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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他们带来了白天齐的口谕。
孟揽月身子沉重,懒得动弹,不过倒是一直在听流香说。她刚刚从外面回来,也瞧见了府里的护卫在搬运东西。
“这么说,三哥不止送来了孩子用的东西,还送钱来了?”喝着汤,孟揽月一边问道。
“护卫是这么说的,他们亲手搬运的,特别沉重,还听到里面哗啦啦的响,所以肯定是钱。”流香点点头,也觉得白天齐不会抠门的只送东西。
“有心了。尽管咱们也不缺钱,但送来了固然是十足的心意。”微微点头,孟揽月心里是满意的。
“小少爷还是很有福气的,尽管没见过爹娘。”这辈子,只能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了。
孟揽月亦是这般认为,胡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白天齐大手笔,孩子用的东西一应俱全的送了过来,小到玩具,衣服,大到床品桌椅。单单是衣服,从小到大便三四箱子,估摸着到成年,都不用刻意做衣服了。
应季的吃食,会另外不间断的送过来,但凡帝都有的,都会往这西疆送。
看着那单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这次送来的东西。
孟揽月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摇头,“三哥这是大出血啊,这么多。”
“皇后也有了身孕,内务局便开始着手准备。眼下,是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送到了这儿来。”所以才会这么快。
“我就说这小子有福气,我肚子里的,皇后肚子里的,这原本都是他们的,却如今都先用在了他身上。你说,这不是福气是什么?唉,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叹着,孟揽月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小东西还在睡觉。
“天生擅掠夺。”白无夜淡淡点评道。
无言,“这算什么掠夺,又不是他自己要争要抢的,是我们给的。”
“所以,这就是有人相助的一场掠夺。”她就是帮手。
呵呵两声,孟揽月无言以对,他总是能说出让人想一拖鞋拍死他的话来。
新年到了,府里虽是洒扫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再张灯结彩。
府里的人都换了新衣服,颜色素净,也并没有花枝招展。
这很符合孟揽月的想法,老胡在今年刚刚离世,若是这眼前张灯结彩的,她心里必然不舒服。
帝都又送来了许多吃食,是西疆少见的,正值新年,也算应景。
厨房里忙活的不得了,提前炖好的汤也给孟揽月送了来,十分好喝。
“我不能再吃了,身体实在太重了。越吃越重,估计到时我都不能走路了。”放下瓷盅,孟揽月一边叹道。
“在吃完的时候才说这话,是不是晚了?”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孟揽月总是能说出这种让人发笑的话来。
“不揭穿我你难受是不是?我主要是担心孩子太大了,到时生他遭罪。”微微皱眉,虽说她自己就是大夫,可没生过孩子啊。
“既然如此,那就少吃些。”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这个,白无夜也不由得微愣,还会这样。
“慢慢减吧,我也总是饿。”所以,也不能怪厨房总是做好吃的,主要她饿的也很快。
看着她,白无夜也不由得叹口气,好处坏处参半,让人无法选择。
蓦地,他看向客厅的方向,又转眼看了看孟揽月,随后起身,“我去去就回。”
看着他出去,孟揽月几不可微的挑眉,新年到了,事情也多了起来。
这中州城的新年定然是与众不同的,去年的柯城燃放烟花,规模数量都不算多。但是中州城就不一样了,自是大手笔。
别说,她还真想瞧瞧,到底有多大的手笔。
兀自琢磨着,片刻后白无夜回来了。
“瞧你这脸色,可不像有什么好事儿。”盯着他,尽管他一向面无表情,但是相处的久了,他脸色好坏她能一眼就看出来。
“乌山的紫雾一直不散,寻找高卫尸骨的事情亦是难上加难。你的血已经用光了,护卫在里面时间太久了,都有些不适。所以,眼下都撤出来了。”在她身边坐下,白无夜淡淡道。
“还没找到他的尸骨?那深渊下面有多大?”深渊下如何,孟揽月一直都不知道。
“很大,很深,越往下,突出的岩石也越来越多。下面都是残肢断臂,一个个收殓,还得分辨。再加上条件太差,紫雾弥漫,的确不容易。”白无夜倒是理解护卫的工作。
“是啊,那天可是掉下去很多人。”掉下去,非死即伤。
“必须得找到高卫,否则,我不安心。”盯着一处,白无夜淡淡道。
“嗯。”知道他心里所想,高卫诡诈,若是不亲眼见到他的尸体,真的很难安心。
“既然如此,那就再带一些我的血过去吧。反正,别的不多,血多。”抬手示意了下,虽说让人直接喝血挺恶心的,可是她现在又没办法去研究自己的血到底怎么回事儿。所以,就只有这个法子了,简洁方便。
“不行,待你生了之后再说吧。”白无夜不同意,她现在肚子那么大,绝对不可以再流血了。
听他拒绝的痛快,孟揽月点点头,也不再执着了。
夜半,中州城燃放了烟花,烟花燃放的地点是南城楼,所以,那烟花也炸的特别高,看的也特别清楚。
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能看得到,孟揽月倚靠着白无夜,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紫雾弥漫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散落在一望无际的沟壑之中,几乎填满了。
一些人头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静悄悄的,她也悬在那填满残肢的沟壑上方。视线从所有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掠过,一个一个,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可是,却没有高卫。
自己在飞,从沟壑的一头,飞到另一头。
终于,她看到了一颗很是眼熟的人头,但是眼睛却是闭上的。
静静地矗立在残肢上,遗世独立一般。
高卫的人头。
看到了,孟揽月似乎也心安了,终于找到了,他死了。
死了就好,只要他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蓦地,那闭着的眼睛刷的睁开,直直的看向悬在半空的她。
心头咯噔一声,孟揽月随即睁开眼睛,是做梦!
外面天色微亮,她枕在白无夜的手臂上,心跳却很是剧烈。真是把她给吓着了,人头忽然睁开了眼睛,胆子再大也得害怕。
调整呼吸,心跳也缓了下来,不由得想起乌山,无论如何,的确得找到高卫的尸骨才算完。
否则,她真是心里难安。
白无夜的做法是对的,必须得明确他已经死了。
更何况,那乌山是他多年的经营,所有地方应当都很是熟悉,也难保他不是又有什么计策。
虽他是个机关算尽的小人,但是他也说过,命很重要。
不由想到他临掉下深渊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求生的意思。她抓住了他,他最后却是抓开她的手,任凭自己掉下去。
这做法和他的说法可是两极,让人难以理解。
希望能找到他的尸骨,别再让他逃了。
新年一过,西疆便开始回暖,后府花池里的药材开始发出新叶来,生机勃勃。
孟揽月现在走到后府看药材都有些费劲儿,因为实在太累了。
蓦一时肚子里的小东西动来动去,她都觉得自己的肚子要炸开了。
检查着柏前送回来的药,都是他和流香的徒弟炼制出来的。他们现在已经能上手炼药,一些常用药炼制的还很好呢。
“这个肯定药量不对,黄芪味道很淡,少了。黄芪是用来补气的,就算平时煮水喝也是可以的。所以,这药材很常见,并不稀有。买了这药的人,定能尝出来,小心人家回来投诉。”拿着炼好的药丸闻了闻,孟揽月说道。
流香也拿起一粒来闻闻,然后点头,“小姐不说的话,奴婢倒是没感觉出来。不过小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黄芪少了。
“把这同一炉的药都收起来,不能卖。”若真有人投诉,直接受损的就是她的名号。接下来就是白无夜,他必然受牵连。
“是。”流香颌首,必然不能卖。
“其他的都不错,火候也行。那些小孩子还都挺上道的,不错。叫柏前无事的时候教教他们针灸,所谓学无止境,不能自满。”待她卸了货,就去药房亲自授课。桃李满天下,杜先生和宋先生也不用再担心自己后继无人了。
“小姐你就放心吧,他们爱学爱钻研,连药房里的老大夫都夸他们有天分,将来必然有成就。”流香也是很满意的。她一个半吊子还收徒弟,总担心她会耽误了他们。
“你也别替自己的徒弟吹牛了,有没有天分,不是靠嘴说的。行了,把这些都收起来吧,我坐的腰酸,得走一走。”扶着软榻的扶手,孟揽月站起身。
旁边流香将所有药盒快速的收起来,然后打算去扶孟揽月,却发现她迈出去一只脚,然后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那儿不动了。
“小姐?”惊觉不好,流香也不敢抬手碰她。
“我可能是要生了,你去叫人吧。”热流顺着腿往下流,她清楚的感觉到湿了她的裤子。
愣了愣,流香随即跑出去,脚步杂乱。
不过片刻,挺拔的身影就从外面掠了进来,带着一股风停在孟揽月面前。
上下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些许慌张,“怎么办?”
“床上。”看向他,孟揽月也没来由的开始紧张。看过别人生孩子,也帮别人生过孩子。轮到了自己,提前做好的准备都忘到脑后去了。
闻言,白无夜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来,几步走至床边,小心的放下。
视线在她肚子上掠过一圈,随后道:“之后呢?”
“等。”她也没觉得疼,但是有东西流出来了。
深吸口气,白无夜抓住她的手,“别紧张。”
“紧张的是你吧,你的手在抖。”不禁笑,看他那个样子,她心中的紧张反倒消退了些。
“我没事。你什么感觉,疼么?”抓紧她的手,白无夜问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给他说生产时候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每一个都离开疼痛。
“还好。”说着还好,可是随着她话音落下去后,疼痛袭来,她瞬时变了脸色,怎么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