她去,就真的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即使她现在说不,他也不会再改变主意。
“嗯……看情况吧。先挂啦!”
没等李明君跟自己道别,她这一次真的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
粉嫩的唇瓣对着静止的屏保,鄙夷地嘀咕道:“傻子,我都已经到新城了,怎么可能还折回家里?白白浪费车费!”
林依晚在一幢红色外墙的别墅门前下了车,准备按动门铃的时候,发现这里似乎比以前冷清多了。
大门两边是一个小型花园,里面原本种着很多色彩艳丽的郁金香,那是宋阿姨精心培育和照顾的。但如今,凋落在地上的花瓣和枯叶告诉她,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它们了。
是什么让宋阿姨连自己毕生的嗜好都能忘却?
刚要触碰到门铃的指头猛然缩回,思忖了半分,才鼓起勇气按下去。
宋家的保姆很快出来给她开门。
看着她的身影随着大门关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秦深才让司机把车停在别墅外转角的地方。
暴雨早就停了,但车里的秦深衣服还是湿的。沾了雨水耷拉在下来的头发增添着他的落寞。
把伞给了林依晚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车停在她没有留意的角落,而他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不能靠近,不能打扰,那就只好安静地守候着她。
他担心晚晚发现自己失忆的事情,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踏入宋家,林依晚感觉到事情似乎比她预想中可怕多了。
屋子里无处不弥漫着一种穆静的气氛,沉重得让她都不敢大口地呼吸。
之前她已经来过好几次,这里的佣人都认识她。林依晚也不客气地问道:“你们太太呢?”
“太太在小姐以前的房间里。”说到后面的字眼儿时,她的音量明显降低了,似乎在避讳着某些话题般。
以前?林依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小姐换了新房间?”
佣人听到她的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想起那天似乎没有见到她,便了然地提醒道:“林小姐,我们小姐已经去世了……”
“什么?”林依晚正在抬起的脚落空了一下,惊讶得差点绊倒在地,“你说宋怡她……死了?”
“嗯,我们太太她很伤心。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林小姐帮忙劝一下太太。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她的眼神很真挚。而就是因为这样的真挚,林依晚的步伐越发地沉重。
从宋家出来,林依晚抬头看着阴阴沉沉的天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失魂落魄地走进雨幕里。
或许,她并不是什么健忘,而是失忆了……
林依晚轻车熟路地走到宋怡的房间,在禁闭的欧式浮雕木门前停住了脚步。纤白的手指微握成拳轻轻地敲了敲,没有回应。
她拧开门把,缓缓地推开门,淡黄色的碎花窗纱映入眼帘。宋怡钟爱阳光绚烂的黄色调,就如她活泼开朗的性子般明媚。
在与宋怡相知相识的四年里,她永远都是精力充沛、潇洒自如,有理想、有追求的阳光女孩。
床上印着金黄色雏菊的被子整齐地叠放着,床尾正对着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忧郁的身影。
林依晚微笑着走过去,轻声地呼唤着,“宋怡。”
烫着波浪卷的倩影转过身来,激动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应道,“小怡!”
等她转过身来,林依晚看清楚她的正脸,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宋怡的身形跟她妈妈很像,一不小心就很容易会混淆。
宋怡不在。林依晚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在捕捉到宋阿姨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光时,心底的困惑更大了。
她站起来紧紧地握着林依晚的手,“晚晚,怎么小怡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宋怡不在家?”林依晚紧锁着眉头,“她没有跟我在一起,打电话给她也打不通。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使劲地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小怡她没事。她只是出去给我买花种,很快就回来了。”
看着她这么激动的神情,林依晚想起刚才进来的之前佣人告诉她的话。林依晚盯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吞了吞唾液沫子,不可置信地开口道:“宋阿姨,宋怡她是不是出事了?”
宋阿姨失魂落魄地松开她的手,倒退了几步双脚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呢喃道:“没有,没有……小怡她没有出车祸……她会回来的……小怡她没有离开,她没有死……”
宋怡她出了车祸?她死了?虽然宋阿姨的嘴里说着不是,但听着她混乱的话语,林依晚震惊得脑海一片空白。
林依晚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跟现实脱节了很久。为什么她会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而辞职?为什么她会不知道宋怡出了车祸?甚至连她已经去世的事情而都不知道?
一股酸感涌上鼻腔刺激着她的泪腺迅速地充盈,她哽咽着问道:“阿姨,宋怡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那天?”宋阿姨安静下来,看似细细地回想。就在林依晚期待着她开口的时候,她激动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后悔不已。
宋阿姨边痛心地说着,边握起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天,我不应该让她帮我去买花种。如果去的人是我,小怡她就不会出事。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小怡啊……”
纵使她再不愿意相信,也没法改变这个事实。林依晚已经由一开始的震惊沉静下来,“是意外吗?还是事故?”
宋阿姨拿起梳妆台上的相框,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摩挲着照片上笑意嫣然的脸蛋。
“人都已经不在了,追究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林依晚觉得她这句话像是在告诫着她,却更像是在说服着她自己。
昔日优雅知性的宋阿姨如今仿佛是个被抛弃的瓷娃娃,憔悴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抱她。
林依晚走过去伸手搂着她的脖子,“阿姨……”
这个消息来得太唐突,她还没有接受宋怡已经在她毫无记忆的过去逝世的事实。她连安慰自己的借口都找不着,欲言又止的粉唇张了张又无措地闭上了,只是默默地抱着宋阿姨。
这么多天以来,宋阿姨终于又得到了别人的拥抱和关怀。被哀伤封藏着的寒心露出了裂纹,刺激着她的神志恢复清醒。
“晚晚……我家小怡太可怜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依晚没有察觉到靠在她怀里的宋阿姨眼里闪烁着的恨意,“恩,宋阿姨你说。”
宋阿姨说这话的时候除了女商人应有的果断,还有护犊的决心,“你帮我出面,想办法收购张宇鹏他们家的企业。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为什么?”宋阿姨的行为让她越来越不了解。
“张宇鹏竟然敢背叛小怡。”宋阿姨愤怒地握紧拳头,“我一定要为小怡出这口气!”
“什么?”林依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姨你是说,章鱼他出轨了吗?”
宋阿姨没有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精致的笔记本,摊开了最后一页给她看。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和那个女人。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会千百倍地偿还我今天遭受到的耻辱……”
“这是小怡的日记。”宋阿姨并不想暴露自己女儿太多的隐私,让林依晚看完最后一页的内容,就把本子合上了。
宋阿姨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被仇恨与中年丧女之痛折磨得变了形,“晚晚,你是小怡的好朋友,你会帮她报仇的,是吗?”
“嗯。”今天发生的事情快让她喘不过气来,林依晚只是木讷地应和道。
得到她的承诺,宋阿姨难得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随即又担心地问道:“不过,小怡在日记里说,晚晚你有健忘症。你不会忘记今天答应我的话吧?”
林依晚的脸僵了僵,心虚地摇了摇头,“不会。”
宋阿姨拉开梳妆台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个锦缎盒子,“这是小怡给你准备好的婚礼礼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那条天使吊坠的潘多拉项链,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
快要毕业的时候,她们在杂志上看见这条预售的项链,那时宋怡打趣道:“如果你在今年内把自己嫁出去,我就送这个给你。”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应宋怡来着?她忘了……
林依晚把锦缎盒揣进手袋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宋家的大门。无视飘飘洒洒的雨水,任由它们打湿自己的发丝和衣服。
如果雨水能让自己保持清醒,那就肆意地淋在她的身上吧。
泪水混杂在倾盆浩荡的大雨里,林依晚分不清自己究竟此时是为宋怡而流,还是因为心痛自己而流。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她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就像她脑海里对大学以前的记忆般。
宋家在别墅区里,林依晚需要走出外面才能打到车。她走着走着,突然蹲下来无助地抱着自己。
当林依晚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秦深的目光再也没有挪开过。
看见她一脸悲痛地走在雨幕里,他的心比被刀割还要痛,但他不敢下车,走过去,走到她的身边。
汽车一直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不敢靠得太近,也舍不得离得太远。
突然,她蹲下来无助地拥抱着自己,他再也坐不住了。
打在脸上的雨水大得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突然,雨停了,微弱的光线出现一团高大的阴影。
她疑惑地抬起头,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此时她的心情很沉重,提不起精神去讨厌眼前的人。她只想静静。只要他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就好。
雨并没有消减的趋势。秦深静默着,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撑起一片狭小的天空。
过了许久,林依晚终于站起来了。
红肿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人,“你能送我回保加利亚公寓吗?”
紧抿的薄唇轻启,“好。”
坐在车里,秦深把干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林依晚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朦胧的雨幕中。
她的思绪飘散在烟雨里,喃喃地开口,“你知道吗?宋怡是我唯一的闺蜜。起码……在我仅存不多的记忆里,她一直对我很好……可是,她死了。”
“可是她死了……”
毫无焦距的眸子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平静得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颤动,几度试着抬起又放弃了。他不忍心也不敢打扰她。
“我没有忘记她,我记得她的。我只是想不起原来她已经不在了。”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顺着白皙的脸颊划落在湿透的上衣里,自此无迹可寻。
她苦笑着摇摇头,“我忘记了……”
温热的指腹轻抚着她的脸,抹去挂在眼角的泪水,“忘了就算了,就假装她一直都在。”
她转过头,一双婆娑的泪眼藏满了伤痛,“但事实上,她不在了。”
林依晚的呜咽声落在秦深的耳朵里,像乱舞的剑刃狠狠地剜割着他的心。他将她拥入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处,宽厚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脊背。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每个人在你的生命里都是过客,只不过你跟她之间的离别路口来得太早。”
他说得那么在理,林依晚的心骤然钝痛了一下,失落地重复呢喃道:“都是过客……”
今天流的泪太多了,无边的疲惫席卷着她的身心。林依晚靠在温暖的胸膛里,嗅着熟悉的气息,安然地小歇了片刻。
记忆没了,镶嵌在灵魂深处的眷恋还在。
怀里的人疲倦地闭上眼睛,滴水的发丝耷拉在背后沾湿了黑色的西装。湿漉漉的衣服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安地往怀里拱了拱。秦深收紧了圈在她肩膀和腰间的手臂,温柔的眸子看着她的睡容闪过一丝寒意。
就在刚才等待她从宋家出来的过程中,汪雨晴打电话给他。她告诉秦深,昨天在治疗室里对林依晚进行催眠的人已经找到了,是金助理。
对于自己深爱的人尚且不能倾注百分百的信任,更何况是跟自己非亲非故只有利益关系的人?
汪雨晴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她的治疗室里,除了肉眼可见的摄像头,还装有几个微型的针孔摄像头直接连接着她的手机。
当她调取公司的监控时,发现在她与廖雪宁交谈的那段时间内,所有的监控画面都显示着黑屏。
这并非单凭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公司里不止一个有异心的外人。
汪雨晴靠在雪白色的羊皮沙发上闭目养神,细细地思索着谁最有可能背叛她。
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金助理端着一杯咖啡微笑着走进来。金助理已经跟在自己身边有四五年了,她对待工作的态度很认真也很负责,自己很放心把工作交代给她。
“汪小姐,要汇报一下今天的安排吗?”汪雨晴习惯她的下属称呼自己汪小姐。
画着精致线条的丹凤眼微微垂下眼帘凝视着桌面上散发着热气的黑咖啡,神色淡淡地说道:“不用。”
跟在汪雨晴身边那么久,金助理知道她沉默不语必然是有话要跟自己讲。她只需要耐心地等汪雨晴开口。
她恭敬地低着头,把目光落在静置的杯子上。汪雨晴和秦深都喜欢苦的咖啡,每次秦深过来都会把她泡制的黑咖啡喝完。
“小金,你跟在我身边都有四五年了。”
金助理惊愕地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握着鱼尾包臀裙身,褶起微微的皱纹。
汪雨晴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继续说道:“我对你不好?”
金助理咬了咬嘴唇,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颤抖,微笑着应道:“汪小姐对我很好,一直以来对我很照顾。”
“嗯,那就好。”汪雨晴挑了挑眉,嘴角依旧挂着让人感觉亲切而又不亲近的微笑,“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栽培。”
虽然她对汪雨晴的生活习惯很熟悉,但对于她的性子却一直揣摩不透。金助理感觉她的话里有话,但又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洞悉了一切。
汪雨晴没有等金助理回应她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晚晚又失忆了。监控没有拍下谁在治疗室里对晚晚做了什么。昨天是你留在治疗室看着她的,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了。幸好,一切如她所料,进展得非常顺利。她小心翼翼地藏好在眼底里一闪而过的精光,露出满脸内疚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昨天不应该接到萧萧的电话就跑出去的。”
昨天发现林依晚不在治疗室的时候,汪雨晴就已经问过她去了哪里。萧萧应付不了一个情绪激动的病人,让她出去处理一下。回来的时候,汪雨晴已经发现林依晚不在了。
金助理自诩着这个有萧萧作证的解释非常完美。
汪雨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说道:“两天之内,你把那个潜入治疗室的人找出来。”
金助理皱了皱眉头,为难地思忖着该怎么巧妙地拒绝这个任务。
“你先出去吧。”
听见身后的门轻轻地嵌合在门框上发出微不可见的声音,汪雨晴转过身关掉办公室里的监控。
她坐在皮椅上,在无时无刻随身携带的手机上输入指纹密码,打开监控软件。
清晰的画面里,金助理在她离开治疗室后,走到昏睡的林依晚身边,把正在流动的沙漏放在她的耳边。伴随着流沙的淅淅声,她不停地对林依晚说着指引性的话语。
“你从来没有见过秦深,你不爱他。你会忘记所有关于他的事情。秦深不爱你,他爱的是别人。秦深一直在欺骗你,利用你。你恨他,你要忘记他……”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于秦深的。汪雨晴原以为金助理有什么更深层次的阴谋,但从她催眠用的暗示性语言看来,她的功夫还不到家。
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怎么会看不出她对自家儿子异样的情绪。虽然秦深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但要观察一个人的情感,只需从几个微小的细节就能看出来了。
在林依晚没有失忆之前,她本身就是一个资深的催眠师。要不是她妈妈林琳亲自对她进行催眠,一般的催眠师根本没法删改她的记忆。她自己也只是尝试着恢复她的记忆而已。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林依晚遗传了林琳的天赋。金助理那半桶水的功夫对她的催眠只会产生轻微的影响,很快就会恢复的。而真正为难的是,怎么将林琳对她催眠的作用消除掉。
弄清楚了这个情况,她赶紧告诉自家儿子,免得他心里太难受。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汪雨晴知道秦深口里的“她”就是金助理,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有私心的人留不住,也不必留。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好。”
同是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液,对于彼此的冷漠当然地心照不宣。
若非是自己珍重的人,别人的生死和哀乐与自己何关?
秦深身上散发着的寒气,让挨着他胸膛的人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皱了皱眉头,浓密的长睫毛扑了扑,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林依晚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一个结实的怀里,惊恐地抬起头看见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她眼里的惊艳在认清楚这个人以后,瞬间转变为不悦的嫌弃。
她伸手推开他的胸膛,往后挪开一大段距离,“你离我远点!”
怀里徒然一空,秦深的嘴角划过一丝可悲的苦笑,晚晚,爱你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自从今天早上看见他到现在,他更多时候是沉默不语,静静地陪在自己身边。
看着他不再像昨天晚上那般如此咄咄逼人,林依晚觉得自己对他似乎太不客气了。
车厢内的安静煎熬着她的心,让她迫切地想要早点逃离。
“麻烦在前面路口放下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前排的司机透过倒后镜看着他,秦深微微地点了点头。
宋家与保加利亚公寓之间隔着两个区,只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她睡了一觉,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距离她家不到两个路口的地方。
她可不想待会到了楼下还要客套地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上去喝杯东西。
这个时候,她只想静一静。眼前的这个人只会给自己混乱的思绪添加更多的烦扰。
她最喜欢的白色路虎停靠在路边,司机下车绕到右侧给她开门。
秦深没有下车送她,也没有主动开口跟她道别。林依晚心情沉重地下了车,不带一声告别地慢慢走远。
下过雨,天气有点微凉。刚才淋湿的衣服还没有被体温烘干,一阵带着水汽的熏风吹来,刺激着她肌肤上每一个暴露的毛孔。
纤细的手指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套,她才发现自己披着秦深的衣服。
在与秦深接触不多的时间里,她几度闯入他的怀抱,熟悉了他身上的味道。这件衣服散发着他的气息,让她莫名的安心。
雨水冲刷了城市的烟尘,不少人贪恋着雨后带来的清新纷纷走上街头。
林依晚感觉自己与这熙熙攘攘的街头格格不入,加快了脚步往家里的方向走。
她在宋家待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路上一去一回耗的时间多,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了。
拖着疲倦的步伐走到门口,借着走廊顶部的吸灯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找到钥匙插入锁孔。
“吧嗒。”门打开了,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的等待。即使亮起柔和的灯光也不能温暖此时屋内的清冷半分。
湿哒哒的衣服覆盖在自己皮肤上,浑身黏糊糊得难受。她从衣柜里拿出洁净的浴袍走进浴室,打算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连同心头的忧郁也一并洗去。
她刚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烦人的手机铃声。她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围上浴巾走出来。
她认识的人不多,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现在这个时候的来电,说不准是什么人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有少许眼熟,却又不足以勾起她的联想。迟疑了片刻,纤细的指头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无线电刚连接了两个电话,那头的人就不耐烦地朝着她大吼道:“林依晚,你人去哪了?”
她的声音太大,尖锐得有些刺耳。林依晚稍微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不悦地反问道:“你是哪位?”
“你昨天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少给我装失忆!”
昨天?林依晚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认真地回想着昨天谁跟自己通过电话来着。只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汪盈雪。是她?
林依晚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汪盈雪?”
她一副理所当然地教导道:“按辈分来说,你该叫我雪姨!懂不懂礼貌?”
我又不认识你,对于你这么没礼貌的人来说,用得着讲礼貌吗?林依晚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但这么浪费力气的口水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不如直接打发她,然后洗澡睡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
汪盈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怒气在她的冷漠面前活像小丑般滑稽。
可,她并没有羞愧地收敛好自己的愤怒,继续大吼大叫地质问道:“你还问我什么事?我昨天不是叫你在陶陶居等我吗?”
“我又没有答应你。”林依晚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这人是白痴吗?
“你不能拒绝!”
“事实上,我的行动已经拒绝了你。如果大婶你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自觉点先挂了吧。我没空招待你。”
林依晚承认自己此时满腔的忧伤和郁闷无处可发,随便来一个看着不怎么顺眼的人都能轻易触发她的戾气。
电话里的那人声调又徒然地递增了一倍,“什么大婶!林依晚你敢再给我说一遍!”
与她相比,林依晚的语气冷静得让人更加地恼火,“不好意思,我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汪盈雪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抛出一个自以为最有吸引力的诱饵,“你难道不想知道秦深的事情吗?”
林依晚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想。”
“他跟你妹妹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吗?”
“大婶,你是吃饱了撑着是不是?我都说了不想,你还讲那么多废话干嘛?你要是闲得慌,你就去跳广场舞啊!再不然去三元里找巧克力鸭子也行啊!烦着我干嘛?拜托大婶你以后别再打过来了,听着辣耳朵!”
林依晚噼里啪啦地讲完,不给任何机会那边的人反驳就挂掉电话。然后,动作迅速地把她的号码拉入黑名单,还顺带启动了拦截陌生来电的功能。
宋怡的死以及一整天阴沉沉的天气让她的心头堵了一口闷气。现在阴差阳错地找到一个发泄口,她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每次心情烦躁的时候,她最喜欢躺在床上蒙头大睡。即使睡醒的时候烦恼还在,但起码睡着的时候,她能够暂时地忘却一切的烦心之事。
林依晚那么干脆利落地挂掉了她的电话,汪盈雪气得满脸涨红,“这丫头片子竟然敢挂我的电话?看我打通了,骂不骂死你!”
按下了好几次重拨键,那人就是不再接听她的电话。汪盈雪拿着保镖的电话打给她,还是同样不接。
她生气地把手机砸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臭丫头,下次让我见到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盈雪,这么个小丫头都应付不了,你还想将秦航弄到手?”一把满是娇媚的戏谑声在房间响起。
侧卧在贵妃椅上的人刷着厚厚的粉底,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珠的烈焰红唇勾着一抹嘲讽的邪笑。
听见她的讥笑,汪盈雪顿时像个乖巧的小媳妇委屈地说道:“宁姐,是那个丫头太牙尖嘴利了。竟然叫我大婶,没大没小的!你快帮我狠狠地整治她!”
“呵,林琳的女儿,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说到照顾两个字的时候,红唇皓齿加重了声音。
得到廖雪宁的承诺,汪盈雪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精光。忽而想到今晚落空的计划,担忧地问道:“那丫头今晚不肯过来怎么办?”
“没过来也无妨。”妖媚的狐狸眼眯了眯,慵懒地笑道,“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汪盈雪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目的?”
廖雪宁神色淡淡地陈述着,“听到你说关于秦深和她妹妹的事情,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说明她已经忘记了秦深。小金的催眠很成功,不是?”
汪盈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大笑道:“对,那丫头又忘记了阿深。只要她离开秦家,她就永远没法回到林家,也就永远拿不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原以为林氏姐妹早就在五年前去世了,所以当她看见林依晚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吓得她半死。毕竟,那年的事故,她也是有份参与的……
幸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廖雪宁总是很有主见地解决所有问题。
林依瑶她是确定已经死了,钥匙也已经拿到了。汪盈雪想到挡住她们成功的障碍,担心地问道:“但是她身上的钥匙怎么办?”
廖雪宁胸有成竹地扬起嘴角,“放心,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林依晚吹干头发,准备熄灯上床睡觉。突然,传来一阵不识趣的门铃声。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走到大门后,透过猫眼看清来人。
这么晚,他来干嘛?
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跟他单独相处,李明君很少会那么晚一个人来找自己。或许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吧?
林依晚把铁栓从挂钩里抽走,慢慢地打开门,“明君,怎么这么晚?”
门外的李明君穿着洁净的白衬衫,在他的身侧放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上面还贴着长长的标签。
显然他刚下飞机还没有来得及把行李放回家里,就直接过来找自己了。
李明君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轻轻地将她搂入怀里,“想你,所以迫不及待来见你。”
温润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林依晚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印象中,李明君从来没有那么直白露骨地跟自己讲话,更不会如此胆大地拥抱自己。
他的动作很绅士,只是轻轻地一搂就把自己松开了。林依晚想要发怒,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如果不是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如果他只是一般的朋友,如此绅士的拥抱并不会惹起她的不快。
林依晚把所有的不安归咎于自己太过于敏感。
她往后退了退,跟李明君保持两步之遥的距离。用一种礼貌且过于客气的语气,说道:“刚下飞机很累吧?你早点回家休息。”
她用的并非是一种商量的口吻,李明君毫不在意地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晚晚,你最近的记性不太好哦!”
这样的调侃她早就听多了。林依晚板着脸说道:“我知道,你不用再强调了。”
他微微侧身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就想走进屋子里。
“你干嘛?”林依晚把手臂拦在他胸前,“夜已深,恕不招待。”
“都老夫老妻了,还招待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在林依晚的心里投下了一颗巨型的炸弹。
“什么?”她眨了眨眼睛,惊讶得连舌头都打结了,“什……什么……老夫老妻?”
李明君宠溺地揉搓着她的发丝,“晚晚,你总是忘记我们的事,我的心可都被你伤透了。”
我们的事?林依晚认真地回放着脑海里仅存不多的画面,连条件反射般地甩开他的手都顾不上了。
见她的眼神陷入一片迷茫的空洞里,李明君内心的忐忑一扫而光。
“我们都准备结婚了。晚晚,这样子可不好。”
结婚?林依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明君,你说我跟你准备结婚?”
“嗯。你看……”李明君拉起她的手,“很漂亮。”
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托着她的手,指间上的钻石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她怔怔地看着手上“来路不明”的戒指,今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林依晚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罢工了。
“这是你送的?”
“求婚戒指。”
她多么希望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他已经明确地告诉自己,这是他们的求婚戒指。
林依晚吞了吞唾液沫子,艰难地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
“我答应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求婚。毕竟,她并不喜欢他。
李明君轻笑了一声,温柔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闪亮的钻戒上徒然变得凌冽,“如果没答应,你会戴上它吗?”
林依晚从他的掌心抽走自己的手,指腹摩挲着指环上的凸起,犹豫了片刻,然后用力地取下戒指。
她拉起李明君的手,把戒指放在他的掌心里,然后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
“对不起,明君,我可能那时候还没有考虑清楚。”
他的手伸在半空,微微垂下的眼睑将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掩盖得严严实实。
温柔的目光重新投注在她的身上,“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即使拒绝过他那么多次,但李明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自己。总是被他温柔以待,林依晚的心里隐隐有少许不忍。
她低下头咬咬嘴唇,“对不起,明君,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微握成拳,将掌心的戒指藏好,放回口袋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萌发着一种冲动,想要把戒指夺回来,重新戴回自己的中指上。
似乎他拿走的,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而是她自己的。
可他就那么干脆地把求婚戒指重新收回去。
李明君将她不舍的神色一丝不落地纳入眼底。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握着,“在你考虑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林依晚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好看的眉头又疑惑地皱在一起。
“答应我,不要跟秦深走得太近。”
李明君有一双男性少见的铜铃眼。当他满是恳求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根本无法说出拒绝他的话。
“恩,我知道的。”
整个晚上,李明君终于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好。”
林依晚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他的话,只是微微地往上扯出牵强的弧度。
“晚晚,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李明君捧起她的脸,薄唇快要落在自己额间的时候,林依晚抗拒地把头往后靠了靠,躲开他的亲吻。
“我困了,再见。”
李明君尴尬地缩回自己的手,“好,晚安。”
他的脚步刚往后挪动半步,腾出足够的空间,屋内的人就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了。
冷漠的木门将他挡在屋子外面,也把他挡在了林依晚的心房外面。所有的苦涩和辛酸一下子涌上心头,脸上的笑意再也挤不出半分。
转身离开这个不受欢迎却心之所趋的地方,李明君掏出口袋里的戒指,眼里划过一丝精光,“秦深,我可不会再让你把晚晚抢走。”
电梯口旁边的鸭脚木长得正盛,安静地聆听着他的话语,藏好所有的刻意。
“叮……”门往两侧打开,李明君将空荡荡的手插回口袋,抬脚走进电梯。
着急地把门关好,林依晚背靠着门,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下来。原有的睡意早已被李明君的话震惊得烟消云散。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跟自己讲着莫名奇怪的话?
“我们都准备结婚了。”
“记住我的名字,秦深,你的未婚夫。”
秦深和李明君的话不断地交织萦绕在自己的耳边,林依晚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他们都说自己快要跟她结婚,可究竟是谁在骗她?
林依晚双手紧抱着头,难受地蹲坐在地上,不停地质问着自己,“我究竟忘记了些什么?我该相信谁?我可以相信谁……”
虽然每次见到秦深,她的心里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他们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她应该选择相信认识了四年多的李明君吗?相信他吧,起码自己对他还是熟悉的……
她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客厅。这里,找不到任何的记忆。
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她和宋怡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快乐的聚会。如今,宋怡死了,张宇鹏是她的敌人,而李明君……听说是她的未婚夫。
似乎一觉醒来,所有的东西全都变了。就像五年前某一天刚醒来的感觉那样。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块重要的版图,却无迹可寻。
悲伤的人儿靠在沙发上,蜷缩在角落里,带着两行清泪入睡。
忘记带上铁栓的大门随着一声轻微的“吧嗒”,从外往内缓缓地推开。走廊里照射进来的灯光把高大的身影拉扯得更加的修长。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侧,动作温柔地把她抱起来,步伐平稳地走进卧室。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醒了她。
今天淋了雨,又遭受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已经很累了吧。
深邃的眸光温柔地投在熟睡的脸上,然后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晚安。”
困倦的时候,温暖的阳光也爱扰人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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