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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不说容不得搬迁移动,就是环境之清洁,病情后续都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当然,也不许住多长时间,一般剖腹疗伤,最多十天,即可回家将养。”
说到这里,邱晨又停了下来,看着众人徐徐呼出一口气来,道:“那些勋贵门第、大户人家,放不开面子规矩,不肯送人过来,咱们一时也没法子。毕竟,连这点儿都不肯答应,咱们也就别想着开膛剖腹上赶着救人了,不然,只怕救不了别人,还把自己个儿给搭进去。”
此话落下,众人皆黯然不语。
普通病症施医救人,即使剖腹截肢等手段骇人听闻了些,相对于性命不保,也多能为世人接受。但一涉及妇人生产之事,则有多多忌讳、规矩,往深了说,甚至还有关贞洁之事……
“讳疾忌医啊!”好半天,穆老头儿也只能发出一声感叹。
这种事关社会伦理道德标准,绝对一朝一夕、一人之力能够改变的,邱晨和在座的人都很有自知之明,这种事,也只能尽人事,能救多少救多少,那些受规矩、避讳不能出来就医的难产产妇,他们谁也没办法。
这一项商量妥当,随即又提出一项,“仁和堂是实施治病救人之所,另外,我在积水潭旁买了一所宅子,五进的大院子,还有个三亩多的后园子……我打算在招募一些小丫头小小子来,就在那里开蒙,教导他们识文断字,之后,系统地教授医药岐黄之术。”
秦铮微微惊讶着,迟疑道:“女子学习岐黄之术……”
邱晨笑笑,淡然道:“侯爷别忘了,天下人分男女,病人自然也有男有女。诊病讲究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如今女子生病,却有许多要掩面遮腕诊脉,望诊之面色、口唇、五官、乃至毛发、唇舌统统不可见;闻声音、嗅气味诸般无所凭据,这辩证施治的准头自然就失了准头,疗效有所差池也就在所难免了。若是,有了女医,自然脱了这礼仪规矩约束,进入闺房仔细辩证施治……也算是为深宅女子们积些福祉了!”
穆老头儿笑道:“即使如此,此事……你最好跟京中勋贵通个气,比如长公主、几位王妃……都是积福祉的事情,拉她们也记个名儿吧,也算是为众人积累功德。”
邱晨笑容舒展开来,连连点头道:“穆伯此话正合我意。”
秦铮也含了一抹轻笑,点头赞许。
剩下的细枝末梢,大家伙儿也各抒己见,很快商量妥当了。最后,阿满终于忍不住了,扑到邱晨身上叫道:“娘亲!”
邱晨抬眼,跟房中诸人目光交会,同时会意笑出声来。
一听这哄堂大笑,阿满瞬时就明白了,大人们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憋着不说,就是等着看她自己忍不住呢。
有些小羞恼,又有些小欢喜,阿满搂住邱晨的胳膊扭扭,撒娇道:“娘,我想去仁和堂行医救人……我还想跟着先生读书,怎么办?”
照如今社会的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到了阿满这个年纪,也该束于闺阁,修身养性,学习女红厨艺庶务,为将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当家夫人做准备了。可邱晨实在不忍心将活泼开朗的阿满约束于重重院落之中,闭塞门庭之内,所以,一直没有制止阿满上学,如今,阿满又提出进一步学医甚至行医……她有心答应,却终究有些顾虑。
抚摸着阿满的额头,邱晨沉吟片刻,没有回答阿满的问题,转而问穆老先生道:“穆伯三五日值一天,可好?”
穆老头儿笑嘻嘻地看看阿满,转而笑道:“好,为了满儿丫头,老汉我就劳累两年!”
话音一落,阿满立刻雀跃欢呼起来。
于是,定下来,阿满每隔五日跟穆老先生去仁和堂当值一天,看诊行医,深造医术。
本家人没有障碍地顺利通过,邱晨第二日就给常佳怡下了帖子,请了常佳怡过来一趟。邱晨将计划一说,常佳怡眼睛一转,看着邱晨笑起来。
被她这么一笑,邱晨也难免有些尴尬。毕竟这事儿,寻上长乐长公主,打的就是求个庇护,叫起真儿来,多多少少有些利用的意思在里头。
邱晨脸色赧然,期期艾艾地,“你知道,我这一回极险的,说是在阎王殿门口转了个圈儿回来的也不为过。虽然闯过来了,想起来仍旧后怕不已,说起来,我还是开医馆的,身边儿又有太医、又有穆伯看着,说句托大的话,比宫里的也不差什么。我尚且如此,那许多女子生产之险可想而知。”
话往往如此,开了头,就顺溜起来,邱晨说着说着,也忘了羞赧,正色道:“姐姐,你我都是女人,都知道女人不容易……不说别的,单单生产这一件事,就是多有女人都要闯的生死关口,多少女人难产一尸两命,还有多少女人产后大出血,或者产褥热丢了性命……我们虽说如今都算是富贵安乐,但也不过只是小女子,做不了什么大事儿,但若是能够调理出更多更好的女子产科郎中来,以后,咱们的闺女、媳妇儿再遇上生产,至少能够少许多危险。咱们的孙儿能够更顺利地落地……”
说着说着,邱晨自己都有些感动起来,常佳怡也难免动容,两手紧紧捧着邱晨的手,上下晃动着,仿佛一声一声的附和。
“呵呵……我就是这么个脾气,想到什么就像做出来……真做了,才觉得自己太过不自量。”邱晨失笑着摇头,自我检讨着。
常佳怡却用力摇摇头,“这话哪里说来,你若非这个性子,哪里能到今天……没认识你之前,我总觉得自己个儿是敢说敢做的,不说比男人更有勇有胆,至少比一般女人强出许多。等你进了京,你我熟识了,有了比较才看出了差距,比起你来,我之前真是‘自以为’了!”
“佳怡……”邱晨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句什么,却被常佳怡不客气地笑着打断。
“我知道你自谦,跟我就别这么客套了。”看得出,常佳怡笑得很畅快,完全没有什么保留,“你说的这事儿我是赞同的,这样,后儿,我们家老二过百日,也不大过了,就请几位亲近的聚一聚。我从你这儿回去,就把这事儿禀告给公主,到那日,你早点儿到,再跟公主说说,最好让公主出头张罗……哦,对了,那日几位王妃必定到的,还有宋老太太、王家夫人、牛夫人……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你心里有个谱儿,到时候公主提起来,敲边鼓的活儿你可不能砸了!”
邱晨透出满脸的喜色来,回握住常佳怡的手,道:“我何德何能,得你这个姐妹!”
常佳怡嘿嘿一笑,透出一抹狡黠来:“别说这些虚的,你考量考量,不管是满儿,还是九儿,给我个做儿媳妇就好了!”
常佳怡的长子九岁,比满儿大一岁。次子比比九儿大一个月……说起来,年纪还真是相当。这个年代,两家交好,给儿女甚至孙儿孙女定娃娃亲、甚至没见面儿的就预定下亲事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说未见面的预定亲,往往有句同性为兄弟‘姐妹’,异性为夫妻。
就是知道性别的娃娃亲,因为当事人年纪太小,到长成大人能够缔结婚姻经历的时间太久,存在太多变故的可能。或者两家家势变化;或者居住地分隔天南海北;或者两家交恶;甚至,可能其中一个孩子生病或意外伤亡……
就是这些意外不发生,两个家庭平平顺顺的,两个孩子也健健康康的长大,还有个性格合不合的问题,还有个两个人看不看对眼的问题……
邱晨虽然不敢保证让两个孩子在这种社会状态下自由恋爱,以爱情为基础婚嫁,可她至少想着,给孩子留出最大的自由,来尽量促进孩子们能够获得幸福的婚姻生活,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伴侣。
所以,娃娃亲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但眼前这么个当口,刚刚求了人家,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也实在有些抹不开脸。
略略一迟疑,邱晨笑道:“阿满那个丫头就是个猴儿,你家大公子文质彬彬的,根本捏不到一块去儿;两个小的就太小了……把闺女交到你手里做媳妇,我自然是最放心最满意的……这样,等他们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彼此不厌烦,我自然是不反对的,你自然也不反对……呵呵,你说,咱们俩要是成了亲家,会不会针尖儿麦芒儿地对付上?”
经邱晨这么一说,常佳怡也明白了,知道邱晨不想委屈了自家闺女,她自然也不想委屈了自家儿子……说实在的,还真难说到时候儿子喜不喜欢呢!
邱晨说的透彻明白,又风趣幽默,常佳怡撑不住笑起来,拍着邱晨的手笑道:“这可难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说不定我就是个恶婆婆!”
说说笑笑的将娃娃亲的提议掀了过去,常佳怡又说笑了一回,拿了邱晨给的新鲜瓜菜,匆匆告辞回去了。
转回来,邱晨就开始琢磨,一定要跟秦铮打个预防针……还要撺掇着秦铮去跟秦修仪打个招呼,她的几个孩子,哪个也不能给定什么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