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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想尽办法把生活费准时放到她们手中。当年的甄晓雅大学毕业正第二次冲刺研究生考试,就知道一门心思要学习,没想过跟甄妈妈分担一些什么,甚至连甄妈妈肩膀上的沉重也毫无知觉,依然能坦然伸手跟老娘要生活费。反而是甄晓雅刚上大学的弟弟甄一鸣独自坐了火车去东北要账。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儿,从来没去过,又走那么远,死磨硬泡居然帮着甄妈妈要回了很多钱!
甄爸爸走后,甄妈妈收到来自于东北客户唯一一笔汇款——二十万!之后,地毯行业一下子进入了寒冬。甄爸爸的合线生产自然也遭受寒流袭击。甄妈妈面临的就是这种境况:惨淡的生意,五个需要她照顾的儿女。
甄妈妈直接面对的就是厂子里的人事。似乎甄爸爸的去世同时带走了所有的繁华与财源。合线生意一下子变得不景气起来:订单锐减,价格狂跌。从来没有插手过厂子经营的甄妈妈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东西。丈夫刚刚去世的阴影还没有散去,马上又面对这样一个惨淡局面,任你是谁也会晕头转向,何况大字儿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不过甄妈妈马上想到:厂里还有很多能人,他们见多识广又都是男人,比她要通泰生意上的事儿!
然而,她想错了。刚刚入殓了甄爸爸,能人们纷纷向甄妈妈辞别!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甄妈妈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没有太多人敢碰她。也难怪!跟着甄爸爸干和跟着甄妈妈干,那心劲儿是不一样的,跟着甄爸爸干即使挣得少,人们总有一种信念,将来会越挣越多;跟着甄妈妈干即使挣得再多,他们也会觉得将来会越挣越少!每个人都有家有业,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总之,他们对甄爸爸有信心,对甄妈妈没信心。
有人直接提出来要回自己的家乡找工作,妈妈忍着不舍和泪水还要语重心长嘱咐人家:“回去好,你们那地方离县城近,挣钱的机会多!”顿了顿她还是说出了别人的心里话:“跟着我,没出息!”还有的,十足的大男子主义,直接放话出来:“跟着巧儿,跟着一个女人干?”言下之意很是不屑很是耻辱。总还是有留下来的,但是留下来的也是各怀心思吧!总之跟甄爸爸在世相比,大家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也有因为同情孤儿寡母硬生生留下来的!甄晓雅相信这世界上永远有患难见真情之人。就像甄妈妈老讲她姑娘时的事儿一样:姥姥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但是无论娘家还是婆家无论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总忘不了接济姥姥,时不时来打探姥姥!可是甄妈妈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企业,不是靠自己的眼泪或者别人的同情能解决得了的。好长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人说:“唉,巧儿啊,你这两个姑娘要是儿子就好了!”甄妈妈却不这么认为:要是俩儿子,老子一死就争着抢东西分家产,我的日子更不好过。姑娘就姑娘,姑娘还能帮我干点实际活儿!农村里的稀奇事儿多的是,邻村儿有一家,老子刚咽气儿,一家子就嚷着分家分老子的那点儿东西。老子的身体还热乎着呢,有的掏裤兜,有的掏衣服兜,从胳膊上把表捋下来,老子嘴里的那颗金牙居然也不放过。与共和国同龄的甄妈妈听过看过了太多太多。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好的。但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东北的客户那儿漂着好几百万帐。甄妈妈知道:早就该去要回来了!但是,家里这摊儿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一边是厂子,一边还有两个跟着她吃饭睡觉需要照顾的小孩儿。所以,等甄妈妈终于安顿好家里的厂子里的,真正动身到东北时已经是甄爸爸去世后的第二年夏天。
面对她的又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现实!当年繁花似锦的地毯行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甄爸爸在世时说过,地毯行业总是兴旺几年萧条几年,萧条几年又兴旺几年的。甄爸爸常这么说,甄妈妈虽然不经营,也比较习惯了这种起伏。可是甄妈妈所面对的却是地毯行业的大萧条,对于东北的地毯厂家,包括她们家小小的合线厂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因为从那以后,这个行业就没太兴旺过!
东北内蒙的地毯厂纷纷下马,车辚辚马萧萧的状况一去不返。有的厂家人去楼空,连地毯毛都看不见一根。刚刚下马的,库房里堆积着小山样儿卖不出去的地毯。仅有的几家勉强开着门面,也是一派清冷。甄妈妈要账之难可想而知。个别厂家连人影儿都摸不着,电话成了空号,或者嘟嘟的盲音,永远打不通。打水漂的钱数不胜数。甄妈妈满嘴起泡,从四平到锦州,从锦州到宁城......这家出来奔那家。实在没指望的就赶紧撤,看上去有点儿戏的就安营扎寨,誓把牢底坐穿一样等着要钱。
有一家正碰上内蒙的毛线供应商也来要账。学精了的甄妈妈赶紧请人写了状纸把这家地毯厂告上法庭,告他呆帐坏账欠款不还,法庭当下就查封了地毯厂的库房。甄妈妈看中的就是它库房里成堆的地毯。甄妈妈明白,要欠款是彻底不可能了,要不回钱来要东西也行。她后来跟甄晓雅姐妹说:再晚上一步,这些东西就成了内蒙那家毛线商了。
几个月的奔波,甄妈妈从东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五。钱没要回来多少,倒是要回了两车皮贬值到白菜价儿的地毯!日后没卖上几个钱儿却给甄妈妈若来一身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