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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熊熊而又头大如斗的钱代司把苗大人跟韦大人留下,??同时,用仇恨的眼光把无奇林森蔡采石三人踢了出门。
无奇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回头提醒说道:“大人,??那封信可要好好保留不容有失,??那可是极要紧的物证。”
钱括一拍桌子:“我连这个也不知道,还用你教?”
桌上那张纸经不住他胖手击起的强大掌风,随之颠了一颠。
韦炜忙又接过来。
这是一张很常见的信纸,街市上卖文房四宝的地方到处都有,??连他们这吏部也有不少,充做便笺使唤。
就是这字嘛……韦炜打量了会儿,??心里冒出一个主意。
这边三人出了门,??蔡采石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认真擦脸:“这钱大人中气十足,??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林森想笑又忍住,问无奇道:“接下来干什么呢?”
无奇正在想着那封信,??闻言道:“钱大人这会儿只怕正调兵遣将,??咱们先等等。”
果然,不多时,??苗可镌跟韦炜从钱括的公房内走了出来。
韦炜啧啧赞叹:“你们三个还真行,明明是一步死棋,??硬是给你们闯出一条新路来。走吧。”
林森问:“去哪儿?”
“还有哪,”韦炜笑道:“当然是你们最喜欢的那个地方。”
——东城兵马司。
因为接二连三的闹场,东城兵马司倒有一半的人认识了蔡采石林森。
门口的守卫看到这几位爷声势浩大地出现眼前,简直就像是《西游记》里守南天门的神将看到孙猴子似的,几乎要叫一声:“先前那闹天宫的猴子又来了!”
有人向内通禀,正好冯副指挥使在,??便请他们入内。
众人在兵马司的内堂之中相见,??冯珂境还未开口,??他身边一名都指挥拿腔作调道:“不知清吏司的几位去而复返,又是为了什么事?”
韦炜说道:“冯大人,关于何勇刺杀之事,我们清吏司有了最新的进展。”
那都指挥跟在场其他人也都勃然色变:“你说什么?这案子已经了结,又有什么狗屁进展?你们明明是在无事生非。”
冯珂境眉头紧锁,虽然没有开口训斥,脸上却也是带着不悦。
韦炜知道如果要在兵马司行事,一定得先说服冯珂境。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个信封,里头装着的正是先前他从钱代司那里要来的催命之信。
韦炜把那张纸抽了出来,双手递过去:“冯大人,您请先过目,再说别的不迟。”
冯珂境满目疑惑,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看!
“这是?!”他脱口而出。
旁边坐着的众位面面相觑,很是疑惑,却也不敢上前,有急性子欠身问:“大人,是什么东西?”
冯珂境反复把那信上的字扫了几遍:“你们都来看吧。”
众人听令都急起身围了过去,看完之后,皆都惊诧:“这、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有人转头问韦炜:“哪里来的此物?”
韦炜道:“正是从罪犯何勇家中搜出。”
一人忖度着骂道:“原来如此,这何勇也是大胆,行凶不说,且还记录下来了!该死的东西!”
韦炜轻轻一笑:“这怕不是何勇所写的吧。”
看大家彼此相看,惊怒的有,存疑的也有,冯珂境抬手制止了众人,他看向韦炜苗可镌:“两位大人,有话请直说吧。”
苗可镌这才开口:“实不相瞒,从何勇家中搜出的还有五十两银子,据何勇之妻交代,应该是有个人指使的何勇,埋伏谋杀大人,那五十两就是买凶的钱。”
冯珂境倒吸一口气,噤声。
底下兵马司众人反应各异,有人叫道:“什么?买凶?此话当真?”
也有说:“什么人敢这么大胆,我看未必,多半是那何勇奸诈,故布疑阵!”
韦炜不慌不忙地说道:“冯大人,我们得了这信跟银子后,觉着兹事体大,毕竟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何勇背后另有指使之人,那么,何勇既然误杀了白参将,那人会不会不甘心,再度出手呢?我们担心大人的安危,这才登门面告,请大人务必小心谨慎。”
冯珂境哼道:“我冯某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倒不知哪里结下这样的仇家,不过我也不是怕死之人,如果真的有人幕后操纵,我只愿那人现身跟我真刀实枪的一决生死,就不必再连累别人了……”说到最后大概是想到了白参将之死,脸上便露出悲愤之色。
兵马司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道:“大人何必如此,若真有那背后居心叵测者,我们都愿意替大人诛杀之!也替白参将报仇!”
正说到这里,韦炜道:“其实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检验看看到底有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冯珂境忙问:“韦大人,你说什么法子?”
韦炜道:“这信上所写大家都看见了,时间,地点,且正选在了冯大人跟白大人交接的时候动手,可见此人对于兵马司的运作非常熟悉,所以……我建议先从兵马司内部查起。”
“什么?”众人一听,又惊又怒。
“你敢怀疑我们兵马司的人?”
在众人哗然之前,冯珂境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清吏司的法子,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为了查凶,并不是针对我们兵马司,”冯珂境沉声说道:“何况我们都是心胸坦荡之人,怕什么?”
他既然发话,众人当然再无异议了,于是便叫兵马司中有官职的皆都写一张如此的条子上来,比对笔迹。
韦炜众人在内忙碌的时候,无奇跟蔡采石林森三个凑在一起。
蔡采石悄悄地说道:“这韦大人倒是有些鬼点子。”
无奇摇头:“法子虽然不错,但应该没什么用。”
“为什么?我还觉着这法子很妙呢,或者……你难道觉着凶手不在兵马司里?”林森问。
无奇说道:“幕后那人筹划的极为缜密,他不会想不到何勇会保留这张纸,如果他已经想到了,还会留下纰漏吗?”
蔡采石呆住:“这、倘若这真凶果然如此狡猾,那还怎么办?”
无奇说道:“不要紧,再等等看。”
忙碌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比对了众人的笔迹,果然没有一个相似的。
韦炜跟苗可镌都有些失望。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道:“好像……这兵马司里还有一个人没写吧?”
韦炜急忙转头,却见说话的是正是无奇。
“我们明明都写了,你什么意思,又要找茬?”一个五大三粗的副将叫道。
林森上前挡住无奇:“你凶什么,等人说完啊。”
韦炜也疑惑:“郝无奇,你说的是谁?冯大人跟我们一起监管着,上下人等都已经写了。”
无奇从林森身后探头笑道:“我看着,冯大人好像没写。对吧?”
这话一出又成功地惹怒了在场的兵马司众人,连韦炜苗可镌都觉着很意外。
苗可镌呵斥道:“郝无奇,休要无礼!”
韦炜眯起眼睛,却没有说话。
其实也难怪苗可镌出声而兵马司的人生气。这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要杀冯珂境的,所以众人在写的时候自然而然把冯大人排除在外了,如今无奇提起冯珂境,众人难免不理解——难道冯大人要自己杀自己?荒谬。
相比较众人的义愤填膺,冯珂境却只是摇了摇头,他高声道:“稍安勿躁!”
说完后,冯大人道:“这是我疏忽了,我很该以身作则。倒不必苛责这位小兄弟。”说着起身走到里间,到了他素日批公文的长桌后落座。
无奇赞道:“到底是冯指挥使,宽宏大量,与众不同。”她小跑到跟前,把桌上的东西扫了一遍:“我给大人研墨吧。”
她说着挽起袖子,果然就替冯珂境磨起墨来。
不多会儿,冯珂境蘸了墨,也如法炮制写了一张,韦炜跟苗可镌早走了过来,只看了一行就知道不是冯珂境,因为字迹完全不一样。
韦炜的心眼极多,刚才检查众人笔迹的时候,为防有人临时改变字迹,他特意叫把这些人往日的公文信函等取来,一一对过,如今见冯指挥使的字不同,他就假装感兴趣似的随手把冯珂境手边一本公函拿起来,上头有冯指挥使的批示,字迹跟才写的那个果然也是一样。
苗可镌在旁留意到他的动作,不由瞪了他一眼。
苗大人觉着这韦炜的鬼心眼也太多了,又或者是受了这三个小混蛋的影响,居然怀疑到冯指挥使头上,简直疯了。
冯珂境把毛笔搁下:“如何?”
无奇拍掌道:“好字好字,没想到冯大人居然还有一笔好的小楷。”说着就把冯珂境的那手书接了过去:“能不能送给我珍藏?”
冯珂境不以为然:“你们已经收集了我兵马司上下所写的,不差我这一张了。”
韦炜听出冯指挥使的不悦,急忙亡羊补牢地开始使致歉,又将他请到一边,说起了无奇等查到的、那几家店东受胁迫驱赶何勇的事情。
韦炜问:“据那些人说,出面的是白参将手底的一个人……您可知道是哪一位?”
冯珂境皱眉:“真有此事?”
韦炜道:“随时可以传召那几人当面质问。”
冯珂境低头想了想:“白参将的心腹所用之人我是知道的,却不明白是否是他们做出的此事。”
当下便传了两个人进来,问起是否威胁过店家不许用何勇之事。
那两人起初还不太肯说,被冯珂境呵斥了两句,才坦白道:“确有此事,是白参将吩咐我们做的。我们起初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他只说何勇这人很是混账,四处散播兵马司冤枉他,所以不想他在京内立足。”
冯珂境摇头:“岂有此理。”
韦炜看出其中一人仿佛有些隐瞒:“你刚才想说什么?”
旁边那人用力拉了他一把,那人低头道:“没、没说什么。”
就在韦炜苗可镌陪着冯珂境询问那两人的时候,无奇对蔡采石林森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悄悄地溜了出来。
避开廊下的兵马司众人,林森低声道:“见了鬼了,果然没有一个对上的。”
无奇说道:“其实咱们还漏了一个人。”
蔡采石有点哭笑不得:“小奇,你刚才说漏了冯指挥使,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就想要生啃了似的,如今还少哪个?”
无奇道:“唉!也难怪人人都想不到,你们跟我来。”
他们沿着走廊悄悄地往后而行,才出院子,迎面遇到一个兵马司的侍卫,一看见他们便半带警觉地望过来。
无奇笑道:“刚才冯指挥使吩咐,让我们去白参将的屋子里拿一样东西,请问白参将的公事房向那边?”
侍卫犹犹豫豫地往旁边一指:“第三个,你们……”
还没问完,三个已经果断走了。
到了白参将的公房外,蔡采石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总不会觉着,漏了的那个人是死了的白参将吧?”
无奇说:“菜头,恭喜你猜中了。”
林森吃惊地瞪着她:“你真怀疑白参将才是背后的那个坏人?”他忍不住后怕:“还好你没有在外头说出来,不然的话,冯指挥使也拦不住那些人了,我们怕会给揍死。”
无奇笑道:“所以我不说啊。”
白参将的屋子普普通通,桌上现成放着几册公文,无奇打开一本,看了几眼,带笑给了蔡采石。
蔡采石接过来仔细一看,眼睛有点发直。
“怎么了?”林森问。
蔡采石咽了口唾沫,指着上头的字:“你看不出来?”
林森粗枝大叶:“看出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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