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启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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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黑暗，而是人对黑暗之后无限的遐想。

    好在那位名叫李颂的面馆老板想象力并不丰富，也就不用害怕这片黑夜中那些可能存在的东西。他害怕的是这个黑夜可能的长度。

    在自己还有记忆的第一重启中，没有什么经验的老板足足挨了半个月的饿，靠着喝水和在家中能搜的不知什么年代留下来的，也不知有什么疗效的几片白色药片活了下来。

    第二次重启，老板长了些心眼，按半个月的分量去超市买了三箱方便面。结果那个黑夜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时间。老板不得不靠着平时留下的几袋调料包和蔬菜包挨过了下半个月。

    眼前的黑夜与之前几次没什么不同，但那可能的长度在在老板的想象中已经延伸到了时间尽头。根据经验判断，老板的忧虑也完全没什么问题。要知道之前几次84区并不是作为主区重启的，即便与主区隔了十万八千里还是黑出了个四五十天的“佳绩”。这次84区可是主区。即便有人告诉他黑暗永不退去老板都信。

    无聊重新整理了一下冰柜里的食物，原本满满当当的空间居然空出了个小格子。

    “被我吃了？”李颂疑惑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相当于四块标准豆腐大小。别看这空间不是很大，但要放的是一方肉，那可是能支撑一个成年人活上七八天的。

    但这种根本无据可查的事，老板只能在遗憾中忽略了。给自己一个那里只是放了个冰盒的自我安慰。

    黑夜必定会很无聊的，但也多亏是黑夜，它给了老板和他的秘密更多安全感。

    是的，那个平时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喜欢八卦，害怕官长，还有点儿抠门的面馆小老板是有自己秘密的。这个秘密就是：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在重启之夜不睡的人。至于这种能力从何而来，又因何而起，老板既不关心也无从寻找答案。他只知道自己这个能力要是被人发现肯定是会丢命的。

    不过想想自己要在黑暗中度过二三十天的孤寂，老板宁愿自己能没有这种能力而是像那些俗人一样在梦中度过，不用忍饥挨饿也不用忍受黑暗中的孤独。不幸中的万幸，这黑夜并不是彻彻底底的不留一丝光明。它只是保持了这个城市普通黑夜的模样。路灯还亮着，广告牌也亮着。只是平时那些会有亮光透出的窗口不见了。

    对李颂来说这很好，也很不好。路边的灯给他留了一条街的风景，但这条街上的光幕也直接挡住了他想再延伸一下的视线。

    出去看风景？这简直就是另一件会要命的事。如果可以出门，李颂又怎么会忍饥挨饿半个月。曾记得第一次经历重启，李颂不懂这个黑夜意味着什么便偷摸摸出了自己住的地方。但少年李颂只是在楼道里冒了个头，便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远处的街道上。后来想想，只能庆幸当年自己头还不铁，脾气也不倔早早又缩回了楼里。然后他就眼睁睁看见那群人从自己旁边的楼道里揪出了另外一个“活人”。

    “是个梦游症。”李颂听那群人中有人说道。

    “送回去吗？”人群中又有人说道。

    “以防万一，带走。”之前说话的人冷声说道。

    那群人托着那个身体晃荡的人经过路灯时，少年李颂认出那是隔壁楼的一个老板，还是业主委员会的一个小头目。因为那几天居委会正跟物业因为车位收费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所以这位老板出镜率极高。

    几个人明明就要离开了，但忽然有个人却停住了脚步：“老大，好像有哪儿不对？”那个黑影转身回头，方向直指少年李颂所在的楼道。

    “有什么问题？”

    “我们发现他的位置是三单元楼道，但报警的明明是四单元门口报警器啊？”

    其实两个楼道口几乎是紧紧挨着，这种问题如果深究的话就一定能纠出问题，可如果不深究也完全能有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管事的老大沉吟片刻，还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揉：“12街又有警报了……”他声音中充满了疲惫，显得很是敷衍。

    那一晚后，李颂便再也见过被带走的老板。杀人灭口可能是唯一的合理解释。但更恐怖的是，那些在黑暗中巡逻的，正是重启之前的JC们。

    店里的灯是不敢开了，皮鞋也不能穿。摇椅早早就被李颂用布裹了，倒是不会发出什么噪音。李颂，一个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其实设定只有七八十来岁的老人便这么被迫进入了养老生活。

    摇椅刚刚避开了路灯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光，老板却又恶作剧一般非要把个鞋尖再往前放一些，每次摇椅往回摇的时候，鞋尖便会在路灯的光里露个头。希望这个恶趣味能让自己多乐呵几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