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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先生听得声音都颤抖了,“子期,慢慢说,老夫现在脑海里一片混乱,你再说得仔细一些。”
曹云清面色激动,杜峰更是眼亮得吓人。
纪子期递上文书,后面附有货架的样式,“子期将想法都写了下来,先生、将军、曹大人,请过目!”
然后重新又讲解了一遍。
她所建议的货架样式,采用的是现代组装货架的方式,只需要长宽高三种固定尺寸,按需要的高度和长度,将其组合起来即可!
三人明白过来后,一时心头感慨万分。
末了,曹云清朝杜峰拱手道:“杜将军,此次粮草署整改事件,兹事体大,下官申请调回纪文书,协助推进!”
有关纪子期调回粮草署之事,曹云清之前已多次向杜元帅提出。
杜元帅也口头答应了,只是一直未确定具体的时间。
曹云清便想趁着这次整改,将纪子期调回粮草署。
杜峰的双眼,在曹云清与纪子期身上来回扫过,表情有丝诡异,“本将军这边还有事需要纪文书帮忙,只能同意纪文书暂时到粮草署协助推进,而且纪文书每晚必须回来,同本将军报告进度!”
曹云清:……
纪子期:……
粮草署众人对纪子期的到来非常欢迎,经过先前的分箭事件,粮草署与军中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再也不用如同猫见老鼠般,只听闻就躲开。因此,他们心中大多对纪子期心存感激。
后纪子期计算风速,与推行新账本之事,都是天大的功劳!纪子期毕竟出自粮草署,所以众人都与有荣焉,面对军中将士时,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兵器库的花秋山乐呵呵的道:“纪文书,你可终于回来了,大伙盼你盼了好久!”
纪子期笑着回礼道:“多谢花主事和各位前辈们厚爱,子期接下来这段日子就要叨扰各位了!”
纪子期先解决的是从战场收回的物资存放问题,“曹大人,子期刚来粮草署时,看到库房新、旧、还有回收的物资都堆放在一起,很是混乱。
军中将士因领不到需要的物质,意见很大!
当时子期就在想,如果将各大库房合理规划起来,应该可以空出一个小库房,专门用来中转那些回收物资!
同时各库房专门抽出一些人手,来处理回收物资,这效率上便会高出许多!”
曹云清点点头,拿出库房平面图,两人便一间一间商量起来。
“大人,还有每间库房后面开多一个大门的事情,不知还需要什么手续?如果可以的话,子期建议尽快着手修建。
正好货架到了之后,各库房物资便可立即行动,进行分类存放了!”
曹云清皱眉沉思一会,“我在来天凉时,我爹曾跟我说过,天凉离京城太远,这信息一来一回浪费太多时间,若遇到紧急之事时,让我便宜行事,不必拘泥于礼法!有什么后果,他可以担上一二!
这库房本是由工部派人建造的,从情理上说,如果要修建的话,需要知会工部一声,才可以动工。
但眼看战事迫在眉睫,这库房整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所以这事,我决定先斩后奏了!”
最后二人商量的结果,是将药库与铠甲库合并一起,空出药库来,作为中转仓。
曹云清的动作很快,当晚一封信,派人快马送至凉州,第二日下午便派了数十建筑匠人过来。
同日货架的样板也到了,这国家级的木匠手艺就是不错,纪子期很满意。
她将其组装起来,示范给众人看。众人看着人高的货架上放的物品数量,最少比原来堆放在地上时,多出了五六倍,都兴奋无比。
而且物品一清二楚,一目了然,关键是以后再也不用猫着腰找来找去了。
粮草署各库房的进销存账目,在上次纪子期培训后,曹云清已着手让各库房,开始用新的方法来记录了。
新的进销存表填上数字后,整个库房这一日的情况便一目了然。
关键是,这表格不管如何延伸,都不会影响改变原有的内容。
纪子期的建议是,这些表格每个自然月更换一次,每月底与粮草署总兵手头的记帐薄核对一次,每月抽一间库房盘点核对,确保帐物一致。
关于同一库房内的物资分细账分区域划分,纪子期和曹云清,以及各库房主事沟通后,便在平面纸上大概圈定了位置,待货架到位后,便可按此进行划分。
军营那边的花名册也采用了表格的形式。不过做了些许调整。
每营里的人在登记时按体重范围,每相差五公斤一张表。试想一下同样是八十公斤,不管身高五尺,还是五尺五,这衣服的尺寸总是差不多,力气也接近。
身高则按现代的方法,在墙上画了几条线,往那一站,估摸就差不多了。
眼看一切准备就快到位,纪子期算了算完成时间,意识到单凭粮草署上下这几百号人,想在短期内完成这么大的任务,是不可能的。
纪子期便想着向杜峰借人,只是她一点都不想亲自去求杜峰。
纪子期本想提醒曹云清,让他去跟杜峰提。
但看到每日忙个不停的曹云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杜峰就住在她隔壁,自己去求他,一来方便,二来这是正事,杜峰肯定会同意的。这点她还是有自信的。
最多就是还会被他戏耍一番罢了。
其实纪子期心中,对杜峰时不时的抽疯举动,心有余悸。
她有时忍不住想,杜峰是不是怀疑起她的性别了?可多观察两日,又觉得一切正常。
纪子期也只能将他时不时的不正常举动,当作他的恶趣味了!
杜峰近日也很忙,主要是巡视各营的操练情况,以及提出改进意见。
眼看大战在即,他第一次带领如此大的队伍,而一向能顶半个元帅的陆军师也不在了,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好在上次的肖守仁事件,威远将军杜峰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英明果敢、有勇有谋的形象深入人心,那些同他爹杜元帅出生入死的将军们,又全力支持,除了忙些之外,暂时军中一切事务都很顺利!
纪子期一直等到深夜,才等到了晚归的杜峰,“将军,关于库房整改之事,子期有事禀告!”
杜峰接过杜康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道:“说!”
“粮草署库房整改前期相关准备,已基本到位,待过两日货架到后,便可动工了!不过…”
纪子期略一停顿,“粮草署上下总共三百来人,若单靠这三百人,想要完成这么大动作的调整,大约需要两个多至三个月的时间。
这还不包括有战事,若碰到战事,完成的时间会更长,而且难度更大!所以子期想向将军借人!”
“军中现正加紧操练,全力准备应对下一场战事,只怕抽不出太多人手!”杜峰眼角扫过她,“这事为什么不是曹云清来提?”
纪子期直接忽略他后面的问话,“将军所言子期明白!子期的想法是,军中步兵营一营四千人,每营只抽半天时间,轮流去帮忙。这样大约七日左右,便可全部完工了!”
杜峰低头沉思片刻,“若只抽半日时间,便能提前这么多日子完成,倒也可行!”
说完又轻飘飘一瞟纪子期,重提旧话,“曹云清为何不亲自来向本将军要人?”
纪子期呵呵笑道:“曹大人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子期离将军近,每日都要回来,便自告奋勇,来向将军要人了?”
杜峰轻哼一声,“本将军也忙得脚不沾地,你帮不上忙不说,为何慰问一声都没有?”
纪子期目的达到,也早预料杜峰会小小刁难一下,当然也识时务的很,狗腿道:“将军,这些日子的辛苦了!
将军您饿不饿?小的帮您去厨房拿宵夜!将军您渴不渴?小的帮你斟茶?
小的帮不上忙,心中真是愧歉万分!将军,您要是有用得着小的地方,小的宁死,也会完成将军所托!”
杜峰心知纪子期有意戏弄,还是被她低眉顺眼、讨好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
杜康冷眼旁观,越来越觉得自家少爷有些不对劲!以前他总以为是自己多心!
刚刚杜峰一副求安抚的神态,纪子期两句伏低做小的话,就乐得合不拢嘴,明显心情也好了许多!
杜康忍不住想起,当日杜峰拥着纪子期,靠在兵器架上时,杜峰的神情。
莫非,他真的猜中了?少爷真的喜欢男人?杜康感觉后背爬上一阵凉意。
他偷偷仔细观察纪子期,越发觉得她过于秀气,像个娘们似的!难道少爷是因为终于到了思春的时候,又见不着女人,所以才对娘们似的纪子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行!他一定要禀告夫人,提前准备好人选!等少爷有空回京后,立马帮少爷选一门合眼缘的大家闺秀,趁早断了少爷这不该有的念头才行!
他心中如此的想着,便决定以后断不能让二人单独相处。
当下便走到杜峰与纪子期二人中间,“少爷,很晚了!子期该歇息了!您也需要早早就寝了,明日一早还要去营中!”
纪子期回到小帐时,阿夜不知何时来了她的帐中,睡在了她的床上。
虽然杜峰给阿夜单独准备了一间小帐,但阿夜似乎更喜欢跟纪子期睡在一起,总是时不时晚上偷偷跑过来。
不过他现在不好意思让纪子期打地铺了,只好自己勉为其难与纪子期挤在一张床上。
阿夜并没有睡着,他眼盯着帐顶,一动不动,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纪子期这几日早出晚归,有时回来阿夜早已睡了,早上离开时他还未醒。
两人交流少了许多,她也不知发生过何事,见阿夜如此神情,便问道:“阿夜,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阿夜继续盯着帐顶,幽幽道:“小爷祖父寿辰快到了!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小爷都在尽心尽力地,寻找祖父喜欢的玩意,送给他替他贺寿!今年只怕要错过了,小爷心中有些难过!”
“阿夜,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要不趁这个机会回去,相信你的回去,便是你祖父今年最欢喜的寿礼了!”
“小爷知道!可小爷不能回去!现在他虽然伤心见不着小爷,起码他知道小爷还活着!
可小爷回去后若是丢了性命,只怕祖父会更伤心!”
纪子期小心翼翼重提话题,“阿夜,你真确定有人,要害你性命吗?”她总觉得是不是阿夜想歪了。阿夜冷笑道,“小爷五岁以前,阿娘总跟小爷说,让小爷小心那些姨娘们,小爷不以为然。
总觉得阿娘是因为争风吃醋,才不喜欢小爷和那些漂亮的姨娘们亲近。
后来小爷五岁生辰过了没多久,有一日小爷正在别处玩耍,有个眼生的小丫头说阿娘找,小爷不疑有他,跟着她走了。
走到一处池子处,便被人从后面推了下去,小爷那时不会游水。幸好有个小厮路过,将小爷救了上来。后来满府找那个小丫头,却始终不见踪影。
六岁的时候,有日见到有个姨娘正在喝杏仁茶,小爷好奇试了试,觉得味道不错,便也想要一碗。姨娘说让厨房重新做一碗,送到小爷院子里。
送来后,小爷换了身衣裳出来,端起正准备喝时,发现小爷养的那只白猫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止,不一会便死了,嘴边还有那杏仁茶汁。
小爷当下害怕得不行,忙去找阿娘。阿娘便从外面找了个大夫来验,发现那猫中了剧毒!
但那碗杏仁茶,在小爷去找阿娘时,早已被人调了包,查不出问题,此事便不了了之。
小爷从此再也不相信那些漂亮姨娘给的吃食了。
七岁的时候,有天晚上歇息时,半夜时分,院里有个小厮,用迷药药倒了小爷的贴身小厮。
然后偷偷摸进小爷的屋子,用枕头捂住小爷的脸,想闷死小爷。
小爷挣扎中,摸到枕下阿娘送的匕首,向那小厮刺去。那小厮没有防备,被小爷刺中要害,当场死亡。
小爷之后夜夜噩梦,晚晚惊醒,连续病了三个月,才慢慢好转!”
阿夜转过头看向纪子期,眼睛里是与其年龄极不匹配的冷静,“所以,纪子期,你还认为小爷说的,有人想害小爷性命,是假的吗?”
纪子期完全惊住了,她没想到阿夜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她张张嘴想安慰阿夜,却发现她所能想到的言语都太单薄。
阿夜转回头,继续道:“后来阿娘去世了,府中大夫说是阿娘身子太弱!
小爷不信,便从外面找了个大夫回来,那大夫说是中了慢性毒药,积少成多,导致身体亏空太过!
如此证据确凿,可我爹性子弱,不敢查,只胡乱整治了几个下人,便不了了之!
小爷又去求助祖父为阿娘做主,祖父摸着小爷的头,叹口气说,人死不能复生,无谓再造杀孽!你现在年纪小不醒事,长大后,坐上祖父的位置,你就明白了!”
阿夜又冷笑两声,“小爷一气之下便留书出走了!本来身上带了足够多的钱财,没出两日便被人抓住,不但抢走了小爷身上全部的银两,还想要小爷的命!
若不是小爷警醒,扮成乞丐逃脱,恐怕早已成为冤魂野鬼了!”
纪子期有些心痛的抱住他。
虽隔着被子,阿夜却不习惯,他涨红着脸挣扎,不过仍记得不可大声说话,“你个女人,放开小爷!小爷才不需要你的怜悯!”
纪子期紧紧抱住他不放,柔声道:“不,阿夜!我不是怜悯你,我只是心疼你!”
阿夜停止挣扎,鼻头一酸,声音哽咽,“子期,我杀过人,我不是个好人,你会讨厌我吗?你还会心疼我吗?”
“阿夜,你那是自卫,不是有意的,不是你的错!”纪子期安慰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害我的小厮,是其他人!”阿夜支吾道,“我因为怀疑他要害我,便命人活活将他打死了!”
“阿夜!”纪子期对上阿夜含着泪,情绪复杂的眼,那里面有害怕、有自责、有厌恶,“我不曾在你的世界生活过,所以我无权去评判你的好坏!
我只知道,在我的世界里生活的阿夜,是个聪明伶俐、俊俏惹人爱、有些骄傲又有些脆弱的孩子!”
阿夜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拉过被子盖过头,偎在纪子期怀里,小声啜泣。
良久,被子里传出他闷闷的声音:“小爷可不脆弱,小爷也不是孩子!”纪子期怕他闷坏了,将他从被子里扯出来,看着他挂着泪水清亮的眼睛,心生怜爱,便在他额头印上了一个吻,轻声细语:“好,我们家阿夜最棒了,又聪明又勇敢!”
阿夜此时却不像以前那般吼道:“你个女人,都说不要将小爷当孩子哄了!”
他垂着双眼,睫毛一颤一颤,语气可怜兮兮,“子期,你亲了小爷,可要对小爷负责哦!”
纪子期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好,好,负责!一定负责到底!”
阿夜得到承诺,心满意足的在她怀里睡去。
在杜峰公布抚恤金监管方案后,所有将士都对纪子期心怀感恩!对大多数将士来说,最害怕的不是自己战死沙场,而是死后自己的亲人得不到妥善的安置!
纪子期的这个方法可以说是消除了大部分人的后顾之忧!毕竟肖守仁之类只是少数!
所以步兵营将士一听是纪文书要找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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