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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点头。
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芳景团这边也开了将近一上午的会,为了讨论新编戏本,团里的所有决策层和新聘专业人员都参与在内。
《轮回》这期的歌舞舞台更是被拿出来作为典型,探讨流行元素与昆曲艺术表演形式难以融洽的冲突点。
据此否认了几个戏本新编的主题方案以后,持续了两小时的会议总算在团长向华颂的提议下暂停。
“休息一刻钟再继续吧,大家活动一下,上课也没这么上的,是吧?”向华颂玩笑着让他们散会了。
林青鸦和跟着她做会议记录的白思思就在首位旁下,听完以后林青鸦抬了眸子,转头去问向华颂。
“向叔,新戏本的曲律部分会是我们的短板,那本《九宫大成谱》有消息了吗?”
“我最近也催问着呢,知道戏本新编多半用得到,我让他们加紧了,访书那边说是有点线索眉目,正在细查。”
“这样。”
“放心吧,”向华颂笑,“有确切情况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嗯。”
简听涛来找向华颂聊团里事情,林青鸦没打扰,落座回自己那儿。抽空查完会议记录的白思思左右无事,目光就飘了过来。
她没能忍太久,就抱着好奇悄悄朝林青鸦这边歪了歪身:“角儿,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
林青鸦细微难察地停了一下身影,很快就淡淡起眸,不说话地望白思思。
白思思趁她侧过来,歪下脑袋:“真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常差不多,但我总感觉您今天特别没精神,开会的时候您好像还走了好几回神哎──以前可从没有过。”
林青鸦慢吞吞点开她越凑越近的脑袋,眼神清静落回去:“你想说什么。”
白思思再藏不住笑:“您昨晚把唐亦带回家以后,真没发生点什么啊?”
林青鸦:“发生什么。”
“就,就,就是,”白思思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沮丧地趴回去,靠着会议桌遗憾,“算了,估计也没有,不然您今早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来团里了。”
林青鸦莫名望她。
白思思自己趴在那儿,不知道瞎想瞎嘀咕了什么东西,到某一刻她突然惊坐起,回头看林青鸦:“角儿!”
“嗯?”林青鸦从会议记录里抬眸。
“唐总他不会是真的跟传闻里的一样,”白思思惊恐又小心,“身、身体不、不太好吧?”
“……?”
在白思思竭尽所能的暗示下,林青鸦听懂了这句话里的意思。
红晕一瞬漫上她脸颊。
羞赧到极致的情绪冲撞上来,林青鸦感觉眼前仿佛又蒙上那层黑色的缎带,一切光源都在昏暗里变得模糊,只有更加敏感的听觉和触觉,还有在炽白的灯下隐约映在眼前的场景。
那人一定是故意的,说着要循序渐进,却迫她坐在床尾凳上,不许她动,也不许她说话。
她只见得到在昏暗缎带下变成浅色的那面应当雪白的墙壁前,那人故意隔着她咫尺,缓慢坐下。
看不清的模糊身影倚在她对面,靠在墙角。
然后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那些声音是林青鸦最陌生的,但她听得到他低哑的呼吸,又仿佛能隔着那条黑缎望见他的眼睛。
她好像看得到那人靠在墙上,用黑得要湿了的眼眸望着她。
气息里沉沦没顶。
而在最后,她听见他用前所未有的声音喊她。
“林青鸦”。
一字一字,他好像把她的全部都吞了下去。
“林老师?”
“──!”
林青鸦蓦地惊回意识,红着脸颊抬眸,就见团里的学徒站在会议室门口,而其他房间里的人正茫然望着她这边。
林青鸦轻呼吸压下思绪,起身:“抱歉,我刚刚没听到,怎么?”
“额,成汤集团的程特助,给您送来了一个盒子。”
“盒子?”林青鸦一怔,随即看了一眼钟表时间,“先放在桌上吧,会议结束我会带走。”
“可是程特助说,这个盒子必须得您亲自接。”
“?”
林青鸦正意外着。
向华颂在旁边笑起来:“没事,程特助也不是外人,之前剧团整修他没少来亲自监工──让程特助进来吧。”
“好的团长。”
林青鸦没来得及阻拦,那边的学徒已经出去了。没一会儿,程仞抱着个几十公分的长礼盒走进来。
和团长向华颂等人打过招呼,程仞径直走到林青鸦身旁。
“林小姐,这是唐总让我送来的。”程仞非常“体贴”地低声对林青鸦说。
“谢谢,麻烦你专程过来了。”林青鸦抬手接过去。
“林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分内职责。”
“……”
“……”
“……?”
没等到程仞告辞的话,林青鸦茫然地看他。
程仞扶了扶眼镜,露出礼貌的微笑:“按唐总要求,我必须得等您亲眼确认过礼物,才能回公司复命。”
林青鸦惊怔:“在这儿?”
程仞:“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会议结束。”
林青鸦语噎。
会议室里虽然是在休息时间,但视线们总是不自觉就拢过来,连声音都跟约好了似的慢慢低下去。
林青鸦抱着盒子的指尖微微收紧。
首位上向华颂咳嗽了声:“看什么看,人家送个花送个礼物什么的,你们哪那么多好奇心。”
林青鸦咬唇犹豫了几秒,抬眸问:“我看过你就可以回去了吗?”
“是的,林小姐。”
“…好吧。”
林青鸦走到会议室角落的方桌旁,白思思早就忍不住好奇地跟着凑过来:“角儿,我也能看看吗?这么大一个盒子,会是花还是娃娃啊?”
林青鸦迟疑地打开盒盖。
拉菲草上,躺着一只拿黑色缎带扎起的画卷。
甫一看见那条黑色缎带,林青鸦刚“退烧”没多久的脸颊就立刻又漫染上艳丽的红。
她指尖微颤了下,拿起画卷。
那条黑色缎带难能被小菩萨有点小脾气地拆掉,偷偷塞进拉菲草里面,藏住了。
这叫眼不见为净。
林青鸦想着,长松了口气。然后她的目光好奇地落到卷起的画布上。
林青鸦知道唐亦从少年时期最擅长的除了数理相关外就是画画了,不过多烂的绘画条件,就算只拿根树枝在院里的泥土上随便戳几圈,他画的也总是栩栩如生。
从年初被他画在手绢上的观音坠来看,这些年不像是扔下的样子……
林青鸦有点好奇他画了什么。
于是画卷被轻而温柔地展开。
林青鸦看到大片的墨色泼彩上星星点点,是深蓝的夜景天空,窗框隔断前月光茭白,一道身影坐在月光间。
侧过身的长裙曳地,黑发雪肤,唇红微启。
还有青丝缠着遮眼而垂的缎带。
纤细白皙的小腿在裙下,被一笔勾至脚踝,然后被浓墨“污染”。
林青鸦怔望下去。
那笔“浓墨”多了微卷的纹理,又向下蔓延,勾勒出肩颈、腰背,是一道向画中人伏下的身影。
那道全由墨笔描绘的身影背对着画外。
污黑的他捧着她的雪白。
像在亲吻里,向上亵渎。
画卷尾一行黑色细笔的字迹──
“我要神明独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