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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果决,没有那股子敢拼敢冲的劲儿,怕是会影响了他以后的事业。阿满一个女儿家,偏偏果敢决断,敢说敢做……这样的xìng子又有些太冲,一个处不好,就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女人不管内心的xìng格怎样,表面上还要温和柔顺才行……特别是这个社会,宣扬的就是三从四德,女孩儿太过要强了反而不是好事。
这一抹忧心一闪而过,邱晨转瞬就开始合计,将来阿满寻婆家,一定要寻一个大度包容,真心疼爱她的人才行!
莫名的,她的脑海里瞬间闪出一个瘦弱沉默稳重的身影来,又随即被她摇头挥去。
孩子还太小了,怎么就想起这个了!
孩子们兴奋着期待着,邱晨也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娘儿四个只有尚不知事的昀哥儿依偎在邱晨的怀里,看着兴奋的哥哥姐姐,也跟着咧嘴儿傻乐,大口大口地吃了小半碗肉粥,又吃了一小份水果沙拉方才作罢。
娘儿四个刚刚放下碗筷,被打发了去汤府的魏嬷嬷就返了回来,一脸笑容地给邱晨和几位小主子曲膝请着安。阿满跑到炕沿上,拉着魏嬷嬷急忙催促道:“嬷嬷别这么多礼了,您快说,怎么样?先生怎么说的?”
魏嬷嬷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张开手臂护住阿满,一边笑着道:“大少爷和小姐可以放心了,汤老先生说了,今儿将士进城乃难得一遇的大事,也是值得举国欢庆的盛事,准许大少爷和小姐休息一天!”
阿福认真地听完,终是忍不住笑着叫了声:“太好了!”
阿满干脆在炕沿上跳了起来,欢呼雀跃着,又转身扑到邱晨身边,搂着娘亲和弟弟亲了亲,转身一阵风地下了炕,一边连声道:“哥哥,要上街这会儿可不早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魏氏连忙伸手扶住阿满,蹲下去给她穿着鞋子。
阿福应了一声,却又转头看向邱晨征询着意见,邱晨暗暗叹息着,阿满这丫头刚刚答应的很好,回头就忘了。
阿福见娘亲没有回应,心思急转连忙扯了扯兴奋的有些忘形的阿满,示意着。
阿满眨眨眼睛,瞬间明白过来,连忙顿住往外跑的脚步,转回身扑到邱晨跟前,笑盈盈道:“娘,我和哥哥这就去换衣裳,您也赶紧和弟弟换好衣裳,再晚就没处站了!”
陈嬷嬷从外屋走进来,笑着搂住阿满道:“小姐这思虑的倒是周到。只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就是要去看将士凯旋也不用跑到大街上站着……”
阿满乖顺地倚在陈嬷嬷怀里,眨着眼睛看着她,突然笑道:“嬷嬷,您一定是安排妥了!”
陈嬷嬷笑着点头:“嗯,刚刚得了信儿,就打发了人去前门大街最好的摘星楼定位置去了……咱们行动的晚,太好的位置怕是没有了,不过,看这个临街的楼上座位就好,想必还是有的。”
阿满满心欢喜地抱着陈嬷嬷一阵欢呼。
邱晨看着欢快的儿女,笑着道:“摘星楼没了位置也不怕,咱们的仁和堂也是临街的,打发两个人过去安置安置,那边也便宜!”
陈嬷嬷连忙笑着应了,转身吩咐下去,就打发了汪氏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了仁和堂。
邱晨心里知道,将士入城也要等着礼部官员宣旨迎候,怎么也不会太早,可阿福阿满两个孩子兴奋着催促着,也只好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和昀哥儿,娘儿四个加上穆老头儿一起,带了几个丫头婆子护卫诸人,乘了三驾马车,一路出了靖北侯府,往前门去了。
在半路上遇上了之前陈嬷嬷打发出去的人手来回报,摘星楼居然还寻到了一个座位,而且是四楼正对街口的位置,能够遥遥地就看到凯旋的将士队伍,极难得的。只是价格贵了些,一间房子居然收了五十两银子。
邱晨听着这‘天价’的房钱,心中只道是要价太高才没有被人提前定了去,也没多想,带着欢喜不已的孩子们径直往摘星楼去了。
另一边,宫中早就就接了消息,昨晚就议定了,由雍王爷杨璟庸协同礼部左侍郎顾敏山一同出城迎接将士们凯旋。
之前赵国公平叛献俘,是由诚王杨璟馥协同礼部尚书秦修仪出迎的,靖北侯这次虽也是大捷,但终究不比赵国公平叛功劳显著,加之礼部尚书秦修仪与靖北侯是父子,没有父亲迎儿子的道理,于理不通,自然而然成了雍王和礼部左侍郎。
一般邻国使团抵京,都是礼部和理藩院共同出面迎候接待,南陈乃战败国,前来称臣纳贡的,说白了比献俘也就好那么一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礼遇了。
奉旨迎候的官员们没有上早朝,早早地在德胜门集合了,城门一开就率先出了城,赶往西郊大营。
巳时初刻,西郊大营门外,十数声炮响,震天动地。炮声轰隆声刚落下,众人耳朵还嗡嗡作响着,硝烟还未散去,秦铮一身黑色战衣黑色铁甲,骑在高大的大黑马上,面容肃立冷峻着,驭马而出。雍王爷杨璟庸和礼部左侍郎分两侧行在秦铮左右。紧随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就是黑衣黑甲,旗帜鲜明,队列森严整齐的五百将士。
五百将士之后,缓缓从营门内驶出三四十辆大车来。这些车里乘坐的就是南陈国的使臣、公主和敬献的měi'nǚ财帛诸物。
南陈使臣团的车辆仪容虽然也算整齐,可相对于前头精神抖擞的大明将士,这些人的精神头儿就明显不足了,几位使臣勉强保持着镇定和平静,只是那脸色和眼神里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子颓丧之色来。
将帅大捷而归,事关国体,自然有一套繁复琐杂的礼仪流程,时辰上也是看好了的。
秦铮和雍王爷、礼部左侍郎顾大人率队出了营门,驱马疾行,一路奔到京城外两三里处,官道两旁早已经拥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
十一月中,正是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的,却丝毫阻碍不了百姓们迎接凯旋将士的热情。京城里的百姓,在城内寻不到好去处的,还有京城外近郊的百姓们,都扶老携幼早早地赶了来,聚集在官道两旁,沿着官道一只延伸下去,自然地形成了两条长长地队伍,将官道夹在中间。
数百匹马奔跑的气势极大,离得很远,就已经听到了马蹄声如海浪般涌过来,连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似乎都在震颤着战栗着。
人们高声地呼喊着:“靖北侯来啦……”
开始是一个人喊,随即就有人附和着,一声声传下去,声浪如潮,一路风卷着传到了德胜门外,又传过城门,一路传进京城里去了。
邱晨已经带着孩子们坐在了摘星楼临街的雅间里,为了孩子们保暖,邱晨给孩子们戴了帽子和口罩,特别是昀哥儿的是一顶连脖圈儿的帽子,摘下脖圈儿来,连脖子带半张小脸都能遮住,脸部口鼻部位欠了一块夹层的茧绸,保暖还不耽误透气……比较逗的是,邱晨还让绣娘绣了一只猪头在上头,圆乎乎的猪鼻子两个鼻孔儿正好对着昀哥儿的鼻子处,小东西根本不知道,戴着很新鲜,乐不可支地动来动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词儿,让那憨态可掬的小猪脸都活泼生动起来,逗得丫头婆子和阿福阿满都忍不住地笑。
正欢笑着,楼下街道两旁的人群一阵sāo动,从远处一路蔓延过来。隐隐约约,就听得楼下人群兴奋地互相传着话:“来啦,靖北侯来啦!”
阿福阿满连忙趴着窗台往下看,邱晨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窗前,一手揽住阿满,一手握住阿福,探身往窗下看去,却见人群兴奋着拥挤着往城门的方向看去,又被街上维持秩序的兵勇驱赶回街道两旁的木杈子后边去,互相拥搡着,踮着脚,努力地伸长着脖子,巴望着。那些站在街道里侧的兵勇们仿佛一颗颗柱石,被人群拥着晃动一下,有的甚至趔趄着,却又挺直腰背站了回去,横握着手中的抢阻拦着激动的人群。
相对于两侧群情激奋的人群,中间的街道却是一片肃静,和两道人墙一起,一直蜿蜒延伸向城门方向去。
邱晨看着sāo动过去,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再看空阔肃静的中心街道一直望不到头儿,拉着阿福阿满退离了窗口:“安心等着,估计还远着呢,不过是传了消息过来……说不定这会儿还没进城呢!”
阿福阿满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窗户退回屋子里来,邱晨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手,还好,不算冷,又倒了热热的茶汤给两个孩子喝,一边抱过有些委屈地嘟着嘴的昀哥儿。刚刚她顾着阿福阿满了,把这个小的给忘了。
哄着三个孩子安稳坐在屋子里很不容易,没多会儿,楼下就是一阵sāo动,没多会儿楼下又有兵勇跟百姓冲突了,喝骂痛呼甚至哭泣声传上来,阿福阿满两个孩子就坐不住跑去看了。
几番折腾下来,最小的昀哥儿已经偎在邱晨的怀里睡着了,阿福阿满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之际,终于听到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连成一片,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却整齐划一,声势震撼人心。
“这回一定是了!”阿福一下子跳了起来,却不忘回头牵了阿满的手,兄妹俩啪嗒啪嗒跑到窗前,自然有她们的丫头婆子跟上去看护着,一起探身往楼下看去。邱晨将昀哥儿交给了王氏,也急忙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楼下的人群激动起来,互相拥搡着往路中间挤过来,先前还能够保持秩序的兵勇们很快就被冲散了,甚至有些被裹挟进了人群,身体完全没了自主权,仿佛置身在波涛之中,随波逐流着。
冬日的太阳几乎没有多少温度,阳光也惨白着,毫无热情地洒在房舍屋宇街道市井上,邱晨站在窗前,却突然觉得阳光格外刺眼起来,刺得人微微地酸疼着,睁不开。
她只能微微仰着头,眯了眼睛,努力地沿着街道看过去,街道尽头,刚刚挤成一片的人群,仿佛流水遇到了巨石,倏然分成两片,往街道两旁退了开去,乱哄哄的街道随着那一片缓缓而来的黑色重新回归了通畅。
邱晨顾不得日光刺眼,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一片肃正的黑色队伍最前面,黑衣黑甲骑着黑色高头大马,头盔顶端的红色缨子和身上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格外醒目……她的目光一下子定在那个人身上,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奈何离得远,她能看到的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却看不清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黑了?是不是风尘满面?是不是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