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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护卫中走出一人,眉眼间与蒋山有几分相像,正是蒋寿。
越众而出,蒋寿不卑不亢,对堂内诸官行过礼,亢声禀道:“回禀汪府台,我等察觉逆藩主力,是在都昌左近。为确证逆藩西路军行径,又自都昌南下,最终发觉西路军主力乃是自抚州入南湖。因追寻敌踪,我兴府折损十数护卫,断断然不会有错。兹事体大,岂敢妄言!”
九江知府汪颍眼眸一眯,未曾言语。
倘若是换在以往,重文轻武之下,似藩府之护卫,断然是没有与他言语的资格。
斜刺里,江西都指挥同知裴濂见状,对于堂下出言之人,心里生出几分赞许。
区区藩府护卫,能在诸官当面,侃侃而谈却毫无畏色,旁的暂且不说,这份心性胆量,便是不凡。
裴濂一抚长须,见猎心喜,却对于西路军之事,不敢有分毫大意,接口问道:“初察逆藩行踪乃是在都昌?”
“然也。”
“之后南下追寻,察觉逆藩乃是自抚州入南湖?”
蒋山敛目颔首,对于这位都指挥同知的言外之意,心底已然是有了几分猜测。
他对于逆藩主力的意图,只怕是与这位都指挥同知不谋而合。
当即回身禀道:“正是自抚州入南湖。抚州南湖入口与都昌,有水路近七十里,逆藩若欲回防南昌府,走陆路自抚州西行百里,一日便至。何须舍近求远,入了南湖,走了水路?
逆藩既是暗度陈仓,又在都昌左近水面出现,必是存了截断归路,再前后夹击的心思。”
裴濂微微颔首,不再询问,转而对上首处孙燧一俯身,“若兴府所探为真,卑职之意,乃是趁逆藩合围之前,火速北上突围,或有一线胜机。“
南昌前卫指挥使白席,亦在此时越众而出,“下官以为,如若兴府所言为真时,自保尚且不足,再欲南北呼应便是螳臂当车,徒惹笑尔。不论西南诸府援军是否有变,吉安之事,我等已然是鞭长莫及。
为今之计,唯有帅师北上破围,再谋其他。”
言罢,此人又看向蒋寿,脸上浮起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突兀问道:“不知足下何人?”
蒋寿只当是堂内诸官对于自家身份存疑,昂首禀道:“下官蒋寿,乃蒋山之胞弟。”
言罢,疏忽间又补了一句:“兴府藩君,正是在下姑丈。”
这一刻,诸人对于兴府护卫的言语,已然是信了七成。
逆藩某乱,远在湖广安陆的兴府,是断然不会在此等大事上,信口开河的。
便在此时,堂外骤然喧哗乍起。
不多时,有两人面含忧色,俱是疾步而来。
一人乃是南昌卫千户薛凯,另一人,正是蒋山。
疾步堂内,两人相视一眼,齐齐愕然。
蒋山不敢犹豫,率先对堂内诸官一拜,沉声道:“夜破星子县时,曾生擒宁府仪宾李世英。适才,下官去府牢,对这位宁府仪宾审问了一番。“
自袖中摸出一张供状,蒋山踱步孙燧身前,双手奉上,“供状在此,逆藩果欲暗度陈仓,围而歼之!”
言语掷地有声,引得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同样也在此刻,薛凯亦疾步上前,“回禀中丞、兵宪,属下探知,有逆藩舟师现身城外三十里处、麻头湾之外。”
此言,恍似重击,狠狠砸在诸人心头。
堂内诸官,只觉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又若山雨之欲来。
风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