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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暗暗松了口气,也没理会对方胡言乱语的什么‘意气相投’——他只要不继续纠缠,其他的,说什么随他去!
如此,邱晨冷漠的脸上也多少见了丝笑意,淡淡颌首道:“无妨!”
原指望如此一来,霍非栢也就自己退去了,谁想到,邱晨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程度。
霍非栢又是一拱手,满脸笑地开口道:“公子与我那贤弟实在是相似,若非公子亲口否认,我仍旧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邱晨厌烦起来,皱着眉头正要开口,霍非栢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既然如此,可见我与公子也是有缘……我在楼上订了座位,不如,请公子赏脸上楼,咱们一叙?呵呵,不相识也无妨,叙谈一番,自然就熟识了!”
邱晨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儿里,再也说不出口。吸了口气,目光扫过周遭越来越多关注过来的眼神,垂了眼略一思忖,邱晨很干脆地起身道:“既然仁兄诚意相邀,小弟却之不恭……”
霍非栢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正要说话,却被邱晨含笑堵了回去:“小弟刚刚冲了一壶桐山云雾,仁兄若不嫌弃,不妨坐下来一块品鉴品鉴……看仁兄人品清雅高峻,想必也是懂茶之人吧!”
霍非栢微微愕然一瞬,微微挑着眉梢,眼睛亮亮地笑起来,点头道:“懂茶不敢当,不过,倒是恰巧去过桐山,也有幸尝过地道的桐山云雾。”
邱晨不再赘言,抬手示意:“请!”
霍非栢更是满面含笑,如沐春风般抬手,彬彬有礼道:“贤弟,请!”
两人对视着,目光相对,一个是满眼含笑中隐隐透露出促狭和兴味;另一个则是满眼笑意隐含着防备和提防,在周遭人眼中看来,却是礼数周全,一团和气,一团欢喜。
承影从邱晨示意就退到了夫人身后侍立,等邱晨跟霍飞柏互相让着落了座,忙取了一只杯子冲了茶送上来。霍飞柏抬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即收回目光,向邱晨略略一拱手,端起茶杯轻品慢饮起来。
邱晨这会儿也稳住了心神,同样安然地端了茶喝起来。霍非栢是普通的商人也罢,不是商人也罢,她都没什么好害怕的。
这茶楼里只供茶水和有限的几样点心。这时候的茶馆酒楼没有禁止外带食品、自带酒水之类的霸王条款,茶客想吃其他点心果品,大可自带,给茶博士几个跑腿钱,他们也很乐意替客人跑腿买东西。另外,各个茶楼酒馆内外还有叫卖小吃、干鲜果品各色点心的小子,小吃摊子、挑子就在酒楼茶馆门外,小子们则被允许进入茶楼兜售,不过,售卖所得大抵要交给茶楼酒肆几个好处钱的。
比较讲究些的,自然不会随意买街上的小吃或者小碟果品点心,但邱晨却对这些小吃没什么偏见,平时出门逛街,不但她会买了吃,遇到可口的,还会买了带给阿福阿满吃。
邱晨和霍非栢正品着茶,从茶楼外突然飘散进一股子异味儿来。
茶楼中许多客人厌恶嫌弃地掩了口鼻,也有些豁达的则笑骂着。
“何必居这小子又挑着他的担子出来卖臭豆腐啦!”
“这小子我看也别叫何必居了,直接叫何必臭好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的何必掬,本意就是‘掬’,引申为‘居’所店铺之意……你们想来也听说过,老何家这名号可是太祖爷御赐的!”
“嗐,你这话我也听说了,可是,太祖爷他老人家会给这么个街头挑儿赐名?怎么听着都不靠谱!”另一个有些不以为意。“再说了,虽传言如此,可谁也没见过何家有什么御赐牌匾啊!要是真有,还不早就金漆髤饰高高挂起来了,哪里还会藏着掖着的不见人!”
前一个仍旧不疾不徐道:“你也说了御笔要用金漆髤饰……可你看这何家清贫的很,最值钱的也就他这个旧挑子了。你让他拿啥给御笔髤饰去?还有你不知道的,当年太祖爷确实赐了‘何必居’这个名儿,可只是口谕赐下,根本没留下御笔!”
“嗐,说了半天是根本没有,这说没说的……”那人摇着头说着,只是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住了口。
另一个睨着他悠然笑了:“你倒是说说,这御赐之事能拿来开玩笑?没有的事儿,谁敢四处说啊!”
反驳之人一脸郁闷着,脸色难看地摇摇头,从袖口摸出几文茶钱丢在桌上,悻悻地去了。
邱晨将这一段听在耳中,微侧了脸示意着承影,承影无声地应诺着,转身出了茶楼,也就是片刻功夫,霍非栢放下茶盅子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气扑面而来。承影捧了一只上好细白瓷银丝碟子,盛了五六块方方正正颜色焦黄冒着热气,同时也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臭气的东西走了回来,神态恭敬地放在邱晨和霍非栢两人的桌子上。
邱晨嗅了一下,满脸喜意地吩咐承影道:“去问问茶博士,他们家有没有酱碟儿,要一个过来,这个要沾着酱汁吃才最好!”
霍非栢皱着眉头往后躲了躲,下意识地拿出帕子掩住了口鼻。
邱晨用眼角的余光睨着他,看着他的表现满意地露出一丝笑意来,收回目光,很垂涎地看着桌上焦huáng'sè的豆腐块儿,咽了咽口水,有些急不可耐地伸手用竹签子挑了一块送到嘴边,张开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客人,又连忙客气地举着豆腐块儿,一直送到霍非栢的面前笑容满面道:“这位仁兄,此物虽然其貌不扬却最是美味,你也来尝尝!”
霍非栢往后稍稍躲了一下,就在邱晨满脸笑地等待着看他落荒而逃的仓惶时,霍非栢突然拿开了掩着口鼻的手帕子,微微皱着眉头,却真的伸手接过了邱晨递上的臭豆腐。
邱晨愕然着,就见霍非栢苦笑着道:“这物事在北方倒是第一次见……徽州人嗜臭,愚兄在那边倒是品尝过,虽然臭不可闻,吃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咽了下去,抬眼看着一脸愕然的邱晨道:“味道还好,比徽州的臭菜差了许多……咦,贤弟爱喝桐山云雾,又爱吃这臭豆腐,想必贤弟也去过徽州咯?”
邱晨收回愕然的目光,心里暗暗磨着牙。
徽州算什么,她还去过欧洲美洲大洋洲……地球七大洲除了南极洲没去过,她哪儿没去过!
这人怎么这般难缠,冷脸不好使,这臭豆腐也居然吓不退……
没等邱晨腹诽完,茶博士挤着一脸的苦笑走上前来,陪着笑道:“这位公子爷,您老爱吃这玩意儿小的没话说,可您在这里吃,着实影响了小店的生意啊……您看看,这会儿功夫,走了好几桌了都……”
邱晨被他这么一说,转回神往四周一看,果然,刚才还挤挤挨挨,人声鼎沸的茶楼大堂中,挨着她的三四桌客人已经不知所踪,稍远些的,也都对她怒目而视着,显然,她的‘臭’气战法已经惹了众怒!
邱晨的眼角抽了抽,从袖口中掏了一块约摸二三两的碎银子出来,丢给茶博士道:“是我虑事不周,这些拿给你算作补偿吧!”
说着,邱晨也不多坐,径直起身,对霍非栢抱拳一笑道:“仁兄也看到了,小弟不好在此多留,就先告辞了!”
说完,根本不给霍非栢反应的机会,回身招呼着也是一脸为难的承影,昂首大步出了茶楼。
霍非栢连起身都没来得及,那主仆二人已经出了茶楼,片刻功夫就混进街上的人流中,失去了踪迹。眉头高高挑起来,霍非栢满脸兴味地看着主仆二人消失的方向,勾着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个女子,聪慧灵动,又不是狡黠趣味,真真不知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强上多少倍……她如今的身份多少有些麻烦,不过,对他来说完全不够对他形成阻碍。
邱晨带着承影一路出了博古茶楼,连着过了一条街,进了仁和堂后门,片刻不停地换了衣裳,登上侯府的马车,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承影冲了杯热茶捧给邱晨,低声道:“那人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四个护卫,还有暗卫数名……听那几个护卫小厮都是北地口音,嗯,这个奴婢不太懂……要是含光跟着,必能辨别出其来历。”
邱晨已经完全放song'xià来,听到承影如此道,不由意外道:“含光还有这本事?她是只会听,还是也会说?”
承影道:“但凡说话她都能辨别出来自何处。能说的方言少一些,大概只有五六种。”
邱晨露出满眼的兴趣来,笑着道:“她都会说哪里的方言?你说来给我听听!”
承影笑着点头:“那丫头会说陕地、山东、两浙、川地和北地口音……当年,奴婢跟她都去过北边儿……曾亲耳听她跟在北地的几个行商说话,那些人都将她当成自己的老乡,完全听不出什么不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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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无锡参加作者会刚回来,昨晚到家很晚了,没能mǎ字更新,今儿晚了……抱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