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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寻欢作乐,恐怕会惹人非议,有碍名声。”
“那又如何?”李灵幽满不在乎地说道:“名声于我,譬如烟云,再坏也好过做一个亡国寡妇。”
贺琼哑口无言。
此时,展又菁回到水榭,提着满满一篮子刚刚剪下的鲜花,小跑到李灵幽面前卖乖:
“殿下快看,我把园子里最好看的花儿都剪下来了,等下我插了花瓶,给您摆在卧房,保管您夜里做梦都是香的。”
李灵幽莞尔一笑,随手择了一朵紫瓣金蕊的牡丹,簪在了鸦黑的发髻上,垂首照着湖面中的倒影,抚了抚雪白的长袖,喃喃自语道:
“这身缟素我穿满了百日,也算祭过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是该换下了。”
人人皆以为她一身素衣,是替那死去的可汗和亡掉的羌国服丧,谁人知她恨不得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地庆祝一番才好。
***
贺琼母女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公主府,刚巧碰上了才从御王府出来的展曜飞。
展曜飞把马交给随从牵着,跟妻女一同坐上了马车回家。不等展曜飞询问贺琼,展又菁便兴冲冲地跟他讲了起来:
“爹爹,我终于见到公主殿下了,原来娘亲没骗我,世上真的有仙女,殿下人又美又有趣,说话又温柔又好听,我光是看着她就能多吃一碗饭。”
展曜飞被女儿逗乐了,哈哈笑起来,唇上两撇胡须跟着抖动。
贺琼白了他一眼,道:“跟你当年一个德行。”
展曜飞立刻板起脸,凑近贺琼闻了闻:“夫人身上好大的酸味儿。”
贺琼抬手打了他一下,笑骂:“你个老不正经,我犯得着吃你的陈年老醋吗?”
展曜飞也笑了,握住贺琼的手道:“夫人明鉴,往事已逝,我对永思公主只有敬重,再无其他。”
展又菁见惯了父母打情骂俏,识相地没有打扰,低头打开李灵幽临走前交给她的点心匣子,想瞧瞧有没有她晌午吃的那道玉露团。
“呀!”展又菁惊呼一声,惹来展曜飞和贺琼侧目,就见她怀中抱着一只尺长的匣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大大小小足有百余枚,闪得人眼花。
贺琼吓了一跳,连忙夺过匣子盖好,就要让车夫调头回公主府,把东西还回去,展曜飞却按住了她。
“既是公主所赐,你收下就好。”
贺琼不依:“这一匣子珠宝,少说价值千金,都抵得上你十年的俸禄了,殿下而今孤身一人,要养活偌大的公主府,少了银钱傍身哪能行,宫里的两位太后自己都难熬,更不会贴补殿下,我们哪能再去占她的便宜!”
展又菁连连点头:“娘亲说得对,赶紧还回去吧,就算留着这些宝石,咱们家也没有多余的金银去打首饰,就算打了首饰,也没衣裳陪衬。”
展曜飞看到她们母女的反应,又好笑又心酸。
自永思公主和亲,羌国退兵以来,先帝痛定思痛,一改重文轻武的风气,大力选拔武官,等到御王摄政之时,几乎到了穷兵黩武的地步,朝中百官俸禄微薄,以至于他这个堂堂四品兵部侍郎,竟没有闲钱给妻女打几套像样的首饰。
不过这样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羌国已灭,天下太平,整个大凉都将苦尽甘来。
“今早的朝会上,陛下宣读了一道诏书,册封永思公主为定国大长公主。”展曜飞含笑说道。
贺琼惊喜交加:“当真吗?”
“千真万确。”展曜飞又将李灵幽保住了嫁妆的事也讲给了她听。
贺琼欣慰不已,搂着展又菁,眼眶泛红道:“这个定国大长公主,殿下当得。”
展曜飞默默点头,并没有告诉妻子,这一道诏书惹得许多朝臣不满,他们认为不该如此厚待一个亡国的皇后。
可是他们都忘了,十四年前是谁舍身饲虎,为大凉争取到一息残喘,他们也不知道,十四年来是谁忍辱负重,牵制了羌国的野心。
展曜飞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对永思公主的一切爱慕,终结于十四年的那个寒冬,当她在敌军阵前褪去锦衣,翩跹起舞之时,他的心目中就只剩下敬重。
不像某人,痴迷至今。