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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现在早就被吓得不敢出门啦!’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伙贼人,还有个县官平日护着,难怪这些日子,这些贼人竟然如此猖獗。而且从那些人说的话来看,伯元,这旗杆断折之事,或许和他们真的有关系。当时我知道,若是再行逗留,只怕真被他们发现,好在听到的也够多了,我当即回到草丛之中,换上游水的衣服便即回去,昨天我怕其他船夫起疑,又和他们撑了一天船,看他们神色如常,应该是不知道那晚上的事,我才放心,今日一早便回来了。”杨吉终于将整个“卧底”经过,一一说明。
可这时的阮元,却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时不语,过了半晌方道:“杨吉,你确定他们说的典史,就是姓韩?”
“没错啊?这个我肯定不会听错的,他们还说那大哥与韩典史是远亲,这样说,估计那贼首也是姓韩没错了。”杨吉道。
“杨吉,你且来看看。”阮元说着,便到桌上取了一册《缙绅录》过来,翻到“富阳”一页,说道:“这富阳确实有个典史,叫做韩棨,这是富阳现在唯一一个姓韩的典史,可他声名一向不错,从来都是个老实待人之人,在富阳县百姓中风评也好,怎的就能与贼盗勾结,行者江上劫掠之事呢?”
“伯元,我与这韩棨素不相识,我怎么会冤枉他呢?再说了,一个人外面风评好,难道家里就不能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了?你若是怀疑我说的话,那你叫那韩典史到这抚院来,我与他当堂对质,到时候,你不就清楚了?”杨吉道。
阮元听着,一时也沉默不语,他也清楚,杨吉根本没必要骗他。
可若是杨吉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一个表面老实的县吏,或许背后也有窝藏贼盗之事吗?但既然杨吉所言并非有意诬陷,那韩棨包庇贼盗,就是唯一的真相,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怀疑呢……
沉思良久,阮元的眼神才缓缓坚定起来,道:“既然你已经听闻了这韩典史的事,剩下的,就交给我办吧。你在江上这几日,也辛苦了,江上风大,天也冷,可别留下些别的毛病。知道你七日之约,今日夫人那边,还特意让孔顺做了鸡汤呢。待会儿下去,就好好把汤喝了,你也安歇一日,或许明日,这件事也就要见个分晓了。”
“伯元,你有办法抓住那些贼人了?”杨吉也有些好奇。
“是啊,只是……”
杨吉看阮元神色时,只觉他略有不忍之色,可却没有丝毫迟疑。看样子,阮元已经有了捕盗之策。
既然阮元已有决策,自己的任务也告一段落,杨吉遂向阮元告退,向着内院去了。而阮元的下一步棋,也很快走了出去。
富阳只在杭州府数十里外,浙江县邑之中,已属繁华,但终究只是县城,大事不多,对于这里的老典史韩棨而言,每一天的日子本也无甚区别。
可这一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却意外出现在了韩棨眼前,这日一早,他刚刚到了县衙,便有县衙中的仆从向他递上了一封信,拆开信来看时,只见里面写着听闻富阳典史韩棨任职辛劳,抚院有要事需要过问,让他前往杭州抚院一趟。落款则是三个字:孙星衍。
孙星衍是乾隆五十二年榜眼,之前在山东治理水道,监修河工,一向治绩甚佳,又兼精于学术,官学两路都有不错的声名,韩棨自然也有所耳闻,只觉孙星衍和自己一个小小典史,根本不是同路之人,这日孙星衍却不知有何缘故,竟然要亲自请他前往抚院?一时心中也是既担心,又激动,想着孙星衍即便眼下并无官职,之前也早已做到四品,依惯例自己这一趟也是一定要去的。想到这里,便吩咐了些要事给下面小吏,自己备好行装,同了抚院前来送信的官差,一并前往杭州,只过得半日,便入了杭州城。
到了抚院川堂,只见堂上正中并无人影,反倒是右边下首,坐着一人,不着官服,只是寻常儒生打扮,多半便是要自己前来的孙星衍了。韩棨忙作揖拜过,问道:“敢问这位先生,难道就是海内闻名的阳湖孙渊如先生吗?在下不知先生样貌,这里多有失敬了。只是不知,渊如先生叫在下区区一个典史前来,却是为了何事?”按清代规制,典史不在九品之内,只能算未入流的吏员,是以韩棨不敢以官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