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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陷入思索,许久,才开口:“想要有很多的钱。”
“.........”桑白一言难尽,神色纠结半响,才语重心长。
“儿子,我们没必要这么肤浅啊,可以稍稍想一些有深度的...”
话音落地,空气骤的安静,场面稍微有那么一丝尴尬。赵纪宁不搭她的话了,桑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决定主动去了解他的梦想。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回答,桑白眼睛都瞪圆了,她不可思议看着赵纪宁,胸口涌起一阵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辛酸。
她满脸藏不住的感动,“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妈妈太开心了,呜呜呜,宁宁,你长大了!!”
赵纪宁:“.........”
这个春节,两人是单独一起过的。
偌大的别墅,佣人们都回去了,只剩下桑白和赵纪宁,冷冷清清,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桑白就爬起来贴春联,赵纪宁在客厅拿着扫帚和撮箕清扫地面,她站在椅子上踮着脚调整手里春联位置。
“小宁,帮我看一下贴得正不正。”她喊道,赵纪宁停住动作,抬头看过来。
漆黑的眸子定定打量几秒,他出声:“可以。”
“好嘞。”桑白两张贴好,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拍手。
“总算有点节日的气氛了。”她环顾着厨房里的食材,脸上眉飞色舞,踌躇满志。
“接下来就是年夜饭啦,看我给你露一手。”
赵纪宁没有吃过桑白做得饭,准确来说,因为家政阿姨一直在的原因,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最亲力亲为的时候大概是赵纪宁刚来的那会,桑白亲手给他泡了三天泡面。
他看着面前的人卷起袖子,一脸自信地往厨房走去,想了想,还是跟在她后面。
“今天的菜谱是什么呢?”桑白手里拿着一本现买的食谱自言自语,“龙井虾?不行,太素了,滑蛋虾仁?还不错...”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她低头问一旁的赵纪宁,他摇摇脑袋,一副很好养活的样子。
桑白轻松不少,研究着食谱嘀嘀咕咕的,很快敲定好了四菜一汤。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子,这顿要吃得丰盛点。”
说着,她开始洗菜烧锅,准备大干一场。
水龙头拧开哗啦啦放着水,冲在土豆上溅起水花,桑白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才注意到旁边还站在那的赵纪宁。
从她进来厨房就一直跟着,不声不响站在旁边瞧,她一挑眉,“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要帮我一起做饭吗?”
“我就看看。”他被她这么一问,待不下去了,说完抿了下唇,一溜烟心虚地跑回了客厅里。
哼。
桑白看着他背影在心里冷哼,还不放心她呢,想她当年在病床上阅览一众美食节目时,他还没出生呢。
饶是这样想,回头对着面前这一片乱七八糟的食材时,桑白还是不可避免地头疼了下,她深呼吸平静了一瞬,认真撸起袖子奋斗。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动静一直没有停歇过,抽油烟机被开到最大的嗡嗡声也伴随其中,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桑白惊呼。
“啊。”
“呀。”
“哟嚯。”
开始赵纪宁还会分神,从电视上移开视线去看那边,后来习惯之后,那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赵纪宁都可以眼皮都不抬。
折腾一个多小时,厨房的动静终于停住,赵纪宁竖起耳朵,便见没一会,桑白端着盘子出来。
里头盛着的是一条鱼,她小心翼翼害怕烫手,放到桌上如释重负后,冲他扬声叫道:“洗洗手吃饭啦。”
等待已久的赵纪宁立刻溜下沙发,蹬蹬噔跑去厨房洗手。
他很快坐在椅子上等待,双手规矩搁在餐桌前,莫名透着一种乖巧。
桑白涌起欣慰,觉得这大半天的辛劳都得到了缓解。
她把几道菜都端出来,给他盛饭,掩不住得意,“快尝尝,我还没试过的呢,看看和阿姨做得哪个更好吃。”
桑白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毕竟都是按照教科书一步步来的,虽然中途有些许忙乱,但整体出来的效果似乎不算差。
她望了望桌上不太能辨别的出食物原样的几道菜,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卖相差而已,味道说不定还不错。
她拿着盛好饭的碗坐下,赵纪宁已经举起筷子朝离他最近的那道土豆牛腩下手了,这道菜是里面步骤最简单的,只要放水和调料一起炖就行了,此时炖得软烂盛在白净的盘子里,看起来是可以吃的样子。
赵纪宁从里头夹了一块放在眼前端详几秒,然后试探张嘴,放进去咀嚼两下后,面色一变,跳下椅子直奔厨房,吐了。
桑白:“.........”
她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信邪拿起筷子,就着刚才赵纪宁动过的位置夹了口送到嘴里。
没出一秒钟,桑白也瞬间跳下椅子,直奔厨房,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什么啊!”连连漱口都冲不淡嘴里怪异的味道,像是把糖和盐混合在一起构成的几倍浓度味精的口感,桑白皱着眉怀疑人生,强撑着躯体在操作台上一阵瓶瓶罐罐中翻找。
几分钟后,找到了答案。
桑白崩溃叫着,“这什么牌子的调料啊!为什么盐和糖的包装一模一样!”
一旁同样狼狈的赵纪宁:“.........”
最后这桌菜理所当然的报废了,大年三十,没几家饭店营业,就着厨房明亮的灯,两人蹲在角落里守着面前的两桶泡面。
柜子里唯一的存货,桑白翻出最后一根火腿肠,和赵纪宁分了,一人半根。
热水泡开,香味开始充斥在整个空间,桑白咬着叉子咽了咽口水,折腾大半天的身体早已饥肠辘辘。
就连从前对这些快餐食品不屑一顾的赵纪宁都不禁眼巴巴盯着。
面终于上了餐桌,热气腾腾间,两个人手里挥舞着叉子,脸几乎埋进了碗里,呼啦啦地吸溜面条。
桑白猛吃几口,才缓过神来,腮帮子嚼着,口齿不清地开始开空头支票。
“等今晚过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带你去吃大餐,海鲜自助!澳洲大龙虾!想吃什么点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她今天在赵纪宁面前丢了人了,亟需把威信重新建立起来,此时夜深人静氛围使然,还有这种共患难的情境在,桑白脑子不由带了几分感性,说话就格外嚣张。
赵纪宁咽下嘴里的面条,才抬起头,眼睛安安静静盯着她。
“好。”
简单的一个字似乎付诸了一个小男孩全部的信任,桑白不由染上感动,她正准备信誓旦旦再保证一番,客厅座机忽然吵闹的响了起来,叮铃铃、叮铃铃,在安静夜晚格外刺耳。
“咦,这个时候谁会给我们打电话?”这台座机是丁家负责外联的,平时都是管家佣人使用,作用于公事,极少有找桑白的。
她放下手里餐具走过去,试探接起,“喂”了声。
“是颜颜吗?”那头熟悉又慌张的声音,令桑白懵了几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丁舒颜这个身体的父母。
“爸、妈?”她忐忑叫着,果不其然,那边立刻答应,然后下一秒,变得更加惊慌失措。
“颜颜,爸妈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在这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很棘手,你现在赶紧收拾家里贵重的东西先找个地方住着,房子大概过不了几天就有人来收回...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可能都联系不到我们,不过不用担心,等爸妈安顿好了之后就会马上联系你...”
慌乱颠倒的一大段话,尽管已经砸懵了桑白的脑子,但她仍旧从里头提取到了一个最重要的有效信息。
那就是――
她、破产了。
前一秒还在大放厥词感慨自己人生穷得只剩下钱的人,这一刻,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