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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而已。再说他若真敢胡闹,我也帮着表姐。”
秀秀拿着小拳头娇嗔地捶了无奇一下,笑道:“总算没有白疼你。”
无奇却给她捶的晃了晃,目光转动,却瞧见前方门口处熟悉的身影,正是春日。
一看到春日,她不由又想起了郝三江。
三江先前信心满满,谁知果然在春日处碰了壁,三江甚是幽怨,幸而漕运司正是忙碌时候,也由不得他伤春悲秋的,只去忙正事罢了。
无奇想了想,便迈步下台阶,走到院门口。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春日早听见脚步声了,便问:“可有事吗?”
无奇咳嗽了声:“最近有没有王爷的消息?”
春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昨儿自己才告诉了她瑞王已经到了北边了,安然无恙,怎么这么快又问,难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无奇也想起来,便忙改口道:“那你……可知道我爹跟我哥哥如何吗?”
春日皱眉说:“郝大人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无奇一喜:“真的?!”
春日又道:“至于长公子,他……”
无奇见她欲言又止,才泛起的欢喜又退却了,有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春日说道:“长公子本也会回来,因遇见了殿下,所以他……主动要求跟着殿下一起去梁州了。”
无奇屏息,心突突跳了两下,才又自我安慰地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应该是无碍的,毕竟是跟着王爷。”
春日却仿佛没她这般乐观,眉心微蹙地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
此时阮夫人终于走了出来,无奇便忙返回去陪着。
春日的消息果然准确,赶在正月十五这日,一直在外忙碌的郝四方总算得以回府了。
阖府大喜,窦家姑妈因为如此又赶紧吩咐府内小厮,里里外外地多挂几个红灯笼,菜肴都临时多加了几个。
一番热闹,不必细说。
到了晚间,大家吃了元宵,只因为三江还没回来,所以这份团圆的欢喜虽然强烈,却仍是不见大圆满。
姑妈跟秀秀玉儿都先退了,无奇也随之告退,留给父母更多相处的时间。
因为数月的忙碌,郝四方人比先前瘦削了不少,原本方正的脸也显出几分骨像,向来龙精虎猛不见疲惫的脸上也稍微地有些倦意。
阮夫人看着他,心中无端地有些酸楚。
郝四方笑道:“夫人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比先前更难看了?也是,外头风吹雪大的,我的脸皮都糙了,你试试看,还擦伤你的手呢。”
他先前洗了澡,脸上的皮更是造反似的,就如同那给太阳晒了数日的盐碱地,几乎皲裂成一块一块的,人也黑了不少。
阮夫人闻言,慢慢抬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抚过,果然手底的皮肤粗糙非常,脸颊边上甚至还有道愈合了的浅浅伤痕。
阮夫人摸着那道疤痕问道:“这是怎么了?”
四方说道:“没什么,给树枝刮破的。”
阮夫人一听就知道是谎言,只怕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也不追问,只慢慢起身,四方忙拦住:“干什么?”
阮夫人道:“我拿点香膏给你擦脸。”
她果然去梳妆台前拿了一盒香膏,挑在掌心,亲自给四方把脸上擦过了,郝四方只觉着她的手柔嫩而软,温温柔柔地擦着自己的脸,简直是无上享受,又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不由自主就把她环住了:“夫人……”
阮夫人默然垂眸。
郝四方仰头看着她:“你对我真好。能娶到你,实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这本是他习惯说的一句话,也是真心实意的,阮夫人的手却一抖,那盒香膏落在地上。
郝四方看了眼,不以为意地笑道:“夫人,我们安歇吧?”
正要把她抱起来,阮夫人突然制止了:“你等等。”
郝四方一怔:“嗯?”
阮夫人俯身,将那盒香膏慢慢地捡起来:“你才回来,又是大节下,本不该扫兴的,但是……”
郝四方的双眼微睁几分:“这、什么?”
阮夫人并不看他,只看着手中的那盒膏,缓缓道:“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好,你娶到我,也未必是福气。”
郝四方的脸色微变,却又忙笑道:“这可是胡说!”
“不是,”阮夫人慢声道:“四方,有一件事,我知道不该告诉你,但又实在不想瞒着你。”
郝四方脸上的笑收了若许,声音略有点干涩的:“既然、你觉着不该告诉我,那就别说就是了。”
阮夫人终于抬眸,秋水般的眸子,看的人心里发颤。
郝四方咽了口唾沫,忙又笑道:“何况,夫人向来都是英明的,你做的决定必然是对的,何必跟我说呢。”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阮夫人素来很有决断,此刻却头一次迟疑不决起来,她深深呼吸:“这是我做的一件错事,到底后果如何……我想让你知情,让你决定。”
“不!”郝四方突然脱口而出,整个人也突地站了起来。
阮夫人愣住,她发现郝四方的反应有些太过。
郝四方也察觉了,却又掩饰般仓促一笑:“你知道我的脑筋不算灵光,又从来最怕选择。你、你何必为难我呢。”
他的眼神,居然有点躲闪。
阮夫人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了。
“你、是不是……”她想开口,又很艰难,甚至呼吸困难。
“你别说了!”郝四方却蓦地截断了阮夫人的话头。
阮夫人的唇抿起,细看却也有些发颤。
沉默之中,四方起身走开两步,他背对着阮夫人一声不吭。
阮夫人扭过头去,眼中慢慢闪出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半晌,郝四方像是平静下来,他回头看向阮夫人道:“我问你,你所说的错事,是你自愿的吗?”
阮夫人顿了顿:“不是。”
郝四方道:“那,你现在还会犯错吗?”
阮夫人皱眉,有些不悦道:“胡说。”
郝四方见状,便展颜笑了:“这不就结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罢了,横竖现在一切安妥,何必多生是非?”
阮夫人诧异地看向他。
郝四方看着她泪光闪烁的眸子,抬头想了想,一笑说道:“你听我说,我这一趟往北地去,最大的感触也是如此,这场战事……至今,因而遭殃的百姓不在少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数不胜数,我看着他们妻离子散的悲惨之态,便时时刻刻地想到了你,平平跟三江,恨不得立刻回来你们身边。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却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更重要!”
阮夫人的眼睛红了起来,泪水涌涌有决堤之态。
“不过,”郝四方继续道:“如果你非要说,非要告诉我,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有一句话我也想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觉着,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能够有平平和三江,我也很是心满意足,并无所憾。”
阮夫人静静地看着他,泪终于从双眼中泫然而落。
郝四方重新走到阮夫人身旁,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大节下,不要哭啊。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