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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可见的梧榆树下,苏杰与李清芬勾着手款款漫步,大概是在做周末的闲谈吧。她一定已是看见他与王珊珊了,故意不往他这边瞧。倒是李清芬向他这边望了望,他赶紧与她微笑打招呼,只恨苏杰没看见。不知清芬向苏杰说了些什么,她拉着清芬便走了。他呆呆地望着,直到她们从他的视线中消失。珊珊在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苏杰的对手,开始思考自己放弃上重点中学是否值得。
当时在梧榆树下散步,清芬对苏杰说:“陈渐向我们打招呼呢。我看,他的微笑多半是冲着你来的。你可不能不理人家。”苏杰于是便拉着清芬走了。清芬哪里知道,苏杰的去学校,拉她到校园里散步,就是为了看到陈渐。她因为赌气从陈渐处拿回歌带子,再不好意思独个儿去见陈渐了。
傍晚,她抵制不了思念,便又去学校了。她怕清芬笑话疑惑或盘问她,她就不去清芬家了。她本是学校的一员,黑暗中却像一个孤魂野鬼在游荡。她走到阅览室黑暗的走廊下,她的炯炯的两眼,穿越黑夜向陈渐那边凝望。那间热念中的屋子,正发出淡黄色的光,他一定在里面!她贪婪地望着,她的全部热爱,全部的人生意义,全寄托其中了。这清爽的夏夜,她如此地接近自己的恋人,该满足了。
门开了,她的心怦跳起来,愉悦感充溢了全身。但从那散发着昏黄色灯光的房间走出的,竟是一位少女!天啊,怎么会是此时,又是自己亲眼所见呢?她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那婀娜多姿的女孩是真实存在的啊!她的思想深处,陈渐应是孤单的,关起门思念她。
她的眼光由于痛苦而呆滞,她的脑子由于激愤而混乱。她希望看清这少女是谁。是位学生吧?除了学生,在这异方他乡,他还能认识什么人?但愿那少女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可她哪里是学生的打扮?她的短至膝上的迷尔裙,轻飘飘地飞着,细长的嫩腿故意地一步三挪,为的是让她显得更加婀娜多姿一一这绝不是学生,学生还不会这么虚伪,还不会这样的故作娇态勾引男人。她是谁,她与他有什么关系?苏杰看得呆了。她困惑、痛心。她只希望那少女一出来,就立即离开,离开那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离开陈渐,这是她绝望中的一线希望。可那少女,专是为到墙角吐一口她的香沫的,她那柳腰一扭,便又转身回屋子里去了。她那轻视一切,甚至觉得连她脚下的地,都不配她的香脚踩的高贵样子,真让苏杰恶心得要呕吐。是呀,一切被男人追被男人宠的女孩,总自以为了不起,总会自以为是地任意撒娇,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羡慕她。可这位女孩太过份了,她不值得陈渐的爱。陈渐真是爱这样的女孩的话,那他的眼光太低了,品味也太低了,不配我的爱!
那扇门关上了,把苏杰丢在黑暗中痛苦。她伏在墙上,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内心气愤地喊着:卑鄙!真是太卑鄙了!我不应哭泣,他不值得我泪流!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一簌簌的掉下来。她怕有人走过来,赶紧举步。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体力,一如她受不了打击的脆弱的情感,瘫软了。她几乎是使出了最后的力量,才从墙壁的依靠中站直。一一啊,他并不寂寞,他并不缺少女人的陪伴!我怎么会把他想象得那样孤单呢。他是个懦夫,也许所有的男人都是懦夫,他们忍受不了孤独,他们缺乏耐力,更缺耐心意志力!一一这是他们至命的弱点。我可怜你,陈渐,你可是个仪表堂堂的七尺之躯呀。她马上又自哀自怨:啊,苏杰,值得可怜的是你呀,人家在寻欢作乐,你在黑暗中忍受着痛苦,你孤独地承担着爱情的欺骗!
她仰望上天,那高而辽阔的苍穹,墨蓝墨蓝的,星星的微光在闪烁,难道,那就是无限黑暗中的希望么?我的人生当中还有希望么?或许,那广阔的天空,是上帝的无边力量吧。上帝在召示我,指引我,让我看到真相,因为他是公平的,他不让我一生被欺骗而毁掉啊。要不,怎会在我决定放弃理想追随他,当个贤妻良母时,我却看到了这一切呢。是的,一定是上帝可怜我爱护我,在给我指点迷津,别抛弃了理想把纯洁的爱情献给一个色欲之徒!他是冠冕皇堂的色欲之徒,甚至比璧君吴潇定还要低等,因为他伪装!她把十天前看到的那位少女(许小姐),书桌上的女人的发夹,下午王珊珊与他的亲蜜接近,还有平日他被一群群女生包围起来的事实串起来,更有今晚迷蒙灯光中的少女幽会,便认定陈渐是个十恶不赦的色徒。她把手掌放在胸口,为的是向那渺远的太空感谢,因为她不想当第二个雅娜(《她的一生》中的女主人公)。
但这实在是枉屈了陈渐,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苏杰那儿没有为他预备着黄河之水。他房里的婀娜多姿的少女,是他的朋友A君从市区带来展览的。年轻人谈恋爱,不喜欢父母及旁人知道,却独独的要向自己的同龄朋友炫耀。今天携着去看望这位朋友,明天勾着手去找访那位朋友,表面是要朋友给自己当参谋,暗中却已得意自己找了个这么迷人的女朋友,也许已激起了朋友的佩服羡慕或妒忌了一一就挖净耳屎,只等着装朋友的赞美之辞了。带女朋友去看朋友,不仅满足了年青人的虚荣心,也给他们带来实惠。从近处的朋友那里可以捞一顿请客吃饭(人家带女朋友来看你,你好意思不请客吗?);从远方朋友那里可当一次优惠打折的旅游。这后一个好处还可以延伸:一来年青恋人可增进感情,于男方又是有脸面的事,爱情就如上了保险。这位A君的女朋友,更是以A君引以为荣,因为他竟与市高官的儿子是同学是朋友,就如许多人在里根当总统时念念不忘与他是校友一样。一一有了这层身份,那女子走路也禁不住飘飘然了。
也是合该出事,陈渐说他这儿常有学生进进出出的,特别是这个复习阶段,他的学生可是不分白天黑夜都来敲门请教的。
“哪还得了。我们好容易才相聚一次,你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一晚留给我们。”A君望着他娇美的女朋,心想她又不是当真的展览品,无须让这么多的乡下小子过眼,只怕被多人看了,她便也染上了俗气。
“那只好把白灯管熄了,只开小台灯。”陈渐建议道,“这样可以制造一个假象:老师在备课,不要去打搅。”
“这样好呀,这样更有情调一一谈恋爱的情调。我和阿丽双手赞成。是不是,阿丽?”好像陈渐与他共一个情人谈恋爱。
暖昧昏黄的灯光,够浪漫,也足够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