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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谁对你说的胡话?你是不是听了这些才……”
公孙佳道:“舅舅,我都知道了,您不能让我再忘了。身子里被扎了一刀,哪怕刀拔了出来,人也不一样了。舅……舅舅?”
公孙佳惊疑地看着钟保国,这魁梧的舅舅居然哭了!钟保国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用力响亮地吸了一下鼻涕:“我的姐姐,我的姐姐……”
公孙佳踮起脚尖,拍拍钟保国的肩膀,钟保国不自觉地弯了弯膝盖,方便她拍。公孙佳说:“我都知道了,永远也不会忘。”
钟保国更咽道:“好孩子,好孩子。你知道这个事儿就好,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啦,报仇的事还有我们呢。对了,这个是你哥哥给你的。”
钟保国回京之前特意去看了钟源,钟源让钟保国给带了好些信件之类,给皇帝的奏本、给中枢的公文、给祖父母、母亲、妻儿的问候之类。特意还给了表妹厚厚的一封信,加了火漆。钟保国回家分信的时候公孙佳不在跟前,他没拿出来,公孙佳一到就是议事,他将信忘了。
此时又掏了出来。
公孙佳双手接了,一入手就知道份量不轻。她与钟保国又说了几句话,保证自己不会轻举妄动,也要求钟保国暂且忍耐。钟保国还担心外甥女呢,钟保国虽是粗人,年纪不是白活的,见过太多这个年纪的小年轻憋不住。公孙佳是知道舅舅的脾气,虽然也能为大局忍一忍,但是现在全府上下最能打的男人就是他,他必然会冲在前面。
两个人互相保证,又都不大信任对方。空费了无数的口舌,到靖安长公主派人来问:“你们甥舅俩干什么呢?”
才互相带着怀疑的目光分开了。双方都觉得对方真是拉胯,居然不相信自己,自己肯定是稳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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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将信紧紧地揣在怀里,回府之后直奔书房拆信来看。
阿姜道:“我来拆吧。”她的动作比公孙佳利索得多,小银刀挑开封溙,裁开了封皮,将信纸托给了公孙佳。
钟源的信写得很长,他与公孙佳不时有些书函的交流,但是随着纪宸北上,这样的交流就越来越慎重,间隔也变长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个痛快了。
钟源在信中不但描述了边地的情况,还着重写了他对纪宸的观察。纪宸的毛病是明摆的,能力也是明摆着的。他虽然有少爷脾气,不大会与人打成一片,但是,真本事是有的。钟源写道,纪宸进营之后就先摸底,纪宸是完全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什么货色的,他能看得出来各人的斤两,估计出各人的发挥程度。
钟保国回来的时候,纪宸已经打完了第一场小仗。钟源的观察,纪宸的计划完全给这些老兵油子留出了摸鱼放水的余量。也就是说,他的计划容错率是非常好的。
钟源还写了纪宸与公孙昂的比较,他认为,纪宸也就是个“出将”,让他“入相”是办不到的,钟源对他姑父是崇拜的,认为姑父是出将入相都可的人物。纪宸打仗,不顾及后勤辎重,他会算,但是不会省,缺了就催着要。让他挨饿他为了胜利也能挨,但是,绝不会忍!
“少爷兵”真让薛维给说着了。公孙佳与钟源都不知道,“少爷兵”这仨字儿,起先是薛维等人说钟源的。十几年来,钟源是被掰过来了,纪宸却没有一个公孙昂这样的姑父。
钟源还估计,纪宸本事有,原本被拆了的北地防区如今重新合作两块,更利用协同作战,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公孙佳与自己手上一些旧部的书信作对比,认为钟源的信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公孙佳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她的表哥是越来越可靠了,祖传的手艺没丢。
公孙佳召来了单、荣、薛三人来开会,问他们的看法。单良多看了薛维一眼,薛维矜持地笑笑。公孙佳道:“都说说吧,纪宸,怎么样?”
单、荣都不说话,就看薛维,薛维皱眉道:“主人,咱们粗人就说实话,这功劳是实的。”他也跟公孙昂的旧部是老相识,多少也有一点自己的消息渠道。
公孙佳道:“行。”脸上一点愁苦的神色都没有。单良非常满意,将军在阵上有功劳又如何?背后照样阴死你!在这一点上,两个缺德鬼达成了一致。
公孙佳道:“阿荣再辛苦一下,照着地址,将这些人的家眷都看顾一下,给他们送些柴米。有阵亡的消息,就将人接到庄上养着。没有,就养到他们的当家人回家。”
“是。”
公孙佳又问薛维:“我记得,以往外公家的家将有时与咱们家一同会操?”
薛维道:“是!见过!还会对阵。属下也曾与他们交过手。”也就是演习,互相还算有交情。
公孙佳道:“很好,等舅舅那里的信儿,你与我一同去。单先生、阿荣,带上阿静和阿宇,陪阿黎和普贤奴一起长长见识。”
细谷最终被单良养作女儿,改名叫单宇,公孙佳要将她也带上,单良有点意外:“阿宇也去吗?”单宇就不是走那个路子的,不是笨,就是……跟单良很像,天赋不在这上面。公孙佳道:“看看又不会耽误什么。”
一锤定音。
钟保国第二天就派人送信来——明天,大家一起去。他想了一宿,觉得与其让外甥女自己乱搞,不如自己看着点儿。公孙佳体弱,她没太多的精力折腾更多的事儿,给她找两件事儿,累一下,她自己就得歇菜,老实在家养着。
主意打得很好,完全忘了如果缺德也要亲力亲为,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缺德鬼了。公孙佳派人给钟佑霖送了封信,钟保国前脚去校场熬外甥女,后脚他儿子钟佑霖就拿着公孙佳给的对牌,邀朱瑛去公孙佳的园子里赏花喝酒去了。
钟保国还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不错,乐呵呵的,详细给讲解,还让钟家的家将与公孙佳带来的百人队小小地学习了一场,给公孙佳做讲解。
他的水平比薛维等人高多了,也比公孙昂不少部将强,公孙佳越熬越精神,熬得两眼发亮,钟保国见势不妙,心说:邪门!
推说侄孙钟黎小孩子不能抻太久,让公孙佳带他回家。公孙佳意犹未尽:“舅舅,下次到我那里去啊。”
钟保国被噎到了南墙,正要训一下外甥女,让她老实休养,一骑飞骑带着滚滚的尘烟而来,奔到钟保国面前滚鞍下马:“驸马!公主命属下来传讯,张国公,殁了。”
“谁?”
湖阳公主今天在宫里跟皇后打牌,就近听到了张飞虎死在行军途中的消息,立时使了眼色让自己的随从给丈夫报讯来了。
公孙佳微惊,旋即冷静下来,说:“舅舅,那我先回家了,您先处置这个事吧。咱们都稳住。”
钟保国道:“你好好搁家呆着,我不叫你出来,你不许乱跑!”
公孙佳道:“行。您除了张翁翁的后事,也别忙旁的,就守好陛下,陛下的话比谁的话都管用。”
互相叮嘱完,都答应了,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