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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向晚抬起头,眼前漆黑一团,她看不清林骁然在哪儿,只能盯着大概的方向,故意调高音调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义正辞严地反问:“怎样?怕黑很奇怪吗?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好好好。”也不知道是怕了她胡搅蛮缠的态度,还是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林骁然求饶似的说道,“你拽着我,走吧。”
南向晚拽着林骁然的衣角,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楼梯口挪,下到三楼的时候,南向晚有些后悔了,林骁然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走一步说两句,絮絮叨叨的比唐僧还可怕,什么要拐弯了,到三楼了,这里的地板有点儿翘,那里的地板有个坑。
南向晚听得头都大了,要不是林骁然个子高,黑暗中又分辨不出他的头在哪儿,她真的很想一把堵上他的嘴。
快到一楼的时候,林骁然越发变本加厉,“小心,抓着栏杆别松手,这里的台阶变高了,慢一点,该拐弯了,坚持一下,还有最后三级……”
南向晚终于忍不住了,“好啦,我只是怕黑,又不是智障,别把我当小孩子。”话音刚落,南向晚的步子迈大了,她一脚踩空,“咚”的一声滑坐在台阶上,尾椎骨狠狠地戳在坚硬的地板上,带来一阵席卷全身的剧痛。
“啊!”南向晚惨叫一声。
听到声音,林骁然立刻反身回来扶她,南向晚又是一声惨叫,声音里带了哭腔,“你踩我手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骁然连连道歉。
南向晚站起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是蒙的,她的屁股疼,手也疼,额头上全是冷汗,脊背上也凉凉的,大概是被汗水浸透了。南向晚试着动了一下,疼痛的部位好像又经历了一场地动山摇的海啸,阵阵疼痛仿佛海浪一般一层一层地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你还好吗?”林骁然问。
“你说呢?”南向晚没好气地说。
因为摔了一跤,南向晚每走一步都能感到一阵钝痛,坐在自行车上就像坐在火山口,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疼得最严重的时候,南向晚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千万不要,以她现在的成绩,多睡一会儿都是负累,更别说去医院看病了。
开门前,南向晚深吸一口气,想着进门后无论多痛都要尽量让走路的姿势看起来自然一些,就算母亲问起来,也要死咬着不松口。
事实证明,南向晚想多了,关秀梅看到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她双手叉腰,冷笑一声,“也是,我要是你,也没脸回来!你说说你,我兴高采烈地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结果呢?我都不敢相信,班级五十四,年级四百二十一,你对得起我吗?”
考试、成绩、排名。南向晚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毕竟她多年未曾接触高中知识,突然让她考试,考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她相信只要稍加复习,别说班级前十,年级前十都没问题。不过这些话,又该怎么和母亲说?
关秀梅说着说着,失声痛哭起来,眼泪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气势,她猝然跌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座大山在顷刻间崩塌。在关秀梅的印象里,南向晚一直是班级里的优等生,她最生气的一次,也只是因为南向晚退步了几名。尤其在进入重点高中后,她的成绩更是蒸蒸日上,从年级一百名左右,一点一点地向前。当她知道南向晚没有考入火箭班时,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孩子尽力了,不要再责怪她,要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况且成绩这种事急不来,只要在进步,就还有希望。
可是现在,所有希望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门锁发出一阵响动,是南跃民回来了。关秀梅一下子来了精神,仿佛母老虎一样蓄势待发,她叉着腰,扯着嗓子冲南跃民大喊,“你还知道回来!你也不看看孩子的成绩!你从来都不着急,孩子考成什么样都不管!”
刚进门的南跃民满是疲惫,猛然被数落一顿,脸上立时显现出不悦。
新一轮的争吵一触即发。
南向晚长叹一声,不耐烦地说:“别说了!我心里有数,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父亲,转身回了卧室。
“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父母还在屋外争吵,关秀梅埋怨南跃民,“要是退步个一二十名,不,哪怕是退步一两百名我也认了,现在是直接掉到倒数!我怎么能接受!我早就说找关系进火箭班,你偏要拦着。”
一提起这件事,原本唯唯诺诺的南跃民也来了脾气,“你就知道找关系,她的水平在那里摆着,难道进了火箭班就能一飞冲天?”他冷哼一声,别有深意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
关秀梅听出了南跃民的弦外之音,用手掌一抹脸上的泪痕,倔强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早已忍无可忍的南跃民十分强硬地顶了回去。
随着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南向晚不自觉地抱紧身体,小心翼翼地缩在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与世隔绝,远离一切纷争。说来也怪,现在的她已经长大成人,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甚至经历过一些要人命的场面,可是突然回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仿佛末日降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