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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凉。
简听涛一脸麻木地站在计程车的里侧,他懵看着车身对面那双几乎要一上一下交叠在车旁的人影。
就算从唐亦上次来剧团,他作为接待人隐约察觉到这位成汤太子爷对林青鸦的情感并不是普通的“有仇”那么简单,但此时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显然还是太具冲击力了。
简听涛只能傻站在冬末萧索的寒风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像静止画面的两人间,终于有人轻动了动。
“毓亦,起来。”
“不要装了。”
夜色里,除了风声都清冷寂静。
在简听涛几乎怀疑是不是他们林老师是不是被惊得认错人了时,半撑着车身、埋首在女人长发旁的那人终于微扬起头颈,然后他侧了侧脸。
方才几乎要从那双黑眸里满溢出来的难过半点不剩,只余贪餍和沉溺,还有点恣肆的疯劲儿。
微卷的黑发搔过林青鸦的耳垂,那人哑着笑问:“怎么确定的?”
林青鸦被他半个上身推挤在车门和胸膛间,想躲都无处去,只能抬起手腕推拒他的更靠近。
兴许是这压迫让她难得生恼,她低轻的语气都不像白日里听起来那么小观音了:“就是……知道。”
“是,小菩萨多了解我。”唐亦低头轻睨着她,调情似的模样像个妖孽。
深夜街边零落,但偶尔仍有路人经过。刚走过唐亦身后那个就一边踩着化开的泥雪一边频频回望。
林青鸦瞥见,终于恼得掀起眼,眼瞳里像晃起粼粼的春湖山色,映上他孤零零一道影:“毓亦,你起不起?”
“那多叫几遍,小菩萨,把我听舒服了就起。”
林青鸦哑住。
从前少年再疯再没个正经,也唯独对她百般克制,哪像这一年的重逢后,仿佛给他开了什么锁着穷凶极恶的猛兽的笼子,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进犯她的认知。
眼见林青鸦被自己“压迫”得脸颊都镀上浅浅的红,唐亦终于没舍得再过分了。
他一撑胳膊,从车前也从她身前直起身,然后插着裤袋低下头。唐亦居高临下地看林青鸦。
“真就一点没信?”
小菩萨恼意没消,不想看他,转走艳过雪色的脸,“……没有。”
“嘁,”唐亦发笑,咬着唇内又气又恨得低声哼,“什么欲擒故纵,苦肉计都没个屁用。”
林青鸦捕捉到一点余音,回眸看他。
可惜疯子出戏利落。
黑卷发下那张凌厉漂亮的面孔已经带回奚落和嘲弄,黑眸低低一挑,睨着谁都勾人似的:“今晚庆功宴,怎么没跟那个冉家的小白脸一起?”
林青鸦认真:“冉风含。”
唐亦眼神里火苗跳了下,但竟然没说什么,“随便你,”他转开冷下笑的眸子,“反正你也见不了他几天了。”
林青鸦蓦地一停。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脸颊上一点血色褪得干净。
那是他们在琳琅古镇的最后一夜。
林青鸦在座机里听到照顾她的妇人紧张到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跟她说,那个从大城市来古镇度假的浪荡子今晚在镇上的酒吧里被人打成了血葫芦,救护车拉走的,生死不知。
旁观者说打人的是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一拳拳落下去时,眉眼里却伏着发狂的野兽。
没人敢拦,只有人吓得躲在人群后报了警。警察围了酒吧,少年不知去处。
林青鸦第一次彻底慌了心神。
她手指颤栗地想把座机电话扣回,却怎么都放不进那小小一个卡槽里。窗外古镇的夜色里一声不知名的响动,她一栗回神,话机就扔下了,转身跑出去。
院子里好黑。
明明走过千百遍,却第一次陌生得让她惊恐,像只凶兽张大的嘴,她顾不得怕,推开门跑出去。
没几步,脚下不知道什么绊了一下,雪白的裙子扑进尘土里。
膝上火辣辣地疼。
林青鸦顾不上去看,颤着手就要支撑起身。
然后黑暗里有人蹲下来,抱住她颤栗的薄肩,拥进怀里。
那人胸膛滚烫。
烫得女孩一抖,颤不成声:“毓……毓亦?”
“没事,没事,不怕……”少年的声音里仿佛深埋着他这一生全部的耐心,他下颌抵着她额头安抚,“我在这儿呢小菩萨。”
女孩却听得要哭出来了:“毓亦,你去哪儿了?他们说徐远敬──”
她偏过头,僵住了。
她嗅到他衬衫衣角,淡淡的、在夏天的夜风里也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那一秒,像从盛夏落入冰窟。
女孩僵栗。
“不提那个杂种。”少年却紧拥住她,薄薄的唇轻勾起来,温柔又可怕,“以后你都不用再见到他了。”
“……!”
茶色的眼瞳颤栗缩紧。
清冷长街旁,计程车前的林青鸦惶然得向前一步,她伸出手攥住了身前青年的夹克衣袖。
唐亦一怔,低头。那细白的手指血色尽无,紧紧地攥着他,连那双眼瞳都慌得润上水色。他们重逢后,这是林青鸦第一次失态至此。
唐亦僵住笑,从裤袋里抽出手想握住她的。
差一点距离。
“毓亦、你把他怎么了?”
唐亦僵停了手。
几秒后,他轻轻一嗤,长卷的睫毛垂下去,又在疯子的笑声里颤栗着勾扬起。
那双湛黑的眼瞳冰冷,绝望。
“怎么,怕我又疯了、弄死他?那我要真是这样做了怎么办?小菩萨你要再跑一次?这一次又准备跑几年、又要跑去哪里?!”
声音震颤。
青年那张漂亮凌厉的面孔,从眼尾镀上艳丽的红,他似乎被气到极致,脖子上血管都绷起来。
血色的刺青更加狰狞,像要绽开了。
林青鸦慢慢回神。
她眼睫抖着遮下去,失速的心跳平复,“对不起。”她松开指尖,手要垂回去。
却在半空被人一把攥住。
“对不起就完了?”那人暴怒之后的声音尚沙哑,挤出一两丝阴沉的笑,“你刚刚差点就想要指控谋杀了吧?”
“……我没有。”
“是吗?”他瞥开眼,落到被他紧攥着的、像冰块温度似的纤细手腕上,盯了两秒唐亦眼睫一掀,又嘲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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